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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早退 ...

  •   考试周很快到来,周一周二是最后的复习时间,教室里的氛围骤然绷紧。
      如果说上课专心程度从许厌行到冯既成到谢刍划成了不同等级,在之前大部分人都是两人之间中规中矩的冯既成,而现在,几乎全部朝谢刍拉满。
      用Doctor·冯既成的经典理论来阐述这个现象就是:“成绩这个东西,三分看平常,两分看运气,五分看佛脚抱得好不好。”

      “今天你足够虔诚了吗?”冯既成闭上双眼,双手合十,下巴微抬,朝天缓缓作揖。
      隔壁桌也学着他的模样:“大师,上天肯定已经听到我们的祈愿了。”
      “善哉善哉。”

      两人猛地睁开双眼,提笔刷刷刷写题,果真一副如有神助的样子。

      教室对角,许厌行的伤已经差不多好全。他没有任何花哨的仪式,依旧散漫地支着脑袋,但笔尖一直落在纸上,字迹爬满整张试卷。做得累了,他抬头把四周都看了个遍,最终将目光落到谢刍身上。

      他好像始终觉不出累,背挺得板直,面无表情跟题目对峙,连最细微的情绪波动都难以捕捉。
      像台没有感情的做题机器。

      许厌行刚得出结论,就见谢刍微微皱起眉头,面上露出一丝不耐:“别看我。”

      说这句话时甚至没有转过头。

      许厌行换了只手托腮,微微勾起唇角:“大学霸,学了一上午了,你累不累啊?”

      谢刍忙着解出答案,暂时不想分心回答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
      这道数学题他已经写了一刻钟,最后一问反复算过两三次,答案改了又改,但验证出来的结果总是不对。他面上没表现出来,其实心里已经有些许烦躁。

      “再看看极值点呢?”许厌行漫不经心道。

      谢刍醍醐灌顶,积郁一下就消失殆尽,迅速开始第四轮演算。

      不到五分钟,谢刍放下笔,轻轻吐出一口气,回答道:“还好。”

      他看着许厌行的眼睛,默了默,补充:“有一点。”

      听到想要的回答,许厌行唇角弧度加深:“那我们早退吧!”

      谢刍:“。”

      竖起耳朵偷听的前桌:“?”
      您正气凛然地甩出了一句什么不得了的言论。

      要是齐钰在这里,恐怕得气得用高跟鞋在许厌行脑袋上砸出两个窟窿。

      谢刍愣怔,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自己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

      沉默的间隙让许厌行误以为是犹豫。

      他分析得铮铮有词:“你想啊,这个时间食堂没人,咱们不用跟其他人挤,也不用排队,能节省不少时间呢。”

      谢刍还是不说话。

      许厌行一拍大腿,起身去拉他,替他把这事儿敲定了。

      谢刍瞳孔骤缩,措不及防被人从座位上拽起来,差点一个踉跄摔地上,他稳了稳身形,勉强跟上许厌行的脚步。
      热风倏然糊了谢刍一脸,把他从懵逼的状态拉回来,他眯了眯眼,又猛地刹车。

      许厌行挡在他身前,嬉皮笑脸:“狄老师。”

      狄珈负手站在后门,往两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最后停在许厌行拉紧谢刍的手上,迟疑:“你们……这是干嘛去?”

      “上厕所呢。”
      许厌行面不改色指向谢刍:“他说他快憋不住了,我这不是怕他憋坏了身体嘛……”

      狄迦疑惑:“谢同学上厕所有你什么事,你跟着瞎凑什么热闹?”

      “我也急啊狄老师,好难受,也不知道我是不是得前列腺炎了——”

      谢刍面色有些不自然:“闭嘴。”

      狄珈更是听不下去,蹙眉打断他,摆摆手:“行了行了,要去快点去!”

