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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番外:无望的追寻 ...

  •   “绝对不能去!一定是个陷阱!”一个面目凶狠的男人,脸上嵌着只巨大的魔眼,此时正举着根手杖,气势汹汹地咚咚敲着红木长桌。离他两步远的地方,坐着一个瘦削的年轻人,有一双淡褐色的眼睛,正有些无奈地用手扶着脑袋,睨着旁边勃然大怒的男人。
      他们待的地方是一个宽敞的房间,房间里简单布置着张长桌,长桌旁摆放着一把把红木制的高背椅。整个房间内没有多余的饰物,但仍然显得气派非凡,透着一股悠远古老的高贵。靠东挂着的猩红色窗帘很厚,刺眼的阳光从窗户的缝隙里射过来,一块明亮的光斑投在长桌尽头的老人身上。
      这位老人气质温和,半月形的眼镜下掩着一双湛蓝色的眼睛。这眼睛一直微微眯着,使老人看起来亲切,像故事书里睿智和蔼的老爷爷。然而,当这双眼睛一动不动地凝视着人,你就能感受到这亲切下沉积着的威势和压迫了。
      现在老人就是用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发怒的男人的。男人在这种莫名而沉重的视线下,怒气渐渐平息。他用手杖重重地在地板上顿了一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谁知道伏地魔又在打什么主意!说不定等你过去,那边早已埋伏一百个食死徒,正等着把你撕成碎片!”他说“伏地魔”三个字的时候不屑地低哼了一下,嘴角的肌肉厌恶地扭曲起来。
      老人从他的激怒中看到他对自己深切的忧虑,于是收回了他那十分有威慑力的视线。他看起来脾气非常好地冲男人点点头,笑呵呵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穆迪。”他把眼睛转向一边的年轻人,“你怎么想,詹姆斯?”
      被点到名字的年轻人情不自禁地坐直身子,收回有点跑神的精神,神情严肃起来,“邓布利多校长,我和穆迪先生想法不太一样。”
      一旁穆迪重重地把手杖靠在长桌桌沿上。詹姆斯丝毫不受影响,迎着邓布利多变得犀利起来的眼光继续道,“我们已经跟伏地魔正式宣战四年了,这还是第一次,我们收到伏地魔的信件。不管其中用意如何,是真正的求和还是陷阱,至少都是一个重大的改变。校长,”他说到此处,有些低沉,又立刻振奋起来,“我们已经失去了很多同伴。很多朋友。”
      穆迪把脸微微别过去,背对着詹姆斯,不让他看到自己脸上的黯然。“在我看来,根本就不用管是真是假,您当然可以赴约,但是,您身后要跟着一百名凤凰社成员。如果伏地魔真的单枪匹马独自前来,我们可以趁机围攻这个魔头,结束这场战争。如果伏地魔有什么埋伏,我们也可以保护您安全离开。这就是我的意见。”詹姆斯说完后,定定地看着左手边沉思的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的手指不自觉地轻轻抚摸着手掌下薄薄的信纸。昨天夜里,这封信在深夜神秘地出现在邓布利多的房门前,写信者是一个邓布利多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的人——伏地魔。
      他拿着信回到房间里,暂时没有余暇思考这封信是如何出现在这栋房子里,以及是否可以据此推断他们其中出现了叛徒,因为信里用平和的口吻要求他于三日后赴约,“商讨一下魔法界的未来”,信里是这么说的。地址定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地方,伏地魔说他会独自赴约,请邓布利多也这样做。
      邓布利多被这封信背后的用意,以及它牵涉到的种种可能纠缠了一晚上。写了封信送出去后,第二天一早就找来穆迪和詹姆斯一同商讨。他心里已经有了大概的猜测,只是想再听听各方的观点,以免有什么遗漏。
      “好的,我了解你们的意见了,现在请回去吧,让我这个老家伙再好好想想。”穆迪和詹姆斯一言不发地离开了。两个人都忧心忡忡,满心疑虑。
