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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生死交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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仓库的门被狠狠踹了开。烈焰喷张的火炉里，陡然间被注入一丝冷气，顾挽艰难地微睁双眼。
她整个人都被吊起来悬在半空中，呼吸拉扯着身上的伤口，但哪怕是眼下形神俱灭的痛，也无法带走她的意识，因为复仇的火焰在心里一点点被燎原。
逆光之中，有人朝她走来。
旋转而模糊的世界中，她一眼就认出那挺拔消瘦的身影。那人只微微一抬手，在一旁被眼前场景吓得惊慌失措的余世存，和隔岸观火的陆延一便相继昏迷了过去。
与此同时，一把凭空化出的冰刃如离弦之箭飞驰过来，嚓一声斩断了绑着顾挽的绳索。急速坠落的同时，她被一个冷冽宽大的怀抱稳稳接了住。
分别不过半日，她竟已伤成这样，陈风眠心底顿时腾起熊熊怒火。然而，就在他恨不得立刻将佐离碎尸万段时，怀里的人突然猛地瞪大双眼，如发狂的野兽般向他扑了过来。
来不及闪躲，他的手臂已经被划出一道赫然醒目的血痕。
“原来我妈妈是因为你才去世的。”顾挽通红的眼里腾起滔天恨意，似乎恨不得立刻手刃仇人。
“你......都知道了?”眼底的震惊很快得到了解答，陈风眠脑子里起初是一片混沌的白，接着便是接踵而至的强烈窒息感。
“你去死吧！”
就在他迟滞的片刻，那把带着寒光的利刃已经朝他袭来。仿佛一座巍峨高山压在他身上，看着危险临近，脚下却沉重得无法挪动半步。
“陈风眠！”乔伊和徐墨的声音在偌大仓库里同时响起，眼前的这一幕，让他们多少猜到了点什么。
然而，就在二人几乎被吓得心脏骤停时，匕首却在陈风眠旁边拐了个弯，以离弦之速径直飞向他身后的人。
佐离眼里张狂的笑意还未消散，就被插在身体里那把匕首凝固了。他面目狰狞地将离心脏只有一寸距离的武器拔下来，面目扭曲地狂怒道：“你他妈骗我？”
乔伊和徐墨总算松了口气！只是，顾挽这招险棋落了败，彻底激怒了佐离。
一把匕首根本奈何不了她，顾挽自然知道，但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在被佐离用狠狠摔出去的那一刻，一股奇异香味进入肺腑。
那香味倏然间裂变成无数虫子，钻进血液中，啃噬着五脏六腑。她缩成一团，攥紧掌心，咬牙硬扛着，没发出丝毫声响，浑身早已被冷汗浸透。
朦胧中，看到陈风眠的脸近在咫尺。他的表情十分凝重，嘴唇一张一翕，不知道在说着什么。她动了动唇，想说“我没事。”却发现自己已然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慢慢地，痛感逐渐消失，但意识却开始不由自己掌控。眼中的世界变得一片猩红，在失去全部意识之前，她听到佐离说了句，“真好，老朋友们都来了，大戏要开场了。”
看到怀里的人被折磨得没了形，陈风眠理智丧失，荧蓝之光从他身上氤氲而起，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在与佐离疯狂撕杀了好几个回合后，乔伊察觉到佐离面上一丝古怪之色，将陈风眠持续的攻势拦了住：“小心有诈。”
但这番不分伯仲的较量，却让佐离微微有些诧异：“当年我离开时，你不过是一个废人，没想到如今的修为，竟比你叔父还高。”
“佐离，放手吧。”徐墨在旁边终于面色沉重地开了口。
佐离脸上的阴冷被冰封了一瞬，半晌后，他低声叫了一句：“徐大哥。”这些年，如果说他对谁有过一丝愧疚，那么就只有徐墨了。
当年他被人追杀，徐墨将他救下，而后带入徐氏，聘他为徐慕白的老师。高山流水，伯牙子期，他们也曾是对方的知音。若非造化弄人，曾经把酒言欢的故事，大约是可以走到时光尽头的。
徐墨并未理会他的叙旧，森冷视线紧盯着他：“当年是我瞎了眼，领你入门，却害了整个离族，如今就让我亲手来清理门户。”
罢了罢了。佐离将残存的良知彻底锁入牢笼。慢慢地，他口中念起了什么，接着不知对着谁声色凌厉地说了句，“去完成你的使命吧。”
他本想兵不血刃，利用顾挽去解决陈风眠，却差点掉入对方的陷阱中。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是他小看了这群人。
