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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微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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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刍犯的事当然不该由冯既成受罚。可他到目前为止都没写过检讨，的确有点犯愁这东西要怎么凑到两千字。
许厌行不一样，写过的检讨加起来能出本书，冯既成还建议过他装订成册然后出版大赚一笔。
这何尝不是一种知识变现？
有道理，但许厌行不感兴趣，微微一笑让他滚。
冯既成吃完饭，叼着棒冰从前门晃进来，校服领子歪斜挂着，正对上许厌行转笔时带起的银色弧光。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他居然也没那么害怕谢刍了，甚至多嘴地问了一句：“谢同学，冒昧问一下，您会写检讨吗？”
他跨坐在凳子上，塑料包装袋在指尖哗啦作响，谢刍不带任何情绪抬头看了他一眼。
冯既成：“……”
他刚刚拳头没挥到我身上来吧？怎么感觉被看得有点疼呢？
“冯既成，”谢刍只是说，“刚才谢谢你。”
冯既成：“？”
嗯？
我刚刚听到什么了？！
什么！！！！
大学霸，他、他！居然知道我的名字？！
还跟我说谢谢！
试问！整个二十三班、不对！整个逢山八中！除了他还有谁有这种待遇！
突然被幸福砸中，冯既成差点激动得蹦起来。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直接一跃而起站到凳子上，向天上冲拳：“这算什么！兄弟有难，当然八方支援！不是我说，对付一个小小的迪迦！根本不在话下！”
谢刍这么守规矩的人，居然会被罚，冯既成不想也知道为什么，从凳子上跳下来，义愤填膺道：“都怪你，姓许的，你也太不懂事了，自己违规违纪就算了，还要拉着咱们谢同学，你坏事做尽，死还要拉个垫背的！咱们谢同学一看就从来没违过纪，要不是因为你，他能写这破检讨吗？我都替他觉得冤！”
带头违纪的谢刍转头看向许厌行，小声说：“……谢早了。”
许厌行噗嗤一声笑出来，出于对冯既成的生命安全考虑，抬腿把他踹走。
然后他转头安慰谢刍：“别听他胡说，我不冤，我高兴都来不及。”
窗外有梧桐叶漏下光斑，在许厌行眉骨跳跃，衬得他的眼睛愈发明亮。
谢刍没说话。
许厌行欠揍地凑上去：“大学霸，你是不是真不知道怎么写检讨？区区两千字，我可以教你啊。”
谢刍冷冷扫过去一眼，声音没什么温度：“可以，怎么教？”
有点情商都能听出来他并不是真想要人教，但许厌行是什么人，对弦外之音装聋作哑，算盘打得叮咚响：“这样吧，你让我现在说我三言两语也说不明白，你加我微信，咱们回去慢慢说。”
当面说都说不明白，还要在微信上说，岂不是更扯不清。
谢刍听完这番鬼话，在心里叹了口气，“草稿纸，我写微信号。”
“什么？”许厌行愣了愣，本来都打好了腹稿缓解尴尬，突然被他的回答杀了个措手不及。
但他很快反应过来，笑容夸张，把草稿纸翻到崭新的一页，指着它说：“这呢这呢，放心大胆的写。”
到了午休时间，教室里的灯都关了，窗帘也拉了个严严实实。
两个人交流压低声音，教室昏暗，谢刍默不作声，突然发现许厌行身上好像有光似的，五官都看得那么清楚。弯起来的眼睛里盛满了掰碎的星星。
谢刍睫毛颤了一下，匆匆回过神来，若无其事看着许厌行那只手：“摊开。”
