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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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明佑走得很慢，却坚持要自己走，扶着墙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
范利安在后面半推半扶着他，从小区门口下车到坐电梯回家都像是跑了一场马拉松那么艰难。
等到胜利终于在眼前了，季明佑无端呆愣住在最后一步里。
“怎么了？”范利安身上冒着细密的汗，声音也带了点喘，“要找钥匙吗？”
季明佑的钥匙之前给了范利安，现在要在自己身上找是找不到的。
然而季明佑愣着，也不像是要找钥匙或者找手机的样子。
范利安问他话，他也没答应，很突然地就脸朝下地往地面倒，吓得范利安赶紧上前把他捞住。
心惊肉跳的带酒鬼回家之旅，比当年在没有足够防护措施的楼台玩耍都让人心忧。
就差一丁点，季明佑的鼻子就要砸到地面上去了。
范利安瞪着眼，嘴唇微张着静止，好半天才松了一口气：“说倒就倒，真没一点儿预警，幸好我反应敏捷啊。”
季明佑的身形跟他差不多，都是常年运动、锻炼的体格。
不过跟范利安凭着兴趣爱好练的感觉不一样，季明佑对健身简直说是沉迷的，同时还学着格斗。
就高中那会儿开始的，季明佑忽然沉迷上了这个，一去不复返，连睡眠时间都可以牺牲，每天课余之后还雷打不动地练上一两个小时，将手臂、腰背都练得壮硕。
那充实、饱满、富蕴力量的肌肉，一度让同学都有点儿敬而远之。
范利安倒觉得都挺好看的，无论是以前的季明佑还是现在的季明佑，都是季明佑而已。
可季明佑内向是一回事，被同学们悄无声息地疏离又是另一回事，健硕的身材也总引来探究的视线。
后来季明佑就换了锻炼方向，减脂减肌，把体脂率和肌肉量都加以控制，蓬勃的曲线渐渐变成内敛的优美。
季明佑又回到了和范利安差不多的身材，实际上比范利安还要精瘦一点。
喝醉的季明佑像是一点儿劲也没有了，侧挂在范利安身上，软绵绵又沉甸甸地往下坠。
都喝成这样了，刚才范利安给季明佑打电话，季明佑还敢说不用他去接呢？
范利安想象了一下，要是他没去接季明佑，那季明佑估计就要睡倒在街上了——倒应该不至于的，最多就睡在家门口。
小孩子看不太出来什么年纪不年纪的，季明佑和范利安刚开始认识时也没问彼此岁数，默默地都以为和对方同龄。
到了开学才发现，范利安要比季明佑大一岁，开学后季明佑上一年级，范利安去了季明佑学校读二年级，两人经常一起上下学。
读了同一所小学，又读了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范利安先考上了大学，接着季明佑又考上了范利安所在的那所大学。
两个人从小孩儿变成大人，好像都没怎么变化过。
尤其是，范利安的相貌同童年时期几乎如出一辙，而季明佑则是性格十年如一日，小时候怕生、话少、宅，现在还是那样。
范利安交友要比季明佑积极一点，有时也会带着季明佑去认识新的小伙伴。和季明佑认识久了就能发现，他不是没有朋友，只是和朋友间来往得不太密切而已。
季明佑就属于那种对交新朋友不太热衷，对旧朋友的联系也不执着的类型——就这性子来说，季明佑倒和他男朋友差不多。
范利安来了阳湾之后，在一个暑假里就和季明佑迅速地熟络起来。
成为邻居是机缘，性子合、爱好相近则是迅速拉近两人关系的红绳。
当年的房子早就被拆掉了，高楼拔地而起，现代化的小区替代了往日的村落。
上楼前村民选定户型，然而楼栋和层数都是随机摇号得到的。
叶敬诗和季欢选的是同一个户型，在极低的概率下摇到了同栋上下楼，于是范利安和季明佑再次成为了邻居，继续做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他们的朋友圈不断地扩大，因为季明佑和范利安的交好而产生部分的重叠。
范利安会去和别的朋友一起去玩，季明佑也会和别的伙伴去吃饭，但他们始终是私底下呆在一起时间最长的朋友，也始终认为彼此是最重要的朋友。
他俩的关系无疑是要用“朋友”来概括，但“朋友”这个词，也的确是始终让范利安感到有些微妙的一个词。
不管怎么样，他们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
叶敬诗在几年前选择了接受公司的新任命，搬到了公司提供的住所住，偶尔才会回家一趟。