      “好嘞,谢谢老师。”许厌行带着谢刍朝他微微鞠了个躬,转身飞奔。

      走廊空空荡荡,见不着几个人。大概是第一次做这种事,谢刍心脏有些急促,竟然也觉得刺激。
      许厌行一路拉着他跑,他清楚听到,夏天压不住的蝉鸣和自己难得鼓噪的心跳。

      饱餐一顿后,两人不紧不慢回到教室。
      这会儿其他同学才去食堂,教室里很空,剩下的人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不得不说,错峰吃饭确实可以节省不少时间。抛开纪律问题不谈的话。

      甫一落座,两人几乎同时把试卷抽出来,许厌行察觉到不约而同的动作,笑意漾开,瞥了谢刍一眼。
      抛出去的眼神,恰巧被谢刍接住。

      两道视线一触即分,然后都埋首进入题海。

      教室里陆陆续续有人回来。
      做完一面试卷,大半个教室已经坐满。趁着翻页间隙,许厌行放空大脑,失去焦距的视野里幽幽飘过来一道白影。

      ?

      许厌行抬头。

      “小许,你变了。”冯既成幽怨地看着他,“你现在吃午饭都不带我了。”

      “啊,我忘掉了。”许厌行这才想起来。

      “咔嚓”一声,有个小男孩的心脏碎成了渣渣。

      冯既成捂住胸口,痛心疾首:“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就是不爱了。”

      许厌行认输:“好好好,我带你。今天不是特殊情况吗,三个人一起行动太明显了,下次啊,下次一定一起吃。”

      冯既成觉得他在敷衍自己,但他没有证据。

      冯既成低头,看到许厌行桌上的卷子。

      “算了,我复习去了!后面再收拾你!”
      他决定以后再好好掰扯掰扯。毕竟他的当务之急是好好学习,考个能看的成绩,否则回去还不知道会被骂成什么样。

      冯既成脸皱成包子,忧心忡忡地离开。

      四周安静下来,许厌行立刻进入状态。
      不见了往日的讪皮讪脸,他面上显出几分严肃,眉峰轻蹙,稍稍弓起背,捏紧笔的右手从没放开,试卷上的题目被圈点勾画,每一个角落都打满草稿。
      原本崭新的化学试题,几十分钟就变了副模样。

      终于做完了。
      他扔下笔,举起手舒展整个身体,整个人松懈下来,倦怠地倚在墙边。

      往身旁一觑,谢刍依旧冷冷的,正在算最后一道大题,有机化学的同分异构体。他右手压着草稿纸,纸上字迹略显潦草,但每道题的草稿都被划分到特定区域,试卷上每一笔也都工工整整。

      他们写的同一套试题。这是今天的化学作业。

      除却这张卷子,其他理科都至少还有两张试卷。
      试问,他们每天至少要写多少作业?

      许厌行捂住脸颊,痛苦地仰屋兴嗟。

      被他长吁短叹的动静打断思路,谢刍脑袋微侧,瞥见许厌行又从抽屉里拿出新的试卷,嘴上叫苦不迭,手上动作却一点也没慢下来。

      他做题速度太快了。

      其实谢刍能从班上同学的表现看出来。
      冯既成暂且不提,但孟临空成绩很好,班里数一数二的存在,却还要虚心请教许厌行。所以许厌行的真实水平应该很高,具体高到什么程度,他不知道。
      但就从刷题速度来讲,许厌行一定比他厉害。

      谢刍抿唇,草稿纸上的过程更缭乱了一些。

      两边的人都在奋笔疾书。

      “嗯……”站在他们身后准备说话的江含晩,默默闭上嘴巴。
      所以,这俩人到底为什么只是看了对方一眼,就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开始学习了。

      学霸和学神的脑回路,她真的不懂。

      第二节晚自习下课,许厌行感觉自己已经学到晕字,慢吞吞揉着太阳穴起身。碰上前桌拿着水杯要出去接水,就叫许厌行一起。

      正巧口渴,许厌行应了,看到旁边桌上的水杯也不剩一滴水,拍拍谢刍肩膀,“大学霸,你也来呀,休息会儿。”

      这人已经不间断地学了一整天,跟永动机一样,连轴带转不会累的。

      要是谢刍听到许厌行的吐槽,估计会忍不住怼道:你好意思说我吗?