      邓布利多坐在房间沉静的阴影之中,一动不动地沉思着什么。他现在身上那种温和的气质已经完全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凝的深沉,一种睿智而锋利的冷酷。简直像尊凝固的雕像。
      过了大概有一刻钟,墙壁上悬挂的铜质摆钟沉重地敲了九下,邓布利多才从那种雕像般的凝固中复苏,活了过来。他把压在桌子上的信纸拿起来,认认真真的又读了一遍。这上面短短一百来个字,被他反反复复翻阅了一晚上,已经熟稔得几乎倒背如流。
      他首先向他问好。邓布利多用指甲在开头的“教授”两个字下掐了个印儿,很不寻常。他叫他教授,而不是校长。邓布利多从这微妙的称呼中得到了某种晦暗不明的暗示。而后他单刀直入,要求同邓布利多见面,随后是地点、时间、以及见面的要求。他在最后说希望邓布利多像他一样独自前来,但语气和措辞却并不严厉,反而有种漫不经心,好像只是突然想起来,然后随意地加上去一样。并不是深思熟虑后的要求,更无从谈起天衣无缝。因为他没有任何措施确保邓布利多会履行他的要求,如约而至。
      如果——如果他按照詹姆斯提出的,带着凤凰社成员前去赴约——邓布利多眉头打结,面无表情地揉着那张信纸。会不会演变成另一场大战?又会有多少朋友和孩子在这场战役中牺牲?这牺牲是必要的吗?是无法避免的吗?他实在无法确定。
      如果——如果伏地魔真的按照他信中所说,独自赴约,这对于伏地魔来说,又到底意味着什么呢?如果他来到约定地点之后,发现等待着他的是一百名凤凰社成员——邓布利多的眉毛皱得更厉害了,他实在想不通,伏地魔是不想活了特意来找死的吗?
      邓布利多发现就像自己从前无法理解伏地魔的残酷一样,现在他也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轻率。挂钟又敲了一次,指针指在十点钟的位置,钟声在空荡的房间里撞来撞去。邓布利多将那张皱巴巴的信纸小心的折起来,妥帖地塞回到信封里,随后将信封放到紧贴着胸膛的衣服内侧,起身离开房间。
      他还有一个人要见。
      邓布利多来到约定的地点时,已经有个人在了。伯尔丁山峰向外伸出的高高的悬崖上,一个身形高大的黑袍男子,站在坎坷不平的锋利的碎石之上,背对着邓布利多。
      “西弗勒斯,没等太久吧?老家伙了,腿脚真是不灵便了。”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看着不远处的男子转过身来,露出一张阴沉的面容。他转身时袍子被山风刮得猎猎作响。西弗勒斯对他的话无动于衷,“找我什么事?”他的黑色头发被风吹得四处飞散,露出掩着的一双冷漠的眼睛。
      邓布利多朝他走近了几步,他穿着一身乳白色的巫师袍,胡子紧紧贴在饰有暗纹的袍子上。“我想问问你,最近他,有没有什么,异常?”他的锋利的蓝眼睛紧紧盯着西弗勒斯的表情。
      西弗勒斯在听到最后一个词时,有些不自在的动了动嘴角。“异常?”他微微皱着眉头,有些犹豫不决。
      “是的,异常。任何你觉得不太对劲的事情。跟往常不一样,任何细微的异常。”邓布利多温和地说。
      西弗勒斯轻轻点头,他说话时有种奇异的节奏感,声音低沉,但清晰可闻。“很多。很多。”他的眼睛微微转动,似乎是在思考从哪里说起。他最终决定了。“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我觉得他最近很不对劲。”
      邓布利多点点头,示意他继续说。西弗勒斯的眼睛微微放空,露出回忆的神采,“你知道,他这个人喜怒不定,尤其对下属,但最近,我觉得他并没有真的发怒过。我能感觉到他有什么不太一样,”西弗勒斯似乎是在竭力寻找着适合的词句,“他变得更加深沉了。他身上那种疯狂的狂妄好像消退了。我说不清,但我觉得他似乎变得平和了。”
      平和。邓布利多微微眯起眼睛,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语。平和。也曾出现在他脑袋里。会是巧合吗?