家里又长年空置，到范利安大三大四课程少了之后才有了人气。
范利安毕业后加入了不定时会加班的程序员行列，目前工作情绪良好，喝酒吃饭不在话下，暂时也没看见脱发的危险，一夜白头也只是因为是染的。
而季明佑在上大四，还没毕业，不过也没什么课了。
学业的事，季明佑就跟着学校安排的步调走，毕业论文已经交了初稿了，导师觉得满意，季明佑倒也不用在这费太多心神了。
现在这份工作是他第二份找的实习，他学的是金融学专业，不过实习的内容是运营工作，从年初做到现在，做了快三个月，再过一段时间就能考核了。
他想，要是能通过实习期得到转正的机会的话，他也许就留在这公司打工了。
从以前，季明佑就时不时会留宿在范利安家，现在留宿的次数就更多了。
加班晚了的时候，喝酒喝的太醉的时候，或者在范利安家和范利安玩得太晚的时候。
季明佑很少喝得醉得不省人事，不过醉到能睡在门口的事情也不是没干过。
有的时候，季明佑和别人喝完酒还会找范利安聊天、或者直接到他宿舍或家里找人。
范利安家的客房甚至有点儿像季明佑的第二个房间。
在季明佑没有借住的日子里，范利安也依旧把那个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被子枕头都不落下灰尘。
季明佑已经睡着了，范利安把他从门口背到房间都毫无反应。
范利安脱了季明佑的衣裤，用热毛巾简单替他擦了擦，就把人塞进了被窝里。
保温杯和解酒药被放在了床头，还有一套干净的衣服。
原先找季明佑一起吃饭的计划失控飞到外太空去了，等到范利安终于把季明佑安置好之后，瘫在沙发上，腹中的饥饿才想起来叫嚣。
钟表上的时间快接近十点，这时候吃饭也不知该算是晚餐还是夜宵了。
范利安把季明佑的衣服丢到洗衣机洗了，然后随便下了个面条吃。
洗碗，扫地拖地，将屋内的摆设调整到条理有序的状态，晾衣服，洗澡，睡觉。
范利安不太擅长早起，没睡够的话起床气会很重。
然而睡够了又是一副“有睡眠万事足”的模样，会神清气爽地起床。
清晨的家里安静而悠然。
范利安从餍足的睡眠中醒来，按习惯整理好床铺后去洗漱，然后到阳台上摸了摸晾起来的衣服，已经干得七七八八了，范利安想要它们再晒一晒太阳再收下来。
清清淡淡的柔顺剂的香味弥漫着，边上摆着的绿植长出了红色的花簇，望出去，江面闪烁着微微点点的波光。
洗漱后，范利安走到厨房里，准备做早餐。
那些家务事对范利安来说是日常的一部分。
其实当年叶敬诗在和范睿离婚前，两人已经分居了。
叶敬诗离开阳湾时爽利，也不愿意灰头土脸地就回去。即使少了一个人，叶敬诗也尽力给范利安最好的照顾。
小小的范利安跟在他身边，看着他怎么将衣服叠好，怎么将玩具放得整齐，怎么将脏乱的厨房弄得光亮。
年纪小的时候，没有将劳动当作是负担，范利安出于好奇地学着叶敬诗的动作，现在他早已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客房里的手机不同的铃声响过两次，里面的人似乎都没有要起来的迹象。
铃声长久地响着。
范利安敲了敲门，没有得到回应，他打开门，遮光的窗帘也没遮住全部的光，房里像浓阴下的昏暗。
半夜里兴许季明佑醒过，保温杯打开了盖子，还剩下一半的水，放在一旁的解酒药也已经被吃了。
季明佑睡得只剩半个脑袋露出被面。
手机还在响着。
范利安走过去看——符翎的来电。
“范利安？”季明佑的声音闷在被子里，带着浓浓的睡意。
“醒了？”范利安把季明佑的被子拉下了一点，掖在脖子处。
季明佑侧躺着，半张脸快脱离枕头，半枕在伸长的胳膊上。
他的头发有些长了，随意地落在脸颊和额间。
范利安伸出手轻缓地捏住季明佑的鼻子。
“帮我把手机拿出去。”季明佑动了动，躲开范利安的逗弄。
“符翎的电话，”范利安提醒道，“不接吗？”
“不接……困。”季明佑翻了个身，把被子的边缘卷到身下，范利安家的被褥无论何时都带着清香，还有被阳光晒透后的味道，好闻又柔软。
范利安对季明佑睡起来连男朋友的电话不接这件事情也不知道该不该喜闻乐见，他没忍住笑了笑，然而笑容很短暂便消退了。
“行吧，我去做早餐了。”范利安往被子突出的部分拍了一下，转身带着手机，把门也带上。
“想吃咖喱饭。”季明佑又说。
季明佑这声音啊，就即使是半梦半醒时，提起吃的都会带上几分精神的。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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