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四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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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李殷歪头瞥了她一眼，声调漫不经心问:“你哪来的钱买糖？”
孟槐夏神秘地露出一抹笑，像是献宝似的乖乖从衣服的口袋里掏出了一大把各种各样的小零食，一块奥利奥饼干，一个巧克力，还有几个被精致包装着的不知道是什么。
她睁巴着大眼睛，呲着牙笑着递给他。
“先放我这里，先给你一颗。”她低着头认认真真从一堆中找出了一颗柠檬味的糖果递给他。
这些都是她吃过觉得好吃的东西。
“这个是柠檬味的，有一点酸酸的，不是甜的。”
李殷瞧着人殷切的眼神，想到刚才她生气的样子，把她小爪子里的糖果捏过，拆开放在齿关，酸柠味溢满口腔。
酸得倒牙。
他面不改色，余光注意到她认真审视的眼神，含着糖不露声色地随口回答：“还成。”
小孩儿立马开心了，嘴角的小梨涡格外明显。
她骨子里其实挺执拗的，最终两人还是去了附近小诊所了一趟，里面坐着一个长相干净年轻的小姐姐，年纪比他们都大些，大概有十八九岁。
孟槐夏猜测她应该是放假了，这家诊所是她妈妈开的。
她似乎认识李殷，看到人又带着一身伤来，皱着眼睛良久没吭声。
最后声音清清的：“你又被他打了？”
李殷淡声：“给我点药膏就成，谢谢。”
女孩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递给他之后，李殷付了钱，女孩找零给他。
余光这才注意到旁边还站着一个小矮子。
孟槐夏白色的棉袄已经被蹭的脏兮兮的了，身上还有范大强弄上的手指印，血也被雨水跟不知道从哪里蹭上的污泥染成了很脏的污渍。
齐肩的短发被风吹的乱糟糟的，站在李殷旁边倒还挺恰和，跟他一样狼狈。
“这个是……”
李殷没吭声，拉着孟槐夏就往外走。
出了诊所，孟槐夏才问：“哥，那个姐姐你认识吗？”
李殷淡声：“不认识。”
“可是她好像认识你。”
“我魅力大。”
孟槐夏：“不跟你讲话了。”
“哦。”
孟槐夏被气的脸颊涨红，瞪了他一眼，也仍旧紧紧拽着他的衣服没松。
两人去了不远处一家人不多的混沌店，现在已经下午一点了，大多数人都已经吃完早餐回去午睡了。
只有寥寥几个穿着黑色棉袄的中年男人坐在一张桌子上，身上也跟他们一样脏兮兮的，许是刚工作完回来。
附近有个楼房在重建，招了一个建筑工队，估计就是她们。
李殷点了两小份，又问她想不想喝什么。
孟槐夏摇了摇头：“喝馄饨汤。”
孟槐夏胃口小，吃了一半就吃不下了。
李殷发现小女孩吃饭时被教的不错，没声音也不怎么说话，安安静静的，吃饭姿势都很规范有礼。
跟旁边那几个只能以茶代酒还要划拳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也就身上那件已经不再漂亮的棉袄有些刺眼。
才来了一天就弄成这个样子。
他又不会养小孩儿。
孟槐夏吃完才瞧见李殷正盯着他看。
放下筷子擦了擦脸颊，小声问：“怎么了？”
李殷摇了摇头，轻漫问：“你爸妈对你好吗？”
孟槐夏点了点头：“很好，她们还让我去了学习，初中，同学也都很好。”
“那就快点跟他们回去，以后也不要再来了。”李殷含糊说。
孟槐夏紧紧捏着筷子，生闷气。
等了好一会，都不见李殷主动开口，她在李殷面前从来没骨气。
“为什么？哥，你跟我一起走好吗？”她眼巴巴地盯着李殷看，瞬间忘记刚才生气的自己。
李殷语气平静：“夏夏，你不能因为他们宠爱你，就让他们不得已收养另一个小孩。”