      “还有,他曾在半个月前要我去办一件事。”西弗勒斯脸上出现了浓重的不解之色。“他要我找一个50年前的麻瓜。”
      事实上,伏地魔当时是那样交代的,“一个麻瓜,在1929年冬出车祸,登上每日邮报的头条,曾在惠灵顿医院就诊。他的名字是艾伦·希尔。我要你找到他。弄清楚他在1929年的行踪,弄清楚之后他身上发生了什么。收集所有你能找到的信息,我给你一周时间。”
      西弗勒斯一头雾水地退下了。他不知道伏地魔为什么突然对一个麻瓜感兴趣,但是他知道如果完不成伏地魔的要求,他很可能会像这些天以来的24个食死徒一样,躺到纳吉尼的肚子里,成为后者的一顿美餐。这段时间那条蝰蛇已经长到了丧心病狂的9米长。
      他甚至有一瞬间觉得伏地魔知道了他为邓布利多效忠,于是特意找个借口,给他一个无法完成的任务,趁机除掉他。但他随即又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伏地魔要杀人,是不用找什么借口的。
      “那么那个麻瓜呢?”邓布利多紧接着问追问。西弗勒斯微微抿唇,脸上露出一丝不堪回首的神色。他那几天简直是不眠不休,精力药剂灌了一大堆,总算伏地魔不是在耍他,他也的确找到了1929年每日邮报的记录。
      上面的确有一个名叫艾伦·希尔的足球明星的消息。连续一个月的头版头条,报道这个人车祸的消息,以及各种阴谋论和揣测。最令人震撼的还是一个月后的一则声明,艾伦·希尔在惠灵顿私人医院截肢,同时宣布退役。声明非常简短,而下面的记者发表了整整一面报纸的伤感议论,与之形成了鲜明对比,令人印象深刻。
      当然只有这么点儿肯定是不行的。西弗勒斯昼夜不休地在各大报纸中寻找关于艾伦的只言片语。这个人退役之后就慢慢退出大众的视线,因此想要获得他的信息十分不易。在三年后的泰晤士报上,发表了一篇关于他的采访。在这场采访中艾伦宣布要创建自己的运动品牌——阿尔维顿,“英国人应该穿英国的球衣”,是那篇报道加粗放大的标题。报纸上对此深情地评价为“英国人的浪漫”。采访中还提到艾伦感情方面的消息,记者注意到艾伦右手无名指上戴着一枚朴素的婚戒。当记者就此询问艾伦时,这个人“羞涩的承认了”。他已于去年圣诞节迈入婚姻殿堂,新娘是惠灵顿医院照顾他的私人护士。
      之后的消息就更少了。只能隐隐约约描画出艾伦的商业路线。这个人名下的运动品牌由当年的顶级球队阿斯维顿代言,几乎是一炮而红。最繁荣的时候,在欧洲运动品牌中独占3成份额。艾伦·希尔的妻子在嫁给他一年之后就生下了一个女儿,次年再次怀孕,诞下一子。英国贵族家族德尔诺特公开宣布该子成为家族的下一任继承人。
      这一切在1969年戛然而止。艾伦·希尔与女儿在伦敦塔秘密出游时遭遇恐怖分子袭击双双身亡的新闻再次占据了头版头条。然而西弗勒斯却觉得头皮发麻。因为他清楚的记得那次袭击。那不是一次神秘的恐怖事件,那是贝拉特里克斯亲自率领食死徒发动的一次针对麻瓜的有预谋的屠杀。在12年后的今天,伏地魔突然指明要找到这个可以说是死在他手下的麻瓜,到底有什么用意?他到底要做什么?
