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4、诅咒的价值 ...
-
“您的眼睛很漂亮，像是蓝晶的核心呢。”
在城防军总部的办公室内，金发碧眼的年轻女士由衷的称赞，“暗紫色的瞳孔在光线的不同照射下，会有不同的颜色。”
“米莱茵，你的夸赞对我来说毫无意义，我甚至会感到厌烦。”佘望转了转手中的白色卡片，将目光投向窗外来来往往身穿实验袍的人群，“他们在忙些什么？”
“您的眼睛现在来看就有些像暗蓝色，但如果是在光线充足的室外呢，就会是暗紫色……”
“米莱茵·劳伦斯。”
“是是是，我回答您的问题还不行吗，他们在处理实验体遗骸。”名为米莱茵的年轻女士笑了笑，对佘望解释道，“截止现在，我们已经处理了三百四十只实验体，按照最初拟订的实验体名单，只有实验体062现在还下落不明。”
米莱茵说着摊开手，虚拟屏幕渐渐展现，佘望看到屏幕上有一只巨大的白色狮子被封存在巨大培养瓶中，在注入了大量液体后，那只巨大的白色狮子在缓慢的溶解。
“实验体234，是不是看着很眼熟呢，上次就是它袭击了您。”米莱茵的语气格外亲昵，但着实是起了反作用，佘望皱着眉，讽刺道，“距离事发已经过去了快四个月，这只实验体的销毁竟然才刚提上日程，城防军的工作可真是高效呢。”
“您这样说话可真是让我心寒，实验体并不是什么易碎的玻璃制品，它们是货真价实的科技的产物，每一只都是那么独特，每一只都倾注了实验者的心血。”米莱茵说着，将虚拟屏幕放大，指着狮子中心隐约显现的蓝晶核心，继续道，“它们不是没有感情的动物，恰恰相反的是，每一只实验体中，都留存有人类的灵魂。”
“哈，人类的灵魂。”佘望冷笑，“劳伦斯家的人都是理想主义者吗？灵魂，呵，亏你说的出来。”
“您总是没有耐心听我说完话呢，当前确实没有任何理念能证明灵魂的存在，但您也不应该完全的否认。”米莱茵含笑看着佘望，轻声道，“您认为，从前辉时代结束后而大量出现的蓝晶是和种存在呢？”
“蓝晶是一种蕴含能量的矿物。”
“蓝晶同样也可以是一种蕴含生命能量的物质。”米莱茵补充道，“而我认为，那种蕴含生命能量的物质，可以称之为灵魂。”
“你的想象力还真是丰富呢。”佘望拉长声音，敷衍的看着米莱茵，“说的不错，但是我就当没听见。”
“您真的就不好奇，您是怎样死而复生的吗？”
这句话就好像是一根刺，深深刺中了佘望的胸口，佘望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起来，暗紫色的眼睛盯着米莱茵，就好像面前的这位女士的什么恶人一般。
“你想表达些什么呢？米莱茵·劳伦斯。”
“我只是想为您解答疑惑，毕竟您现在拥有城防军的全部权限，我不可以对您有隐瞒。”米莱茵眨了眨眼，格外无辜道，“我的话伤害到您了吗？如果有的话，那我给您道歉。”
“道歉？”佘望将白色的卡片收起，起身向外走去。
米莱茵没有去拦佘望，只是看着佘望翻飞的衣角，淡淡道，“蓝晶对您来说是诅咒，您就不想找到解脱之法吗？”
“解脱之法。”佘望停下脚步，缓缓转身，看着远处的米莱茵，一字一句道，“你说的诅咒，是什么意思？”
“生命是美好的，值得歌颂的。”米莱茵答非所问，轻声道，“蓝晶的存在是神明降下的惩罚。”
“不要浪费我的时间。”
“您还是这样心机，真理需要时间去探求，要知道，关于蓝晶的研究，在前辉时代还存在着诸多披露。蓝晶的复生之术并不是谣传，但它也是存有危险性的，很多摄入蓝晶的宿体都出现了排异反应。”米莱茵想了想，继续道，“他们要么胡言乱语，要么就一心求死，但很可惜的是，摄入蓝晶的宿体不会死亡。”
“他们说了些什么？”
“神罚，报应，灾难，无意义。”米莱茵比划了一下，又否认道，“当然我不是一线研究员，关于这些事我也是道听途说，看您摄入蓝晶后也没有失智，还活蹦乱跳的不是吗？关于您的克隆计划，我并不是一无所知哦。”
“你知道克隆计划又如何。”佘望冷笑，对面前的女人开始厌烦。
“总有人喜欢追求永生，不管是借助机械还是生物的手段。”米莱茵托腮，和善道，“但就我个人而言呢，我觉得没有任何一人实现了永生，不管是伟大的荀泠小姐还是您，都没有实现。”
“所以你在嘲讽我？”佘望收起了笑容，冷冷道。
“怎么会呢，我只是觉得很可笑，克隆计划好幼稚，毕竟我们都知道，真正的佘望先生已经死了，而您不过是留存有他记忆的替代品。”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佘望攥紧拳头，格外愤怒，米莱茵悻悻的又在道歉，佘望这次再也不停下脚步，大步离开了城防军总部。
回实验室的路早已记熟在脑袋里，佘望不打算早早回去对着空荡荡实验室发呆，但他现在确实没有任何去处。
他和这个城市没有任何联系。
他的身边没有任何人。
佘望站住了脚步，忽然想起了一个人。
他确实有一个自私的想法。
假如有一天他厌倦了生活放弃了追寻真相，他想有人永远陪伴他。
这当然不是什么爱，他只是不想一个人，就像现在这样。
他只是喜欢那种美妙的感觉，有一种想拉着别人一同坠入地狱的恶念头。
时间还早，佘望这样想着，来到了璇玑酒馆。
“怎么想起来这喝酒了？”
意料之外的人出现在佘望面前，佘望古怪的看着面前的鹿弦，皱眉道，“你怎么在这里？”
“散心不行吗？”鹿弦耸耸肩，看着佘望失落的表情，伸手要去揉乱他的头发，佘望后退一步，疏离的看着鹿弦，鹿弦的手僵在半空，略微有些尴尬，“啊……要我陪你喝喝酒吗？”
“不必了。”佘望淡淡道，“我想一个人静静。”
“你性子变了好多，好像不比从前了。”本是鹿弦无心的一句话，却让佘望的脸色更加不好。
他没去看鹿弦的表情，只是自顾自的来到角落，颓废的趴在了桌子上。
酒水已经备齐，佘望没有急着喝，只是打开了虚拟的屏幕。
屏幕上显示着一张张照片，照片内，佘望身边的人换了又换，他能准确说出他们的名字，却对他们没有任何感情。
记忆里的模样分毫不差，但他确实不是他。
屏幕上的照片换了一张又一张，佘望抬起头，微微蹙起了眉。
照片上的佘望模样还很年轻，他的两侧各站着一位少女和一位少年，佘望的母亲黎绘温柔的笑着，照片右下角清晰的写着——记远行留念。
照片的背景在郊外，但真正吸引他的，是照片上的少年和少女。
两人眉眼相似，少年的模样和荀扬有九分相像。
不，不是像，那位少年就是荀扬。
他意识到这一点后，再也按捺不住的打开了通讯，通讯器闪烁两下后，那边传来了荀扬的声音，“出什么事了？”
“来璇玑见我，荀扬。”佘望说着看向了桌上的酒瓶，“我有东西给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