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坦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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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双双擦掉眼泪，呆呆地看着林福佑，她不敢相信地道：
“你说什么？你要去福地？你爷爷对你说了什么？”
林明然的神色也有点意外，他放下手上的杯子，想要给林双双擦眼泪，却被她给推开了。林福佑笑了下，他朝着夫妻两个点头：
“我去福地……试试。”
“父……爸爸，你能出来一下么？我想跟你谈谈。”
林福佑的这种请求，甚至这个称呼都是第一次，林双双忘记了擦眼泪，惊讶地瞪大眼，林明然想去看林福佑的表情，但林福佑已经起身了。
父子俩个一前一后，沉默地往房子外面走，小花园里黑漆漆的，两个人就着石桌坐了下来。
“我觉得我喜欢上一个人类，男性。”
好嘛这一句先发制人，林明然差点没站起来拍断石桌，但一抬头就能看到林双双就在窗口看着他。林明然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压下怒火，看林福佑。
林福佑的表情很认真，桃花眼里没一点笑意，反而有点困惑。跟上次在校门口气他那样，截然不同，难道……他说的是真话？
“他好像很难接受我喜欢他。”
“当然，人类里同性相恋，是不合群的。”
林福佑眨了眨眼，他从来就没注意过这种性别问题。不管方非是男还是女，他都会喜欢上对方。
林明然见儿子眼中那一刹那的茫然，他缓和了一点语气：
“如果是异类，在人类的生活里，会很痛苦。他可能没有这种勇气。”
“不会的。他有。”林福佑的心中浮现起方非的身影，小小的肩膀上扛起了一包又一包的水泥，“他……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喜欢。”
林明然没说话，林福佑忽然抬头和他的凝视的目光撞在一起：
“你爱妈妈？”
“妖的直觉是很准的，你不需要怀疑自己的直觉。”林明然的手搭在石桌上，“不过有些人类会在情感上分外理智，你喜欢的那个人，恰好是这样的人？”
“我和你妈妈，相见的第一眼，就有那种感觉了。如果你没有那种感觉，可能不是他。”
见林福佑陷入了沉默，林明然继续道：
“如果就是这个人类，那你确实要去福地一趟。”
伯劳一族，也有妖与人相恋的。但妖的寿命要比人长出两倍不止，所以几乎每个妖族里都有些延长人类寿命的秘法。
听完林明然的解释，林福佑站了起来，他扬了扬手：
“那明天就去。”
“爸爸……当年那颗蛋，你们没有找到他吗？”
林明然抬头，朝着二楼的窗户处投去黯然一撇。当然没有找到，如果找到了，那林双双可能早就原谅他了。
林福佑倒在床铺上，长长地叹了口气，想着今天方非由红转白的表情，他从床上爬起来，给方非发了条短信。
“我明天要走了。”
习惯了在聊天软件上发信息，林福佑还在考虑接下来要说些什么，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方”，手机屏幕上猛地跳出这个字，在林福佑的心头敲得闷响一声。忽然间变得烫手的手机，在林福佑的手上跳转两回，他还是按了接通键。
“你要去哪里？”
方非的语气很急促，林福佑一愣。
“我……”
“你要走了？你不是和我说好了，要去考大学，然后一起去玩吗？”
这问话又快又急，林福佑都没时间开口，就又听到方非再问了一句：
“你要去哪？”
“额……我，我要去一趟老家。”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下。
想想着方非气急败坏的样子，林福佑忍着笑意，故作沉重地道：
“我还以为你不会理我了——”
“嘟——嘟——”
好吧，这个电话就骤然结束了。
这下是真的不搭理自己了。
林福佑躺回床上，没有两秒，翻过身去抱着枕头闷闷地笑了起来。
真不喜欢自己？
那这么着急来找自己。
林福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啪啪啪敲开了林道一的房间门。林道一正在里面研究手机，见他来了，朝着他招手：
