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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又吐血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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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伊尾音上扬地“哦”了一声,狡黠笑容掠过脸庞,一副我可什么也没说的表情,但任谁都能从她脸上看出某种以退为进的了然。
陈风眠淡淡扫了她一眼,反倒鼓舞了对方的士气。
“我当然知道你俩没什么关系,也知道你答应来西联纯粹是为了传道授业解惑,更知道你此刻臭着张脸,也不过是因为承了南玥的情,才对她如此上心......”
乔伊继续不依不饶,竹筒倒豆子般劈里啪啦个没完,末了,清了清嗓子,明知故问补了句:“对吧?”
陈风眠自然知道她拐着弯套话,没好气地道:“微姨!不,是伊姨.....伊姐,你这是在质疑你手底下员工的业务能力?”
还真是嘴硬!
不过难得看到他如此失了方寸的时候,乔伊就此打住,顺驴下坡道:“既然你们之间没什么,那到底又在别扭什么?”
“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们别扭了?”
“我两只眼睛都看见了!从刚才到现在,人顾挽就没搭理过你。”乔伊用两根指头,做了个戳双眼的动作,没好气地道,“我可不想被你连累,影响了我在她心里的光辉形象。”
陈风眠这回倒没有打太极了,只是盯着前方的虚空处,嗓音极淡地道:“有些道理,你我都明白。”
果然,他的顾忌,正如乔伊所料。
乔伊唇角浮现一抹冷笑,这些年她像是逆向生长似的,身上突然多了许多叛逆期才有的刺,从顺从命运到变得对这个摸不着看不见的鬼东西不屑一顾。
“你最好能守着所谓的‘道理’,平安顺遂一辈子。”乔伊用近似咬牙切齿的语气,朝着漆黑的天幕愤懑道。
顾挽输完液,出了大厅,就看见陈风眠和乔伊在走廊尽头并肩而立的场景。
他们谈笑风生,没有丝毫的生疏。
顾挽忽然明白几天前,乔伊为何要特意邀她去喝茶,一切伏笔,不过是为了打探陈风眠的消息。
原来,他们早就认识了。
可这一出重逢的戏码,跟她有什么关系,他们连朋友都算不上。既然如此,他走他的阳关道,她过她的独木桥。她为何要不开心?有什么值得她浪费表情的?
顾挽垂眸,心头有股热气猛然上涌。她扶着墙,深吸了一口气,又下意识伸手去找那块灰蓝色冰石。
兜里空空如也,她这才想起,该去珠宝店取东西了。
接着,她猛一声咳嗽,一口鲜血猝不及防地喷了出来。她抬手擦了擦嘴角,心道今天还真是,出门没看黄历。
前方两人听到动静,转身就看见顾挽艰难地撑着墙,面色憔悴,唇角还带着一抹残余的红。
乔伊吓得脸色惨白,却听到顾挽悠悠道:“没事,只是有点上火。”
一上火就......吐血?
乔伊不信,非要替她找医生,却被陈风眠迅速拽住了,他转头又对顾挽道:“我送你回家。”
顾挽扫了眼时间,说:“谢谢,我自己打车就好。”语气依旧冷硬生疏,也并未抬眼看他。
“你这样回去,长辈应该会担心吧?”乔伊被眼前这两人搞得胆战心惊,只好曲线救国道。
她这话倒是踩到了关键处,顾挽脚下一顿。
乔伊见她犹疑了,又进一步劝说道:“要不先去我家收拾下,换身衣服,我家就在这附近。”
顾挽低头看了眼自己,衣服上染了几滴血,鞋子也没能幸免,确实有些不太像样,于是点头应允:“好。”
刚迈出脚步,眼前蓦地天旋地转起来,又不想在外人面前矫情,于是咬牙硬撑着又走了几步,然后身体一个腾空,被人抱了起来。
惊愕间,听到陈风眠在耳畔说:“以你这速度,天黑了都回不去。”
于是,她就这样被人打横抱起,塞进了车里。关键是,走在后面的乔伊,竟然......笑了?
乔伊果真没诓她,不过三五分钟的功夫,就到了她家楼下。陈风眠也有些意外,但很快便猜到她住在汀兰湾附近的缘由。
顾挽被乔伊扶着进了电梯,门缓缓阖上之前,一双手生生将电梯门卡住了。
“你东西落下了。”陈风眠从后面追了过来,将她落在车里的包递了进来。
顾挽接过东西,公式化地道了谢。
不知怎的,“谢谢”这两个字像颗地雷火药,顷刻之间炸出了陈风眠心底的烦躁,他动了动嘴,没再说什么,只沉默地盯着门内的人。
然而,那人像是铁了心似的,直到电梯门彻底阖上,也依旧将视线牢牢黏在地上,从始至终都将他当成空气。
乔伊家很大,但家具陈设却简单至极。
诺大的客厅,只有一面墙宽的书柜,书柜前方随意摆放了两个小沙发和一个圆形茶几。
顾挽换了身干净的衣服,收拾了下狼狈的自己,经过客厅的书柜时,眼睛一扫,蓦地停下了脚步。
书柜与视线齐平的那一层,摆放着一个醒目的旧式相框,照片背景是一颗很大的凤凰树。
乔伊正好从厨房出来,端了碗鸡蛋面,招呼顾挽:“饿了吧?我简单做了碗面,看看合不合你胃口。”
“我们家也有一颗这么大的凤凰树。”顾挽转头,指着相框里的凤凰树,对她道。
“是吗?”乔伊有些惊喜,“我来南嘉城这么多年,第一次遇到也喜欢凤凰树的人。”
“那是我妈妈生前种的树。”顾挽淡淡解释。
乔伊笑道:“照片上的那棵树,是我姐种的。”
目光移到树前的人身上,照片里除了乔伊,还有一个美得让人挪不开眼的女人。
顾挽问道:“这个人就是你姐姐吗?”
