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20章 蛊毒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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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听任自流信誓旦旦吐出三个字来，“李正道。”
如果是李正道的话，谢青云确实无话可说。
李正道是武林前辈，年轻时好游历交友，并无什么武术上的建树，等到三十岁才肯将心思放在此处，十年苦练竟然大器晚成，现在已经隐居少林，久未参与江湖中事，所以任自流提起时，谢青云一时怔愣。
“李正道隐居多年，你们要他公断，他便肯？”舒德启笑他自不量力。
任自流见他语带讥讽，知他是刚刚失了筛盅，心气不顺，倒也不与他计较，反而自己将筛盅贴身收好，与他解释“我与少林方丈空空大师有些交情，将此事说与他听，方丈是急公好义之人，必然肯出手相助。”
因为带着邢怜，谢青云不好骑马，便雇了辆马车，几人每每行到云舒客栈处，便托着舒德启的福，蹭吃蹭喝，换马休息。
许安平先有事在半路上便离开了，说是等事情结束再来找谢青云。
虽然他这么说的，但是谢青云却感觉他是不屑于他们这群蹭吃蹭喝的为伍。
谢青云不甚在意，可有可无道“邢怜之事我自会处理，你不必有负担。”言下之意便是让他有何事便放手去做，不必挂心再回来。
许安平却与他道，“你当我是挂心什么？”
谢青云预感到这人可能又要发疯，转身想走。
没跨出一步，袖子已被拽住，身后那人凑上来，在他耳畔轻语，喷了他一耳朵热气。
“我挂心的是卿卿。”
“遇事不必着急，等我回来。”
谢青云赶紧送佛似地把人赶走了，江湖义士好交友，但如此自来熟地倒是少见，况且少林是武林圣地，虽然现在不比从前显赫时候，号令天下，但总归是讲理之处，他能有什么事情。
舒德启的客栈所供的均是上好车马，不过半月，几人便已经到了嵩山脚下，舒德启自觉杀业深重，不便污染了这佛门圣地，便不肯上山。
任自流将筛盅递还给他，“已经替你保管了一路，自此别过，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便将此物物归原主。”
舒德启却不肯接“先前已经说过，你到哪里，我便跟到哪里。等你出来，我自然还是跟着你的。”
任自流看了一眼自己宝刀，道“若不是为这孩子，我也不会进中原来，此番接走他，还要将他带回苗疆的，那里毒障密布，你去了恐怕要不适应。”
舒德启从下向上瞄他，没说话。
任自流又劝道“况且中原有你许多产业，俱是祖宗基业，还需要你费心打理，你也不方便轻易离开。”
舒德启仍站在原地不动。
任自流以为他与自己赌气，又道“我不许你赌是因赌博实在害人，并不是要毁你前程，你也不是我买来的奴隶，自然不必时时跟着我，也并不算是违诺。我反而敬重你言出必行。”
舒德启像是聋了，没有半点反应。
任自流本不是什么有耐心的，只因自己夺人所好，心中怀有半分愧疚才肯软言好语地劝了这许久。可没想这人看着通透，却如此认死理，也不由暴躁道，“你还要我怎样？”
舒德启听了这话才抬头，两只眼睛已然红了眼眶。
“任自流，不是我要你如何，是你要我如何？我从此便是拿了这筛盅，也不再赌，那我要这有何用，你又不许我跟着你，我往后还有何事可做？”
任自流听了这话大为不解“从前你不赌博时做什么呢？从前做什么，现在便做什么，这有何为难？”
舒德启从前除了赌博外，连客栈生意都不肯分出心思料理，每日不是赌，便是与人约赌，他活着便是活在这个赌字上，吃饭睡觉均是为了活着，活着便是为了这个赌，现在骤然赌这一字没了，任自流又撵他走，他活着还有什么乐趣。
思及此处，舒德启便要用这筛盅了结自己。
谢青云在旁边看着这二人你来我往，正是津津有味之时，见此时变故突生，便将袖口所藏十八阶椒盐麻花飞出，直向他筛盅而去，要将筛盅打偏。
任自流注意力一直在舒德启身上，看他动作时，便用刀鞘横扫向舒德启，要将他带到自己身侧躲过筛盅。
可偏偏他们二人将那筛盅和舒德启打向了一个方向，舒德启全身空门大开，毫无防备，眨眼便要毙命，几人未上少林，便要在其脚下制造如此血案。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柳条编的扫帚横空而出，正横档在筛盅和舒德启中间，帮舒德启避过这一劫。
任自流正要向其道谢，再去看时，那扫地僧人已经不见了。
没想少林虽然没有从前显赫，但千年古刹，连扫地僧人都有如此高绝武艺。
舒德启还要再说什么，却被任自流用刀柄劈晕，他并不回头，而是向着身后喊了句“出来吧。”
谢青云想，那僧人片刻功夫，已经无影无踪，他此刻这样诈，断然是诈不出来的，先前觉得他胆大心细竟然是误判。