许厌行听话地摊开掌心。
然后谢刍就这么提起笔写了上去。
笔尖跟皮肤快速摩挲，掌心传来一点刺痛和瘙痒，许厌行后知后觉，讶异觑向谢刍的脸。
谢刍却浑然不察，沉默写完一串字符，转头翻开一本物理练习册。
许厌行收回手，愣怔地看着，突然觉得自己不太能识字了。
他边回味边忍不住想，刚刚谢刍其实是不是想说“拿开”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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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午的课都是理科，中午那点插曲在高强度的复习节奏下就显得有点无关痛痒。
第三节晚自习下，谢刍早早做完作业，背上包包离开。
许厌行本来想跟他一起，但冯既成正杵着个脑袋在面前问题，就连孟临空也在旁边等着。
“大学霸。”许厌行出声叫住他。
谢刍回头。
他笑着说：“明天见。”
三个人都朝谢刍看过来，身着一模一样的校服，但谢刍一眼就能看到许厌行。
他坐在两人中间，衣服最干净整洁，找不出半点褶皱，懒散地靠着椅背，声音却很清亮。
冯既成自认为跟谢刍也算是熟了一点，热情道：“明天见啊大学霸。”
孟临空没说话，对谢刍点了点头。
谢刍不熟练地接受着他们的道别，晌久才回应：“嗯。”
于是后排又变得热闹起来。
“姓许的，”冯既成继续喋喋不休，“老实交代，你今晚上又刷了几套试卷？”
“马马虎虎，数物化生一科一套吧。”
“挖槽！你到底是不是人啊你！”
孟临空惜字如金：“许哥牛逼。”
“诶，那你那检讨写了吗，两大两千字呢？话说后来迪迦跟你说了些什么啊？你怎么也不告诉我？”
孟临空听他有一搭没一搭地扯，耐心被消磨干净，烦躁拧眉：“你问不问题，不问就滚。”
冯既成跳起来：“空哥，你这个嘴你真该改——唔！嗯嗯嗯！”
哪那么多废话？
孟临空“啧”一声，顺手把手里的纸捏成团塞他嘴里。
“许哥，你看看这个题。”
嘴巴被撑大了起码两倍！
冯既成暴跳如雷，把嘴里的东西扯出来：“什么啊这是？！”
他把纸摊开，一个大大的99赫然出现在眼前。
全班第一的生物试卷！
“操！孟临空！”冯既成真的怒了，“老子考了恨不得供起来的分数，就他妈被你这么侮辱？！”
只见中间那名男生一言不发，面上却始终带着笑，漫不经心扫过复杂的题目，指尖那支圆珠笔时不时转成一朵花。
在灯光下耀眼得有些过头了。
身边有人经过不小心碰到自己，那人轻声说了句对不起，谢刍收回视线，转身走出教室。
笔尖在纸上划出沙沙的颤音，许厌行把题解出来，过程罗列在空白处，轻轻推到孟临空面前。
孟临空宝似的接着，低头专心看过程。
“话说，”冯既成想起什么，“姓许的，你为什么让我代替谢同学挨骂啊？”
只是狄珈骂两句而已，他被骂惯了，性格又直来直往，倒是不觉得有什么，但有点好奇许厌行干嘛包庇谢刍。
“还能是为什么？”许厌行理所当然，“不忍心品学兼优的大学霸挨骂呗。”
冯既成发出尖锐的爆鸣声：“那你就忍心我挨骂？”
娴熟地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薄荷糖，玻璃纸剥开时发出脆响，许厌行吃进嘴里，腮帮鼓出来一小块。
他忽然想起，今天午后手掌微凉的触感，还有笔尖在皮肤游走时，谢刍睫毛垂落的弧度，像初春未化的薄雪。
许厌行笑了笑，问他：“你要听实话吗？”
冯既成：“。”
