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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015年12月16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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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5年12月16日。
宋城东不是没跟女生坐过同桌，但觉得这个沈藐就是出奇的不一样。
他自从和沈藐坐了同桌，除了刚开始那两天有点别扭，后来放开了就好像得了一种名叫“手欠”的病。
他总想打扰打扰这个同桌，不把她烦到炸毛好像就浑身不痛快。
挺神经的。
课间休息时间，沈藐从他后面出去接水，宋城东敞着腿，脚踩在桌子底下的横杠上。
他没有主观意识地要去看她，但目光就偏偏落在了她身上。
沈藐穿着一中的校服，普普通通的白蓝配色，她挺瘦的，个儿也高，他随手捞起桌上一支笔来转，直到沈藐接了杯水回来。
他看着沈藐，沈藐看着他。
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瞪了几秒。
沈藐终于开了口，“你不觉得，你该让让吗。”
宋城东像是这一秒才发现自己靠着后面桌子似的，“哦”了声，懒洋洋地直起身往前面挪了挪。
等沈藐过去，他又重新靠回在后排桌子上。
倒不是说他不靠桌子坐不住，只是这样后仰一下的角度，可以不着痕迹地看两眼沈藐。
还不会被发现。
这个想法出现在宋城东脑子里的瞬间，带来的感觉非常奇怪。
他词穷说不上来，但就是很奇怪。
宋城东从抽屉里摸出手机翻了两下，昨天晚上楼上夫妻吵架声音太大，他基本瞪着眼快天亮了才睡了会儿。
现在翻着手机眼皮子都在打架。
算了，睡觉。
宋城东把手机又扔回抽屉里，胳膊肘往桌上一放，做出了一个睡觉预备姿势，侧着头说，“同桌，上课叫我。”
沈藐点了点头，“好。”
宋城东的位置不靠墙，他想了下还是决定把脸对着左侧堆起来的书，而不是对着她。
万一流口水什么的，让她看见岂不是要被笑话死。
虽然以前没有过这种万一。
宋城东侧脸枕在胳膊上，右手绕过后颈，指尖自然垂下。
这姿势很有安全感。
他睡得很沉，沉到上课了也没听见。
而且这不靠谱的同桌也没叫他。
化学老师上课有个特点，就是看见谁睡着了他都不会过去提供叫醒服务，而是专门站到那人跟前讲课，企图用绑在腰上扩音器里传播出知识的力量把人唤醒。
宋城东就是在一阵尖锐刺耳的声音里醒来的。
古董扩音器。
手机靠的近了就会发出这种刺耳噪音。
比什么金属探测器都灵。
宋城东醒过来脸上还带着迷茫，枕出来那两道红色印子格外清晰。
他一边努力清醒一边翻着化学书。
化学老师看着成功唤醒一位同学，潇洒转身往讲台上走，深藏功与名。
宋城东正想问问这狂人同桌怎么不叫他，结果一侧头，人没在。
得，他就不该对这人抱有太大希望。
神龙见首不见尾。
又不知道人哪儿去了。
大概过了有十来分钟，门口有人喊了声，“报告。”
化学老师点了点头让人进来。
接着，宋城东就看见沈藐从前面出现。
宋城东等她坐下后问了声，“去哪儿了。”
沈藐翻着化学书，头也没抬，“医务室。”
他不自觉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来，“生病了？”
沈藐瞧了眼他翻的哪一页，也照着翻了一样的，“没有，肚子疼。”
“我也是刚睡醒，瞎翻的。”宋城东看见她和自己的同款页码，又赶忙问了前面人才翻对了。
他拿了支笔在手里转，距离上个话题已经过去了三两分钟，他还是婆婆妈妈地又问了句，“严重吗。”
沈藐没看他，似乎很不想探讨这个话题，“别问了。”
“……”
宋城东听了会儿课，高三这个阶段复习以前学过的内容，这一块他学的挺扎实的，所以没听两句就开了小差。
他从抽屉里摸出手机，仗着桌子上书多老师看不见，像鬼附身似的，在百度搜索肚子疼该怎么办。
这一句还没打完，百度词条关联下面就有一行更准确的：女生肚子疼该怎么办。
他毫不犹豫地就点了下去。
出现的内容他看了两眼。
然后就手忙脚乱快速退出了界面。
因为上面写大概率是生理期。
“……”
这真是戳到他的知识盲点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点在青春期阶段过于敏感，这一节课结束他和沈藐谁也没跟谁说话。