她想起上回在柒月小院,乔伊说自己是跟着姐姐来南嘉城的,不禁对她口中的那位姐姐有些好奇。
“嗯。”乔伊应了一声,神色黯淡道,“不过,我们已经失散好多年了。”
“对不起。”顾挽无意触碰别人的伤心事,只是怎么也没料到故事的后续竟是这样的结局。
乔伊却不以为意地摇头,笑道:“快来吃饭吧。”
顾挽吃了两口面,想了想,终于还是开了口:“我刚才的样子,把你吓到了吧?”
“哪个样子?”乔伊故作疑惑,“是你不要命去徒手挡刀?还是流血不止还不肯去医院?又或者是冷着脸对陈风眠?”
顾挽一愣,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发,又吐舌道:“没想到我罪状这么多啊。”
乔伊诚恳地看着她:“我也要跟你道歉,其实我和陈风眠......”
顾挽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等着她后面的话。
“我和他是故人,很多年没见的故人。之所以没有向你言明,是因为某些特殊的缘故,但绝非你想的那样,如果论辈分,我还是她姨呢。”
顾挽低低地恩了一声,话锋一转,忽然问:“你家里有酒吗?”
乔伊惊讶道:“这么晚了,你要喝酒?”
顾挽摇头:“不是,我想自罚三杯,谢罪,做了这么些让你担心的事情。”
“那可不行。陈风眠特意交代过,除了果啤意外,其他酒你是不能喝的。”
顾挽一愣:“他......什么时候说的?”
“刚才,上楼前。”
顾挽犹豫了片刻才问她:“陈风眠,他是不是遇到什么难题了?”
乔伊一愣,心道顾挽可真是个敏感又聪慧的人,回答道:“可以这么说吧。”
“棘手吗?”
“说难也难,说简单也简单,这就要看他怎么想了。”乔伊叹口气道,“更多的时候,我们过不去的,其实是心里上的那道槛。”
刚吃完饭,顾挽就接到了老顾的电话。电话原是放在背包里的,几经颠簸,落到在背包最下面,她将包里的文件一一拿出来,终于摸到了电话。
老顾在连番拷问后,得知她在总编家,这才收住了教育的口气,又说正好在附近办事儿,顺路过来接她回家。
“你都这么大了,你爸还管得这么严?”乔伊打趣道。
“可能是从小又当爹,又当妈习惯了吧。”顾挽一脸惆怅,吐槽说,“晚上10点的宵禁,回去晚了是要挨罚的。”
“不过有时候他太忙了,也管不过来。”顾挽吐了吐舌,嬉笑着补充道。
跟乔伊道谢后,顾挽便匆匆下楼。她前脚刚出门,乔伊就发现有什么东西落在餐桌上了。
乔伊一边按下顾挽的电话,一边试图把文件拿过来。
她家餐桌又长又宽,懒得绕一圈过去,于是伸长了手,俯身去够对面的文件,两根指头夹住文件的一角扯了过来。
这一用力,文件便翻了开来。
内页几个字赫然引入眼帘:星月城资料收集。乔伊一怔,急忙掐断了还未接通的电话。
这期间,陈风眠一直开车在汀兰湾附近绕行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咀嚼着乔伊的那番话。
据她所说,当时她赶到这里时早已人去楼空,保安也准备撤场,她向对方打探情况,只得到一句敷衍的话,“有开发商拍下这块地,要重新规划。”
那时的星月城虽是个年代较久远的住区,但毕竟是早期的高端楼盘,配置好,环境好,远远不到重建的地步。
于是乔伊便塞了些钱给对方,那保安才说了句实话。
“几个月前,这里发生了一场奇怪的火灾,到现在也没抓到纵火者。后来不知怎的,忽然冒出奇怪的传言,说是因为风水不好才起的邪火,于是那些有钱人就陆陆续续搬走了。”
乔伊想再继续打探那场火邪在何处,那保安就闭口不言了,说官方打了招呼不能再传播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怕影响后续的新规划。
于是,她就去网上查,根本找不到那场火的任何信息,她甚至都开始怀疑是保安为了讹钱在装神弄鬼。
无风不起浪,那场蹊跷之火背后究竟藏着什么样的真相?所谓的邪火又是否跟林苒有关?
在陈风眠绕行了十圈差点被安保盯上时,终于收到了乔伊的信息,这才掉头,回了乔伊楼下。
车渐近时,就看见一个纤细的身影已等在小区门口,正踮着脚左右张望。
他的车是从反方向过来的,需绕行一圈才能停到乔伊楼下,心下急了,来不及调换方向,就急急地熄了火,将车停在了对面,准备直接穿街而过。
下车前,扫了眼顾挽被风吹得瑟缩的样子,又顺手将副驾驶上的外套拿上。
然而,他刚推开车门,脚步就凝滞了。
只见一辆车已经缓缓停在顾挽面前,她面带笑容地跟车里的人说了些什么,便毫不犹豫地上了车。
原来,不是在等他。
收脚,退回到车内,疲惫地靠在椅背上,微阖双目歇息片刻后,他才又拿出电话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