冯既成彻底麻木：“算了，我现在不想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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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桌右上角堆了两摞书，中间几张A4纸胡乱叠在一起，纸上写着大大的“检讨书”，旁边两三支不同颜色的圆珠笔和透明尺子随意摆放，整个布局有些凌乱。
桌腿围了一团黑色，豆腐脑细长的尾巴在许厌行腿上扫。
主人迟迟不搭理它，豆腐脑叫了两声，装模作样躺下，懒洋洋露出肚皮，示意许厌行来摸。
“喵~”
“别闹。”许厌行脚背被扫得有些痒，俯身敷衍地往它肚皮上抓了两把，又继续奋笔疾书。
豆腐脑很不满，站起来“喵”得又凶又委屈。
等许厌行把检讨写完已经十一点半，才慢吞吞想起去洗澡。豆腐脑早就不见了，房间里只剩他一个人。
许厌行见怪不怪，从架子上拿下浴巾，无奈呢喃了句“野猫”。
浑身上下都有点酸痛，许厌行揉了一下脖子，收回手往浴缸里放水。
眼睛晃过一点黑色，他摊开掌心，才想起来还没加谢刍的微信。
都给忙忘了。
许厌行马上把字符输进去，一张素净的主页跳出来。他愣了愣，目光落在那行昵称上——
云。
他像是不确定似的，退出来看了眼自己的，如出一辙的昵称，但是头像和微信号却不同。
这么巧。
许厌行笑了下，点击发送好友申请，然后把手机放在一边，抬手试了试水温，整个人坐进浴缸里。
白天的时候不觉得，现在所有伤口都仿佛张开了，爽的同时又有些刺痛，他靠着浴缸边，长长吐出一口气。
许厌行又往下沉了沉，舒服得闭上眼睛。
就在他差点睡着时，“叮”的一声，许厌行睁开眼，顶上对话框赫然多出条新消息。
大学霸：我通过了你的朋友验证请求，现在我们可以开始聊天了。
“啊！咪咪！”旁边那栋小洋房突然传出女人尖细的声音。
“死婆娘，你搞什么？”
张建斌在地下室里练拳，差点被她吓个半死，他爬上楼压低声音：“小刍还在楼上学习，你能不能别整这死出？”
“我呸，用得着你说。”女人不屑地朝他啐了一口，然后转头夹起嗓子，“咪咪，他凶凶，咱们不理他。”
张建斌疑惑地凑过去：“你抱着什么呢？”
“小猫咪，可爱死了。”
“哟，还是个黑猫警长。”他看清了，小黑猫眼睛亮亮的，眼珠子滴溜滴溜在两人之间来回转。
张建斌把光线遮了个干净，她嫌弃地转过身：“死开。”
说完，女人抱着小黑猫摇进屋里，声音又尖又细：“宝贝要不要吃东西呀，姨姨给你做小鱼摆摆吃好不好？清蒸的红烧的，你喜欢哪个呀~”
谢刍正好下楼喝水，右手拿着手机，指尖动了动，闻声抬头看了眼，睫毛颤动，在那只猫身上停留两秒。
“喵~喵~”
那只猫突然动了，措不及防从女人怀里跳出来，窜到谢刍脚边，挡住他的去路。
“诶！”
女人一惊，连忙跑上去，“小刍，没吓到吧？”
谢刍摇头，目光再一次落到黑猫身上，蹲下来问它：“怎么了？”
他抬手，轻轻摸过它的背，带有安抚意味。
“喵~”
也是。
这能问得出什么。
真是写作业写糊涂了，谢刍往小猫头顶上揉了把，起身说：“这是家养的猫吧？”
“应该是，大约是从家跑出来觅食来了。”女人抱起它，果然能看到脖子上的吊牌，“我先喂它吃点东西，你去学习吧。”
“嗯。”谢刍站起来，边看手机边上楼。
“喵~”
“嘘！哥哥要学习啦，咪咪不要吵。”
“喵~”
“乖乖听话啊。”
女人不断用手抚摸小黑猫，在它背上一遍一遍摩挲，捋顺了每一撮毛，小黑猫的叫声才逐渐微弱下去。
谢刍坐到书桌前，眼睛还停留在手机屏幕上。
许厌行：大学霸，检讨写到哪里啦？
许厌行：需要我帮忙吗，免费的哦
谢刍动动手指：不用
百度就能解决的事，还不至于麻烦别人。
打完字，把手机放在一边，心无旁骛，翻开了一套崭新的物理试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