化学课结束后教室里的人乌泱泱全走了，像是捕食的鸟儿倾巢出动。
沈藐坐在位置上看手机，丝毫没有要去吃饭的样子。
宋城东从小就被刘女士说是没眼力见儿的，但这会儿也猜得出她不想吃饭是为什么。
他什么也没说就和二虎出去吃饭了。
吃完饭还转悠转悠去了一家奶茶店。
他记得这家店里有红糖姜茶。
二虎看他直奔奶茶店走，很是意外，“今天挺稀奇，你不是不爱喝这些吗。”
宋城东没过脑子随口道，“今天想喝。”
“想喝什么。”
宋城东顿了顿，面不改色地说了四个字，“红糖姜茶。”
二虎的表情变得有些奇怪，“那不是……”
他直接开口给打断了，“不是什么，我最近就爱喝这个。”
二虎天真地挠了下后脖颈，说，“我没喝过，那我也买一杯。”
“……”
结果就看见两个男生一人捧了一杯热乎的红糖姜茶从奶茶店走出来。
宋城东不仅左手里拿着一杯，右手还掂着一份同款。
二虎喝了一口，像是喝了口什么神秘药水似的，“这么难喝的东西你还要两杯。”
宋城东也喝了一口，浓烈的姜味都有点辣嗓子。
真材实料他是感觉到了，但这东西确定是给人喝的？
碍于面子，他也硬着头皮说了声，“我觉得还好。”
回教室后他把右手上那份未拆封的放在了沈藐桌子上。
教室里已经陆陆续续坐满了人，闹哄哄的。
沈藐抬头瞧了眼，看着他道，“这是什么？”
宋城东跟二虎说话那一套行云流水的不要脸在这个时候忽然施展不出来了，半天憋出两个字，“奶茶。”
这都是不透明纸杯装的，不喝一口还真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一杯奶茶而已，沈藐也没推辞，冲他说了声，“谢了。”
宋城东表面坐得板板正正，余光却不自觉往她那边瞟。
只要是个味觉没出问题的，一口就喝的出那不是奶茶。
果然，沈藐喝了口忽然就愣住了。
她的目光朝这边看过来，宋城东匆忙移开视线，假装在看卷子上的题。
沈藐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又跟他说了声，“谢了。”
他懒懒应了句，“嗯。”
“……”
他今天说喜欢喝红糖姜茶，真的就是随口一说，结果二虎记住了。
从此以后只要是进那家奶茶店，二虎就会毫不犹豫地帮他点一杯红糖姜茶。
还是热的那种。
每当这个时候宋城东真的很想逃。
……
那天晚自习的时候有人在外面喊了一声下雪了。
这一声像是打通了各位勇士的任督二脉，教室里一众做题的唠嗑的都觉醒了，纷纷扒着窗往外面看。
沈藐靠窗，他这个位置也跟着能看见外面。
走廊里灯光明亮，隐隐约约看着外面飘起白雪。
他只看了一眼，视线就被另一处给夺去了。
沈藐微昂着头往外看，侧脸干净白皙，睫毛也很长。
好像她如果不张嘴说话的话，怎么看都是一副岁月静好的样子。
但一说话就完全没了这氛围感。
成了狂人藐。
沈藐回头回得猝不及防，宋城东都没来得及收回视线，就那么直愣愣地跟她目光交缠上了。
她在看雪。
他却在看她。
宋城东装作若无其事地转回身，从卷子上括号里填了个答案。
这题他其实压根没看。
答案也是瞎选的。
沈藐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忽然多愁善感地来了句，“等明年下雪，我们都在大学里了吧。”
这句话他不确定是不是对自己说的，应还是不应。
短暂犹豫了一下还是应了，“你想考哪。”
沈藐像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说道，“想继续留在北方，首都吧，大城市。”
首都，他从这一刻起就记住了那个地方。
……
宋城东翻墙归翻墙，正经学习的时候还是很用功的，就像那句老话，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他只能靠自己努力来逃脱这片贫民窟的鸡零狗碎。
晚上楼上又开始吵架了，这次比昨天更猛，锅碗瓢盆一通摔。
那种逃离这里的欲望在这一刻变得更强烈。
宋城东烦躁地拧了下眉，从抽屉里拿出耳机塞上。
笔尖在习题和草稿纸上勾画，不论首都还是别的地方，只要是他想去的地方，就一定要去。
他从出生就在这片儿，连聊城都没出过，所以这么多年一直有个愿望，那就是等以后有了钱，出去旅游。
那摞明信片上是各个地方的山水风景，十七岁的宋城东看着手里地标“北京”的卡片，心想总有一天，上头的景色他都要挨着看个遍。
他在这张明信片上写：2015年12月16日，我要看遍这个世界。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