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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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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寒林死后，那个杀手组织因温兆晴提供的情报被连根拔起。
温兆晴成功脱身，换了个城市生活，她父母所在的组织再次向她递来橄榄枝，邀请她加入，温兆晴再次拒绝了。
温兆晴说：“我向来散漫，目无组织纪律，一片赤忱之心不足以写就一张完美的申请书。若还有任务，‘归鸿’愿再次出征。”
组织尊重了温兆晴的选择，还由名伶和她单线联络。
温兆晴在新的城市开始了她的魔术表演，偶尔会在散场后怀念她曾经的搭档，怀念那些不会割伤人的玩具。
她从名伶处了解到，史修明的葬礼被对方冠以为了魔术的完整性办的，而温兆晴的消失对方则解释为暂时回了一趟乡下。史修明又回到了学校，继续为组织提供相关情报。
又过了几个月，组织传来消息，在史修明所在的那个城市出现了叛徒，请求“归鸿”为组织拔出那颗暗雷。
温兆晴答应了。
温兆晴面无表情地对名伶说：“找人冒充陈寒林的人来杀我，不要手软，保证我还能保持意识清醒的情况下，伤得越重越好。”
陈寒林所在的那个叛国组织虽被连根拔起，但他尚有追随者这一点温兆晴从不怀疑，抛开两人的仇恨不谈，温兆晴也不得不承认陈寒林其实是一个很有个人魅力的人。
名伶迟疑半响，才答：“好。”
温兆晴就这么一身伤的叩开玫瑰园的大门。
玫瑰园的一切都在大火中被烧毁，但它又被史修明修复成了原来的样子。
院内的玫瑰依旧开得热烈，就算主人要它取悦的人离开了些时日。
温兆晴见到打开大门的史修明说的第一句话是：“史先生，能再收留我一次么？”
没等史修明回答，她就腿以软，晕了过去。
史修明接住了她。
史修明当然不会猜到温兆晴是装晕的，他站在门口左右环视了一圈，关上了大门。
温兆晴第一步成功了，她心中窃喜，没再咬牙撑着那一口气，真的昏了过去。
她再次醒来时身上的子弹已经被取出，伤口也已经包扎妥当；史修明此刻正坐在椅子上，已经睡着了。
温兆晴不知道对方睡了多久，因此不想打扰对方，转而数起了壁柜的横竖条纹各有多少条，被子上的花有多少朵，平日里一切寻常死物在此刻都变得有趣了起来。
直到温兆晴凭着一双眼睛跟屋里的所有东西玩了个遍，史修明也没有醒来。她看了一眼时间，已经两个小时过去了。
温兆晴觉得史修明紧急休息的时间也该够了，她向上挪了挪，发出了些响动。
史修明睁眼的瞬间眼神里还带着茫然，他见温兆晴醒了，惊喜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怎么没叫我？”
“觉得你需要补觉，让你睡了两个小时。”温兆晴答，她看见史修明眼中布满了红血丝，显然是这几天熬狠了，有一瞬间的心疼，她软下语气问，“我晕过去了多久？”
“三天半。”史修明答。
温兆晴坐起身：“陈寒林的旧部对我动手了。”
史修明为温兆晴后背垫了个枕头：“那你之后打算怎么办？”
温兆晴直视对方的眼睛：“如果你愿意收留我的话，那我就在这儿留到伤好再走。但是这样做很危险，你早已仁至义尽，你可以拒绝我。”
史修明重新坐了下来，与温兆晴平视：“兆晴，我永远不会拒绝你，甚至希望你可以一直留下来，就像之前六年那样。”
“纵使我不爱你？”
“纵使你不爱我。”
温兆晴有些动容：“好，我会考虑的。我现在需要给我的朋友报个平安，你替我写信好不好？”
史修明答好，起身去拿笔纸。
温兆晴一脸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她的每一句话都有目的——她虽然重新住了进来，但上次在码头她把话都说死了，史修明现在对她的怀疑极有可能一点没少；所以她主动提起陈寒林的旧部，为的就是把这件事递到对方面前让他去查，温兆晴相信名伶已经打通了所有关节；而代笔写信，也是为了进一步打消对方的戒心。
史修明穿着拖鞋“哒哒哒”的脚步声渐近，温兆晴重新挂上得体的笑容。
“写给谁的？”史修明问。
