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29章 同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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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自然的事情我很抱歉，没有提前和你说。”他突然说道。
“收起你们假惺惺的那一套吧”许安平别过头不看他，烦躁的将一池清水搅乱。
谢青云不置可否。
“你提前和我又怎样？我不让你杀，你便眼睁睁看着我折磨他不成？”他追问。
“如果提前和你说，你不同意，至少……”
对面的人声音忽然降下去，呢喃着让他听不清楚，许安平将脑袋凑近“至少什么？”
至少不会让你今天失控，谢青云想。
但他只是侧过身，顺手将他的头轻轻推开“上次在董易牙那里时候，你身上就不太对劲，我帮你探探。”
冰凉的手掌触到浑身火热。
许安平打个哆嗦，猛地从水里站起来。
长袍湿哒哒贴在身上，平日里刀光剑影里练出来的肌肉尽显，春光旖旎。
谢青云不太自然的别过眼去，“我那日还看到符江离和鼓揭车了。”
“他们？”许安平倏地敏感起来，自己并未听闻关于他们两个的消息，这人倒是沉得住气。
“你待要如何？”
“我没想如何，只是希望你知道，不必时时刻刻提防着我。”谢青云缓声解释，并不因为对方突然的质问而着恼。
“在焚天谷，你不提防着别人，自己便活不下去，我希望你能明白这个道理，以后也不要再说这么幼稚的话了。”
池子外面的架子上挂着一套他平时会换的袍子，他把它递给谢青云。
谢青云接过来也没道谢，便披着这谷主的袍子，又回自己地牢的屋子里面了。
他在元自然那里问出来的内容，并没有告诉许安平，不是因为担心他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而是事情的原委还不清楚，贸然将这片段似的推理转述，反而对事情本身不好。
三人成虎，以讹传讹，便是如此来的。
这事情想查也不难，何况他现在还披着谷主的袍子，狐假虎威一时也不算难事。
他这也算是重操旧业。
披着袍子大咧咧的在谷里走上一圈，遇着磔刑典司对方虽然面有异色，但却并未开口询问。可见谷主的袍子，还是有它应有的分量。
甄珠并不难找，他每次看着她时，身边必然都跟着别的典司，在焚天谷，普通的小鬼是黑袍，而各位典司是蓝袍，只有谷主的袍子才是紫袍。
他将一个个典司数过去，果然在内九司的典司堂里找到了她。
甄珠看见他第一眼没认出来，将身边议事的两位典司打发了，才拧着腰肢，轻移莲步，走上前来。
她个子烧矮一些，却偏不肯抬头看他，反而是垫着脚，让两个铃铛叮叮地响，再从上到下将他打量一番。
“谷主的衣服，岂是什么人都能穿的？”她眉心紧蹙，厉声喝问。
周围路过的小鬼停下脚步，战战栗栗躬身跪在地上，不敢发出半点声音。
谢青云没说话，也没动。
既然她的第一反应不是举起鞭子就抽他，那说明这个袍子就是权利的象征，是碰不得的。
这一招，有用。
她见他没反应，忽地笑了，揉身凑过来“小郎君，你偷穿谷主的衣裳，来找我做什么？”
谢青云下意识想退后半步躲开，但是若此时退后，他气势便立刻矮半截，下面的事情就更难办，所以他不退反进，拾起刚才顺的一把短刀，抵在她下巴上。
甄珠后退半步，眼神飘向周围。
跪伏在地的小鬼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般，忽地全站起来，退下去了。
谢青云听到蒋原和这事可能有关系的时候，便已经想到现在整个武林的大事，盟主的重新推选。虽然太和内部封锁消息，但是如果把两件事联系在一起，很难不让人以为，蒋原的死里面，焚天谷动过什么手脚。
他现在半知不解，要是不想露怯，便只能赌一把。
“一点小事都办不明白，难怪没用。”
甄珠看他未坐下，自己也不好擅自在边上找个座位坐着，只是冷声道“焚天谷主办事，何须畏首畏尾。我就是要让他们发现，蒋原的事情就是焚天做的。不止蒋原，从他开始，焚天就是要搅乱整个江湖，当年那些杀手和帮凶，他们都要付出代价。”
甄珠挑衅地看着他。
他在牢里关着的时候，就已经感受到甄珠和其他典司的不同，她似乎权利相比别人更大，明明也是身着蓝袍，却能对其他典司颐指气使。
即使其他典司的小鬼怨声载道，也没有人管她。
他原以为她如此骄纵，应该是许安平默许，可是现在他穿着这身袍子出现，她非但没有怒发冲冠找他质问，也不敢有太逾越的举动，可见平时即使是对她，许安平也没有给过什么怜悯和照顾。
现在她已经说露了蒋原的事确实是焚天手笔，很可能是她亲手策划所为，而且看来她的理念和许安平也并不全然相同，反而像是仇恨更深。
若是一普通的姿色不错的女子，如何能有这样仇恨?