“来得正好，给我看看这视频怎么看？”
“爷爷，最快要多久能回来？我还想去福地深处闯闯。”
林道一并不意外，看着林福佑把手机调好，他才道：
“你去福地深处，目的不单纯吧？”
“不用很久，十二月之前吧。”
没想到一去就要去这么久，要有这么长的日子看不到方非了。林福佑挠了挠头发，以前他闭关修炼，十年也不过是转瞬，但现在……竟然也有了时间漫长的感受，有点新奇。
“哦，那我先回去收拾一下。”
还能收拾什么？林福佑一到房间，就变作白团子，从窗户上飞向了阳光大街。有点想见方非，真想他打电话的时候，表情的变化，那生气的样子一定很好玩。
生气？
当然生气。还以为林福佑被自己拒绝，就要把以前说的话都付之东流了，他能不生气么？
等听到林福佑说只是回老家，方非确实松了一口气。
他把试卷上“林福佑”几个字给划掉，翻过一页开始写题。写了快一小页，窗外有了点动静，微微侧头就能看清那白色团子的身影，但方非纹丝不动写着题。
“笃笃——”
小胖鸟啄了几声窗户，见方非还是没动作，干脆两个翅膀都扒到了玻璃上，成了张毛绒绒的鸟饼。有点滑稽，还有点可怜。
方非忍不住抬了头，看见小右可怜兮兮的模样，这才打开了窗户，小右钻进来，跳到方非的手上，朝着他一通乱啾。
不像往常任由小右发脾气，方非两个手指一捏，捏住了小右尖尖的鸟喙，那琥珀色的眼睛就眨呀眨，带点震惊地看向方非。
方非也把手臂举起来，低下头和手臂上站着的小鸟对视：
“这几天都不来找我，干嘛去了？”
小鸟爪子在方非的手臂上抓了抓，柔软、叫人发痒。
“你要是惹我不高兴……小心我让你学习！”
林福佑猛禽震惊！直接震惊到失语！
我以为我是真的禽兽，没想到比我禽兽的人竟是方非！
方非像是看懂了那双琥珀眼里的抗议和谴责，他勾了勾嘴角，放开呆愣愣的小右。果然，不管是人形还是鸟形，林福佑都不太想学习。
“反正你是一只小鸟，什么也不用懂，什么也不懂的小鸟。”
“啾啾啾！”
林福佑恨不得跳起来啄人，不过想了想，还是飞到了方非的头顶上，蹲着不动了。
随方非说什么，反正他就是不下去。但方非没像往常一样，坐回座位上写习题，反而坐到了床头，把林福佑从头上薅了下来。
“还是做一只小鸟自由，不用担心生活的压力，想跟谁在一起就跟谁在一起。”
方非看着那澄澈的眼睛，好像又回到了今天下午和林福佑对峙的时候，他心中一动。
“林福佑都没见过太多喜欢他的人，也许有人会像我一样照顾他……给他讲题目、做好吃的，答应保护他。”
“但是，我好喜欢他。”
方非目不转睛地盯着小右，不，应该是林福佑。圆滚滚的身体原本是很灵活的，但这句话就像是个僵硬咒语，一下就定住了这白团子。琥珀色的眼睛在黑毛毛里眨着，安静得过分了。
方非默默地摸了摸他的羽毛，低垂着眉眼：
“两个男生相爱，对这个世界来说，太惊世骇俗了。从小到大我都受够了那种目光，我不想林福佑被别人这样看待，更不想林阿姨对他失望。”
方非轻柔地梳理着那些银白的羽毛，点了点他的小脑袋，显然对方还没反应过来。
“依赖别人照顾他，和喜欢是很不一样的。我……不想让他失望。”
小鸟的身体忽然动了动，鸟脖子扭过来，绕住了他的手指，将他的手压在了暖融融的腹部，把方非因为写题冻僵的手慢慢温暖着。
方非把这软软的毛团举起来，凑到鼻尖，闻了闻，一股凌冽的雪松气味。他忍不住在鸟背上落了个吻，沉声道：
“林福佑。”
林福佑全身一震，只感觉从背部烧了把火，从羽毛尖尖烧到根部，马上就要烧到心里了。好想……好想现在就立刻变成人，把这个吻狠狠地还回去。
“啾。”
方非。
“我好喜欢他，但我不想我们的关系，就这么短暂的结束。”方非抚摸着小鸟的羽毛，见他紧紧地闭上眼睛，不好意思看自己，“如果只是在一起，然后几个月就分手了，那我宁愿不要在一起。”
“如果我得到了他，我就不会再松开他了。如果他要离开，我可能会疯掉。”
现在知道害怕了吧？林福佑。
方非直勾勾地看着林福佑的翅膀，手指在他光滑的羽毛上滑动。我把什么都告诉你了，如果你害怕了……那就现在离开吧。
这也是方非的一场赌博。
如果林福佑知道了自己的卑劣之处，他会怎么想呢？
“如果他要走，我就打一个金的大铁笼子，把他锁起来。让他永远都走不了。”
作者有话说
第49章 坦白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