“安娜。”温兆晴答，“杀了陈寒林之后，我去了法租界表演魔术，安娜很喜欢我的魔术，每次演出结束都会送我一束玫瑰。我那时居无定所，便问她家里缺不缺女仆，住在她家中便是佣金，我可以只为她一个人表演魔术。安娜答应了。”
史修明听得蹙起了眉，他轻轻将温兆晴拥入怀中，道：“辛苦了。怎么不回来？”
温兆晴垂着头，看起来颇有些楚楚可怜之态：“那天我已经把话说绝了，总不好再厚着脸皮回来找你。”
史修明叹了口气：“兆晴，比起你不爱我，你在外面颠沛流离更让我不踏实。”
温兆晴没有再顺着史修明的话往下说，她笑着撒娇：“咱们不提这个了好不好？你快点儿写信，说不定还能赶上今天到邮筒里取信的邮差，信也能早点送到安娜手上。”
史修明在桌上摊开了信纸，落笔写下：安娜。
温兆晴念道：“展信安。多谢多日来的照拂，逃难匆忙，未及与你告别。目前我已回到我丈夫史修明处，暂时脱险，勿念。路上不小心受了些伤，这封信由史先生代笔。若有机会，再来看我的魔术。”
史修明放下笔：“好了？”
“嗯。”温兆晴道，“署名吧。”
史修明一笔一划地写下“温兆晴”三个字，而后拿给名字的主人看，邀功似地问：“我写你的名字有没有比结婚时好看？”
温兆晴和史修明结婚时，请柬是史修明不假他人手一张一张写的，那时温兆晴笑着埋怨即将要成为她丈夫的男人：“你写自己的名字多好看，我的名字写成那样，不知道还以为你不愿意娶我呢。”
史修明笑着讨饶，保证会好好练习温兆晴的名字。
如史修明保证的那般，他每天都会用不同种类的笔写上几遍温兆晴的名字，再将那些写有名字的纸夹到送给温兆晴的玫瑰中，美名其曰让对方检查。
温兆晴对史修明的感情很复杂，面对一个挖空心思对她好的人，是很难发自内心去厌恶的；她制定拔除内奸的计划时不是没有产生过利用了史修明的愧疚，但家国向来比情爱更能让她感到热血沸腾。
故此，温兆晴不介意在利用对方的这段时间里对对方好一点。
思及此，温兆晴笑意吟吟地答复道：“好看，与你的名字不相上下。”
史修明得了夸奖眼神亮得像刚讨到主人抚摸的大型犬，他兴奋地道：“你把地址告诉我，我去寄信了。”
史修明走后，温兆晴将自己的计划捋过一遍，确定到目前为止没出什么纰漏，长舒了一口气后缩回被窝中。
温兆晴与名伶约定，她潜入史修明处后，就寄一封发至安娜处的信，作为邮差的名伶只要看到那封信，就知道她潜伏成功。
安娜自然是确有其人，温兆晴说的也都是真话；只有这样，才经得起史修明与那位叛徒的反侦察查验。
温兆晴伤好利索后，本想重新登台表演魔术，没想到遇到了一场真刺杀。
她不是没有预感，自她来后，组织的任务都进行得格外顺利，就好似暴风雨前的平静。至于叛徒为什么不再次为敌人输送情报，她不得而知。
第一颗子弹擦过温兆晴的脸颊时她就明白，她的到来成了某些人的阻碍；也就是在那个瞬间，她几乎可以断定，那个叛徒不是史修明就是名伶。
原因有二，其一，知道她身份的活人只剩这两个人；其二，她目前只接触过这两个人，甚至还未开始行动，作为插在己方内部的尖刀，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多做意味着多错，在她还未摸到门道时贸然动手，若不能一击必杀，只会更快地暴露自己。
第二颗子弹打在了温兆晴的肩胛骨上，她中弹的一瞬间后悔了，对方并不高明，她不该为了降低史修明的戒心不配枪的，否则她有七成的把握反杀对方。
她捂着肩膀冲进人群，毫不意外地听到一水儿的尖叫，那个杀手估计再难得手，也混入人群中，不见了踪迹。
名伶被捕了。
温兆晴时从街上报童的吆喝中得知的。
她暂时排除了名伶是叛徒的可能性，从她接到对方代为传达的上级指令到如今被捕都是一个套，这于情于理都不太可能，她想不到对方这么做的目的——她与史修明都不是什么王牌特工，除掉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不需要如此大费周章。
但纵然如此，她也不可能去救名伶。在她看来，为了达到最终目的的牺牲无可避免，她要做的不是将时间浪费在不可能完成的事情上，而是完美地完成这个任务，这才是最理智的做法。
温兆晴决定诈一诈史修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