孟槐夏不解：“可是你又怎么知道他们不愿意呢？你都没有问过就这样说。”
李殷仿佛笑了，胳膊撑在桌面上，漆黑眼睫压着。
“你觉得偷东西这件事对吗？”
孟槐夏想都没想：“当然不对！你以后不要——”
李殷仰靠在椅子上，手肘抵着桌面：“那她们会接受一个，偷东西的小孩儿吗？他们喜欢的是你这种。”
孟槐夏垂眸：“我们可以不告诉他们……”
“骗人是对的吗？”
孟槐夏被他的话气的鼻子酸。
声音呜咽道：“我会解释的，你不是故意的，我们一会就去把钱还给他，你是因为过的不好才这样的。”
李殷淡声：“还不清，又不是只拿了他一个人的。”
孟槐夏抬头红着眼，语气笃定：“那就把所有的人都还清。”
“可是……”李殷动了动指骨，嘴角扯出一丝笑：“我改不了了。”
孟槐夏：“可以的。”
李殷懒得继续跟她扯，站起身叫她：“走吧，回去，晚上没有地方给你住。”
孟槐夏快步跟上他的脚步，也不清楚他为什么知道妈妈的酒店，一边小碎步喘着气，一边说：“我会跟妈妈解释清楚的，我会……求她带你走的，不然我也不走。”
她也要在这里，跟李殷一起。
小镇跟城市里很不一样，特有的文化气息很浓郁，不像是市中心高楼耸立，都是一排一排不高的平房，最多只有两层。
一砖一瓦氛围感十足，仿佛在这里瞬间就能拂去不少浮躁感，身心都愉悦放松起来。
孟槐夏跟李殷还没走到酒店门口，她蹲下身子死死拽住李殷，指了指远处一家奶茶店。
“哥，我想喝。”
李殷瞥了一眼：“刚不是不喝吗？”
孟槐夏撇唇：“我渴了。”
李殷走过去给人买了一杯草莓奶茶递给她，小女孩抱着美滋滋地喝着，她一开心，就下意识眯一下眼睛。
李殷心里发笑，恶劣地揉了一下她的脑袋，看到人已经乱七八糟的头发，手指忽然一顿。
一会让她养母看到这样子，估计连夜就要把人带走。
也好。
李殷叫她：“快点走。”
孟槐夏心里藏着小心思，就算是回了酒店又能怎么样，反正她不会离开凉城的。
也一定要把李殷带走。
这里根本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
脑子里正想着，又被李殷拽了一下。
孟槐夏皱紧眉：“怎么了？”
李殷目光落在远处站着的一对男女身上。
两人牵着手，正站在树下接吻，天空下着雪，氛围感十足。
凉城人本就不多，像是孟槐夏养母这样气质出众到跟这里格格不入的更是没有几个，不同猜便能知道对方的身份。
他沉了口气，皱紧眉又往那边看了一眼。
真他妈当来旅游了？女儿都不要了。
孟槐夏偷偷歪着头看过去，咯咯的笑了起来。
“哥哥，你看到我爸妈啦？”
李殷站在拐角处，倚靠着墙壁，胳膊环着胸睨她。
“等会儿再过去。”
“李殷。”
李殷颦眉：“干什么？”
“我不想回去。”
孟槐夏低着头：“我宁可，不要一个很好的爸妈，很好的家，很好的学校。”
她抬起头，双目如同一泓清泉：“我就想跟你在一块儿。”
李殷心脏忽然被击中了一下，心跳加快地撞击着。这句话比刚才那句她以后安排一个房子里有他还要让人心悸。
她是真的把他当成哥哥，当成她的亲人。
比对她很好的养父母都重要。
他不觉得自己做过什么能让小女孩这么粘人的举动，且也没觉得对她有多好，可她还是什么都不介意地贴过来，叫他哥，给他糖，说想跟他一起过。
在李殷还没反应过来时，孟槐夏踮起脚尖，大大的眼睛里映照出李殷的身影，凑过去低声：“我们私奔吧？”
李殷缓缓回神，反应还有点慢：“你知道什么叫私奔吗？小屁孩。”
孟槐夏盯着天上正在缓缓显露出的炽烈太阳，思考了一会，犹豫着说：“就是只有我们俩……是吗？”
“那多难过。”他仰头看天，怅然道。
孟槐夏又哄不好了，于是李殷给人买了第二杯草莓奶茶。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四月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