      西弗勒斯记得他踏进伏地魔房间那天天气反常的阴沉。浓重的充满了水汽的雨云一大片一大片的低低悬挂在天际,奇形怪状,诡谲无比,仿佛某个怪物露出的鳞爪。在清晰的云层边缘,一条细细的墨线分割了乌云和天际,在黑云之下,正酝酿着粗厉狰狞的巨大雷霆。
      西弗勒斯觉得仿佛看到了世界的尽头。
      他敲了敲石门,得到伏地魔的允许后进入房间,行礼,然后开始向他汇报收集到的信息。他一五一十、清清楚楚的讲述艾伦·希尔这个人自1929年以后的事情。截肢,创业,结婚,生子,以及最后死于神秘的恐怖袭击。他说这一切时,伏地魔正站在大开着的窗户前,面对着天边仿佛巨兽之口般的漆黑云翳。一道一道紫红色的闪电挟着山崩地裂之势冲下云层,响彻云霄。房间内狂风大作,幽暗的烛光恹恹地在狂风中摇摆不定。天地一时明亮,一时阴暗,一时耀眼无比,一时恐怖狰狞。
      伏地魔始终背对着西弗勒斯,沉默地面对着可怖的天威。忽然一阵潮湿味儿浮地而起,天地间仿佛挂上了一面透明的水帘,激烈沉重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风也烈,雨也烈,闪电光明的瞬间,可以看到雨点被狂风扯成细细的雨线,尖针一般斜刺着落下。西弗勒斯小心地觑了伏地魔一眼,发现他的袍角正往下滴水。
      不时飘入房间的雨线甩在西弗勒斯脸上,激起一下一下的冷痛。西弗勒斯已经在地上跪了足有一个钟头,膝盖简直麻木得像不存在。西弗勒斯咬牙挺直着背,努力不让身体发抖。
      “伦敦塔?”不知道过了多久,伏地魔忽然道。“莱斯特兰奇?”他朝西弗勒斯的方向侧了侧脸,似乎是想要得到个不同的答案。西弗勒斯听见自己的声音响起来,因莫名的恐惧变得不像自己,“是的。”
      他话音刚落,就感觉房间内响起了一阵无声的尖啸。一股强大而疯狂的力量从伏地魔站立的地方绽放出来,伴随着一声贯彻天地的雷霆,照得世界一片清明。西弗勒斯迎面撞上这股力量,如同芦苇遇到狂风一般倒伏在地,下意识用手护在胸前。在那一霎诡异的寂静之中,西弗勒斯看到伏地魔仰着脸,声音因愤怒而变得扭曲颤抖,“该死!该死!该死!”他几乎看到伏地魔身上升起了天边正肆虐着的魔火。
      他不停叫喊着这两个字,声音却越来越弱,越来越低,最终细不可闻。岩浆般喷发的怒火最终沉寂下来,化作一片冷硬的死寂。
      “出去。”西弗勒斯用魔杖撑地,艰难地站了起来。在他趔趔趄趄离开这个房间之前,他迅速地扫了一眼桌子上一叠凌乱的薄纸。最上面那张线条非常密集,模模糊糊间,似乎能够辨认出是一栋房子,坐落于一片森林之间。房子最下面站着三个没有脸的人。
      “还有吗?”邓布利多的眼睛闪着锋锐的光芒。西弗勒斯讲完这些,有些心力交瘁的轻舒了口气。他似乎仍然沉浸于那天的恐怖中。西弗勒斯摇摇头,试图甩开缠着他的畏惧的情绪,“还有一件。他在过去的一个月里,驱逐了七个纯血家族,杀死了24个食死徒。”
      “什么样的食死徒?什么样的纯血家族?”邓布利多眼睛里的光芒更盛了。西弗勒斯皱着眉头摇摇头,“十恶不赦的食死徒。死一千遍都活该。纯血家族不太一样,全都是没杀过巫师的。算情由所原吧。”
      邓布利多仿佛一个得到糖果的小孩子,满意地咂着嘴。“够了,西弗勒斯。够了。你提供的信息对我非常有用,谢谢你。”他伸出手轻轻拍了拍西弗勒斯的肩膀。邓布利多感到自己碰到了一具绷得紧紧的躯体。两个人一言不发地站了一会儿。“辛苦你了,西弗勒斯。”邓布利多轻声道。西弗勒斯摇摇头,面色有些苦涩,“没关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5章 番外:无望的追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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