他固然不好一面假装和许安平已经同袍，另一面还打听他的过去，但是若从这女子处切入，了解一二也有可能。
“呵。”他语气不屑，“你父母知道你这么疯，怕是要后悔把你生下来。”
“我父母？”她调门忽然高了一轮。
“你又是谁？你也配和我聊这些？”似乎是被戳中了痛点，她不愿再聊。
谢青云一直外放的五感，此时感受到了一股力量的反弹。
一般的小鬼和典司，内息不如他深厚，不会发现。
能发现并反击他探查周围内息的，只有许安平，糟了。
谢青云将原本想问的话吞回肚子，作揖道“多谢甄珠小姐垂怜。”
甄珠正不解他为何前倨后恭。
许安平已经两三步飞掠进来，他大吼道“滚。”
谢青云就坡下驴，麻溜利索的一卷袍子滚了。
许安平抽鞭反甩，用鞭柄拦住他去路，“没说你。”
甄珠晃荡着自己脚上的两个小铃铛，一路小跑逃了，才明白自己被眼前这人给摆了一道，果然长得好看的没什么好人，让她这个千年的狐狸精都翻了车。
谷主不宣，诸鬼不得擅自觐见。
方才还有些小鬼在此处穿过，此刻整个议事堂却已鸦片无声。
“给你披着袍子是怕你冻着，是让你可哪乱跑的？”
声音急躁，带着他自己不曾察觉的操劳。
谢青云乖觉的没有反驳。
“那我回去了。”
“回去吧，别乱跑。”
这句嘱咐也显得有些多余，若是怕他乱跑，至少应该换锁。
谢青云将袍子拢紧，生怕这保命金牌被对方要回，挪着小碎步一路出去。
直到走出门去，才听见一句自言自语。
“多此一举。”
他这个千年修炼的江湖骗子，没想到也在阴沟里翻船。只想着装个白莲花，气一气甄珠，下次再多套些消息，却忘记既然他内息已被发现，对方留意里面响动，怎么会注意不到先前对话。
小丑竟是他自己。
谢青云悻悻地回了地牢的单间，脑袋不留神撞在被掰弯后一直没复原的铁栏杆上面。
忽然撞开了窍，福至心灵的想到，他既然没当面驳自己面子，那是不是自己在许安平心里也有一点点不同，那他以后想做的事情，岂不是方便很多。
巴佘的消息果然灵通，他前脚去找了许安平换了一身袍子，后脚他再去看符江离和鼓揭车时候，已经看见他们牢房里面多了几条锦被，这可不是一个犯人应该有的待遇。
他想帮许安平报仇，就要先了解事情的全貌，巴佘再经过他门前时，他便将人叫住，很直白地说“我想问甄珠的事情。”
巴佘点点头，并未隐瞒地向他讲了她的来历。
冰山典司甄珠是上一代魔教教主穆南风的双胞胎女儿中的一位，另一位也就是她的妹妹甄宝已经在蒋原那里身死魂灭。
她与许安平自幼相伴长大，只是突然遭逢那次变故，自诩正派的那帮老狗围攻无涯海后，又大闹回春堂，才逼着甄珠走上绝路，她投靠许安平后和他共同整顿了魔教残党，是当初创立焚天谷的四大长老之一。
“四大长老？”
“四大长老现存三位，分别是谷主，甄珠，巴佘。”
“第四位呢？”
“不应该说第四位，而是第一位，是当年立下首功的前无涯海左护法，现在已经死了。”
谢青云了然，巴佘内部自有一套传递消息的方法，知道这些也不奇怪，只是他今日所述，有几分真几分假，还未可知。
巴佘观他神情，忽而莞尔一笑道，“常常害人之人，便觉得谁都要害他，看来常常骗人之人，便也觉得谁都要骗他。”
“你不必担心我，我们做信息收集传递的，自然知道什么能说，什么该说，凭着你现在身上穿的这身衣服，在这大摇大摆，便没有你进不去的地方，没有你做不成的事情。”
谢青云也微笑，试探道“那若是我想借你的蓝袍子一用呢？”
“好心当成驴肝肺。”巴佘挤兑他，向后退出两步“你以后还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呢，事情何必做得这么绝呢不是。”
“再附赠你一条消息，铜柱典司在藏兵阁那里没讨到好，这事情只怕要谷主亲自出面才能解决，您可以提前准备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第29章 第29章 同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