竹林后转出一个人，谢青云见了，只觉全身汗毛倒竖。
是范不上，想来这人一路上跟着他们，而他竟然毫无所觉，可见是与此人相差甚远，才无法发现。可是先前对战时候，明明二人也是不相上下，想来竟是对方有意隐藏自己真实实力。
虽然背心后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透，谢青云面上却八风不动，仿佛早有所料，毫不意外，与他见礼。
范不上自己却心里明镜，对他抱歉一笑“从前是怕舒兄烦闷，一直隐藏自己。既然你们还有事，不妨将他交给我来照顾。”
任自流略一思索，便交了人给他，待他离开后，才一屁股坐到地上，道“好险”。
谢青云余光扫向他，“你也未曾发现么？”
任自流点点头，“他藏得倒是深，先前客栈那里他拦我时，我也未察觉他有如此本事，一路上我竟然未曾感觉到异常，想来若是他想，取走你我二人性命也非难事。”
既然他先前也不知道，那他又为何诈人，谢青云不解道“那你刚才为何发问？”
任自流摊开手掌，手掌中有一颗蚕豆大小的石子。
“那扫帚先前并未在右侧，是被这个石子打过来的，只不过石子后发先至，将扫帚打到右侧，看着倒像是那僧人救了人。也不知为何，他竟然要如此隐瞒武功。”
谢青云突然想起，先前他在客栈做小二的时候，这人每日酗酒，他给他擦桌子时曾听他喃喃说，“你我二人皆是废物，你好赌，我爱酒，我们岂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他或许是为了舒德启才隐藏实力的吧，那个云舒客栈的小少爷不肯借助家族势力发展，，偏偏要自己闯荡出一片天地来，范不上便陪着他打赌，饮酒，让他以为自己战无不胜，以为自己可以横行江湖，以为自己已经长大。
不过二人并无时间多想，身后邢怜又吵闹着要吃东西了，这孩子可能是幼时营养没有跟上，现在也不会说话，饿了的时候，只知道咿咿呀呀的喊，想睡觉的时候就嗷嗷呜呜地喊，谢青云听多了倒是能分辨出来。
任自流便和另一位扫地僧人打个商量，能否让二人上山打个秋风，借住几日，僧人心善，自然并无不允，将二人一路引至禅房，给二人拿了干净铺盖，让二人暂且歇息。
又为邢怜端了些稀粥，亲眼看着谢青云将孩子喂了，方才离开。
刚才僧人在的时候，任自流不好说话，此刻倒是嘲讽道“少林正道的东西，你有什么信不过，还要先试毒？再说你可知道婴儿与成年男子身体相差甚远，这里便是有药，药倒了他，你连头晕都未必觉得。”
任自流与谢青云也相处了一路，看他对邢怜处处照顾，倒是与他亲近起来，现在言语也多有玩笑。任自流看他在喂邢怜前，还亲自把粥尝了尝，便忍不住取笑他。
谢青云听他如此说道，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他是试试温度是否合适，孩子嘴唇细嫩，不禁烫。任自流没有照顾孩子的经验，太想当然了。不过谢青云与任自流相处多日，知他秉性，不可能无端讥讽，必然是有解决方法，便只不说话，全做默认，看他如何行动。
果然任自流拿出了一小包银针来，与他指点道“这里十二根银针，是宫廷里面给皇上用的，每根针可以检测不不同种类的毒物来，这里一共十二感、根针，除了寻常的药草外，便是那些动物身上带的毒，也能验出来。唯有一样，就是活物带毒验不出来。”
谢青云皱眉道“带毒便死了，什么活物带毒需要验？”
任自流皱眉道“你来自中原自然不懂，苗疆有些阴毒的术法，会养蛊虫，便是火毒物，若是掺在饮食中不小心吃了，那便是要中毒的，此种是活物，要吃到身体里，蛊虫才会吐出毒素发作到五脏六腑，所以检不出来。”
谢青云第一次听说蛊虫，还以为和普通的大毛毛虫似地，不由好奇道“那么大个肉虫子，谁会不小心吃了？莫非是把对方手脚都绑起来，强喂到嘴里？可若是那样，别说是虫子，便是明晃晃灌我毒药，我又能如何？”
任自流先前拿谢青云当敌人，在客栈门口多一句话都不愿听他说起。此刻已经觉得这人不错，当朋友一般相处，自然愿意解释，于是说道“毒药一般都是暗地里害人，自然不会做得太大，最小的蛊虫，比头发更细，比指甲更薄，如何能让人发现。若是稍有不注意，养蛊者反受其害也是可能的。”
谢青云皱眉想着，那倒是更合理些，否则谁用蛊虫谁便天下无敌了，那可如何了得。
任自流看他仍在思索，以为自己吓到了他，连忙找补道“蛊毒往往是最阴毒的法子，即使是南疆人，也不肯轻易使用，所以不必太过担心。这套银针在中原你大可放心使用。”
谢青云接过银针道谢，不由又想着要是谢灵翰当初有这套银针，就未必会被那假药给害了。
二人在禅房歇了一页，第二人一早便给方丈递了拜帖。
递帖子的小僧将二人引去佛堂，与他们道“二人施主稍等片刻，方丈正在早习课上讲经，随后就到。”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20章 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