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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叁拾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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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钟刚刚敲过三响。
苏雨霏独自站在吹花小筑的回廊下，指尖轻轻抚过新铸的归处剑。
剑身映着朝霞，流转出七色光晕，与风若卿手上的雷纹如出一辙。
“琉仙子起得真早。”
风若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晨间特有的清冽。
他今日换了件月白色长衫，腰间悬着的归处剑在走动时发出细微的声响，与苏雨霏腰间的金铃遥相呼应。
“我是睡不着。”苏雨霏收回手指，“剑认主后，我总觉得能感应到它的情绪。”
风若卿在她身侧站定，左手无意识地摩挲着剑柄：“像是多了个会呼吸的伙伴。”他顿了顿，“今日要去祭拜苏伯母吗？”
苏雨霏点点头，目光投向远处云雾缭绕的山峦。
苏母葬在铸心殿后山的梅林，那里是她生前最爱的地方。
“好，那我陪你去。”
重生前那场灭门惨剧中，苏母为护苏雨霏而死，现在竟也连最后一面都没能见到。
如今虽仍未能改变苏母的命运，但苏雨霏至少现今还能亲手为她上一炷香。
梅林中雾气氤氲。
苏母的墓前摆着新摘的白梅，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墓碑上刻着“爱妻苏柳氏之墓”，字迹苍劲有力，是苏父的手笔。
苏雨霏跪在墓前，点燃三炷清香。
青烟袅袅升起，恍惚间她似乎又看见苏母坐在梅树下教她辨认剑材的温柔侧脸。
“娘，我铸出天阶剑了……”她声音哽咽，手指无意识地攥紧衣角，“你看见了吗？”
风若卿安静地站在一旁，待她情绪稍缓，才从袖中取出一支白玉笛：“听苏伯父说，苏伯母最爱《梅花引》。”
笛声清越，在梅林间回荡。
苏雨霏惊讶地抬头，这曲子正是母亲生前常哼的调子。
风若卿吹笛的侧脸在晨光中格外清晰，长睫投下的阴影遮住了眼中的情绪，却掩不住唇角那抹温柔的弧度。
笛声戛然而止。
风若卿突然转身，归处剑应声出鞘，剑尖直指梅林深处，“何人？”
“是我。”叶玄露从梅树后转出，腕间的紫金纹路在阳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她身后跟着睡眼惺忪的风若栩，他肩上还沾着几片花瓣，显然刚在什么地方打过盹。
“你们……”苏雨霏擦了擦眼角，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
叶玄露耳根微红：“他非要跟来，说怕我迷路。”
风若栩打了个哈欠，顺手摘掉叶玄露发间的落花：“谁让公主你天没亮就往外跑？”他转向风若卿，促狭地眨眨眼，“不过，二哥的笛艺见长啊。”
回铸心殿的路上，四人并肩而行。
风若栩不知说了什么，惹得叶玄露腕间紫纹闪烁，一道细小的雷电追着他劈。
风若栩夸张地跳开，却不忘伸手护住叶玄露，免得她被梅枝刮到。
“我看呐，他们倒是般配。”苏雨霏轻声道。
风若卿“嗯”了一声，目光落在远处：“若栩从小就这样，越是看重什么，越要装作不在意。”
正说着，前方传来一阵琴音。
昭靖潋坐在铸剑池边的亭子里，指尖拨弄着一张海民特有的七弦琴。
风若修倚在亭柱上，素来冷峻的脸上竟带着几分柔和。
“海魂曲？”苏雨霏认出了这古老的调子。
昭靖潋抬头：“大祭司教我的安魂曲，献给苏伯母。”她指尖一顿，“风大公子说想学，我就……”
“谁想学了？”风若修立刻板起脸，“不过是看你弹得手生，指点一二。”
昭靖潋也不拆穿，只是琴音一转，变成了欢快的小调。
风若修也没挪开脚步。
午后的铸心殿格外热闹。
苏父命人打开了尘封多年的剑阁藏书，八荒阵图的奥秘正一点点被揭开。
苏雨霏坐在苏父身侧，时不时与风若卿交换一个眼神。
金铃在案几上微微震动，与归处剑的共鸣越来越强。
“原来如此。”苏父长叹，“八荒阵图合一的兵器需要七位守护者共同驾驭，而最后一位……”
他的话被突如其来的剑鸣打断。
归处剑与金铃同时飞起，在空中划出璀璨的光痕。
苏雨霏与风若卿不约而同地伸手，两件神器分别落入他们掌中。
“心有灵犀啊。”风若栩吹了声口哨，被叶玄露踩了一脚。
苏父看着苏雨霏与风若卿之间流转的灵力，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爹！”苏雨霏顿时红了脸，却见风若卿端正地朝苏父行了个大礼。
“苏伯父，晚辈……”
“行了行了。”苏铁山摆摆手，“你们的事自己商量去。”
他转向昭靖潋，“丫头，你那海魂曲能再弹一遍吗？雨霏她娘最爱听这些。”
夜幕降临，苏雨霏独自登上铸心殿最高的观星台。
从这里可以俯瞰整个昳城，万家灯火如星辰般闪烁。
重生前，她常与母亲在此赏月，听母亲讲述每颗星星背后的传说。
“在想什么？”
风若卿不知何时出现在台阶上，手中捧着两盏温好的青梅酒。
“想我娘说的星象。”苏雨霏接过酒盏，指了指北方最亮的那颗星，“她说那颗星是我们的归处，守护天下铸剑人的魂魄都会归往那里。”
风若卿在她身旁坐下，归处剑横放在膝头：“苏伯母一定很为你骄傲。”
酒香传来，两人肩并肩望着星空。
夜风拂过，带来远处昭潋的琴音和风若栩的笑闹声。
苏雨霏忽然觉得，重生一世，或许就是为了这一刻的安宁。
“风二公子。”她轻声道。
风若卿转头看她，眼中似有星河流转，“琉萱，不必如此生分，唤我若卿便是。”
苏雨霏点了点头，“若卿，多谢你一直以来的陪伴和保护。”
风若卿手上的雷纹微微发亮，与苏雨霏的金铃光芒交融，在两人之间织就一张细密的光网。
无需多言，心意已明。
次日清晨，铸心殿迎来了久违的铸剑大典。
苏雨霏身着正式的七星剑袍，在父亲的主持下完成了归处剑的开锋仪式。
当剑锋划过晨光的那一刻，七道彩光冲天而起，与铸心殿顶端的七星引交相辉映。
风若卿作为剑主，接过了象征性的剑穗，这是铸心殿的传统，意味着铸剑人将毕生守护这柄剑与其主人。
“礼成！”苏父高声道，目光扫过台下众人，“铸心殿与风家的盟约，今日起再续百年！”
风若栩在台下悄悄握住了叶玄露的手，昭潋的琴音适时响起，风若修并未反驳。
苏雨霏与风若卿相视一笑，金铃与归处剑的共鸣声响彻云霄。
这一刻，苏雨霏觉得自己才真正感受到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