      前桌一直跟许厌行关系不错,这段时间也在前头偷听到两人不少对话,他感觉谢刍其实没有看上去那么难以相处。
      他是个热心肠的人,也喜欢结交朋友,随即学着许厌行附和:“对啊大学霸,别学了,咱劳逸结合一下。”

      “好。”谢刍本来也没打算拒绝,拿起水杯跟他们出去。

      一出教室,空气都清新不少。前桌深呼吸,开始倒苦水:“我真受不了了,迪迦和李唐怎么想的,快考试了还布置这么多作业,谁能做完啊?”

      “是吗,”许厌行轻笑一声,“我做完了。”

      前桌:“……呃”

      谢刍淡定补刀:“我也写完了。”

      前桌:“……”

      他麻了。
      也不怪冯既成总是莫名其妙跟精神病一样发狂,跟这样一个反人类的东西待太久,前桌也开始怀疑自己了。何况现在是两个。

      看到别人吃瘪,许厌行笑得后仰,差点撞到谢刍耳朵。

      好心情是会传染的。
      谢刍似乎也体会到一点喜悦,这种喜悦冲淡他维持了一下午的紧绷感,负担从肩膀松懈下来,整个身体好像被暖流浇筑,很舒适的体验。也有些陌生。

      “不过我建议你还是把他们布置的作业好好练练,临近考试让我们做这种题,一定他的道理。”许厌行好心提醒。
      前桌顿悟:“真的吗许哥?那我就要死磕这几张卷子咯。”

      三个人接完水,前桌停在栏杆边,还不打算走。栏杆旁还有几撮人,男女都有,穿着清一色的校服,都捧起水杯,站在一起嬉笑。
      忙里偷闲的好地方。

      前桌说,每层楼的供水处都是看俊男靓女的绝佳位置,因为帅哥美女有个共同点——他们要喝水。
      显然,那几堆人也是抱着一样的想法,嘴巴说不停,眼睛还到处瞟。在忙碌枯燥的学习生涯中,这倒算一个解闷儿方式。

      许厌行不太感兴趣,而且他注意到有几道视线在自己身上逡巡,有欣赏,有仰慕,也有打量。
      谢刍也是,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两人默契地提前折返。

      经过谢刍的座位,许厌行一眼认出来他桌上那本丑陋的屎黄色封皮:“你也在练这个啊?”

      他说的“也”,因为他一样在刷。
      题目很有挑战性,比平常学校发的练习题难。这对要拿下压轴题,争取满分的学生来讲,是一套很合适的题库。

      可惜名字太抽象,拿不上台面。估计谢刍也这么认为,甚至有意拿草稿纸挡住。

      许厌行将草稿纸撤开,谢刍都来不及阻止。

      果然,封皮上印着土里土气的艺术字——《重生之我在茅坑学数学(高三版)》。

      两人沉默,再一次被这个名字狠狠雷到。

      不过比起这个,许厌行更震惊老实正经的谢刍也会买这种东西:“没想到啊……”

      谢刍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我去买题的时候它就摊开摆在那儿,这些题都出得很好,没注意名字。”

      言下之意就是,他不是那种看到屎就想尝尝咸淡的人。

      但许厌行是。

      在茫茫书海中,他一眼就相中了这套题,拿回家才发现确实有点东西。

      就是不知道出版社是怎么想的,这种名字也能过审,白白埋没了一套好题。

      后面许厌行又去过一次书店,发现这人不止出数学题,还著有《快穿之我在天台背历史》、《穿越之我在精神病院做物理》……也不知道是哪个失心疯的大拿。
      一不做二不休,许厌行把他要考的科目全买回了家。

      不过现下许厌行有更重要的事。

      “那就好办了,”他从课桌里掏出一模一样的习题册,熟稔地翻到某一页,推到谢刍面前,“这题你会做吗?”

      谢刍一顿。
      这题他刚好做过,确实很复杂,但他有天灵光一闪解出来了。

      一段简短的音乐响起来,第三节晚自习开始了。

      两人对视一眼,拿上各自的草稿纸和习题走出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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