怀中之人慢慢睁开眼，陈风眠刚要松口气，就发现不对劲。跟刚才假意杀他不同，此刻他能感受道顾挽身上决绝的冷漠，一丝破绽也没有的恨意，仿佛自己已经变成她的猎物。
眼前的人不是顾挽，而是佐离的傀儡。她缓缓捡起地上的短刀，那把顾蔚让她用来防身的短刀，猛然间刺向陈风眠。
陈风眠没有躲闪，当肩头被捅出一个骇人的血窟窿时，他顿时就明白了顾挽所中之蛊：“幽兰香，怎么会？”他明明将解药提前放置在了冰石之中！
众人脸色皆变。
擒贼先擒王，乔伊和徐墨只对视了一眼，便明白对方的意图。只要控制住了佐离，幽兰香便发挥不了作用。
陆延一已经醒了过来，竟不要命地先拦在佐离前面，却被乔伊拎起来狠狠扔了出去。“没想到竟是我看走了眼，才害了顾挽。”她咬牙切齿道。陆延一不过是区区人类，被乔伊重创之后，再无还手之力。
佐离抵挡着来势汹汹的二人，口中幽兰咒的语速却越来越快。
蛊毒已深，顾挽像只发狂的猛兽。为了不伤她分毫，陈风眠只能在躲闪之际趁机将她双手禁锢住，一遍遍轻声唤着她的名字，试图将人唤醒。
佐离被乔徐二人夹击，腹背受敌间一时失手，口中的幽兰咒戛然而止。那一刻，顾挽倏然清醒了过来。
掌中利刃已被浸红，而立于自己眼前的陈风眠，肩膀上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正往下滴着血，顾挽瞬间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心中一哽，一口鲜血喷涌而出，整个人因为撑不住，半跪在地上，反复低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她早就料到佐离会用她来对付陈风眠，却没想到，是这种残忍的手段。
“不是你的错。”陈风眠以为她彻底清醒了过来，心中曙光乍现，正要伸手去扶，然而下一刻，随着幽兰咒再起，顾挽抬眸时，眼里又恢复了阴冷之色。
“杀了这个人，去为你母亲报仇。”佐离在旁边厉声蛊惑道。
陈风眠脚下一顿，他突然不想再躲了，目光沉沉地道：“我这颗心既然是被你唤醒的，我这条命，你拿去也无妨。”
幽兰息从来都是见血封刃。这血不是一两条伤痕，而是吃人之血。与此同时，中蛊之人，除了迷失心智，还会承受蚀骨之痛。
或许是不忍心看她痛苦的样子，或许是对于林苒的愧疚，这一刻，陈风眠立在原地，眼看着尖锐的刀尖，缓缓刺向自己胸口。
众人皆惊呼他的名字，他却始终置若罔闻。如同漂浮海上的冰山，等待着那艘失控的船撞向自己，哪怕后果是被夷为平地。
传说中，只有意志力极为坚定的人，才能逃脱幽兰息的蛊惑。但这样的人，在离族，从未出现过。因为，人心总是善变的。
可此时此刻，他却想赌一把。
一片鲜红的世界里有荧蓝之光缓缓注入，身体里的虫子停止了啃噬，顾挽重重喘了口气，动作明现迟滞了下来。
熟悉的声音撞入耳膜，那个声音一遍一遍叫着“阿寅，阿寅”，然后她听到另一个声音很温柔地道，“既然这么喜欢这个名字，那就叫一辈子。”
心口被狠狠剜了一刀，眼角怆然地留下一滴泪。于是，冰冷刀尖在触碰到对方的刹那，刀锋一转，猛然刺向自己的胸口。
她终于从困兽之笼里挣脱出来。
幽兰香奇迹般地烟消云散。在倒下去的那一刻，顾挽脸上浮现一丝轻松的笑意，她试图伸手触碰陈风眠的脸，气若游丝道：“我说过的，不会拖你的后退。”
陈风眠迅速用灵息将刺入她胸口的那把刀取出，封住骇人的刀伤，然后将人紧紧摁在怀里，下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嗓音颤抖地道：“没事了。”
他赌赢了。只要她好好的，即便眼前是刀山火海，他也能跨过去。
佐离被眼前这一幕所震惊，他大惊失色连连摇头道：“不可能，连林苒都没办法敌得过幽兰香的蛊惑，她怎么能......”
片刻的走神，佐离再度被徐墨和乔伊一记重创，在一声癫狂的怒吼后，他不要命地凝聚出十成灵息，将徐乔二人双双震出了几米外。
听到林苒的名字，原本已陷入昏沉的顾挽艰难地睁开眼，用极度哀伤的语气，近乎低嚎般地质问眼前的魔鬼：“我妈妈的死，果然跟你有关？”
“她自己要做圣人，中了幽兰香又不愿成为傀儡，最后选择自我了断，跟我有什么关系？”佐离说得坦荡又轻松，仿佛置身事外的旁观者，而人命在他眼前贱如蝼蚁。
顾挽恨不得将眼前的杀母仇人碎尸万段，可她却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她死死咬住牙关，眼泪不断从眼角渗出。下一刻，肩头便被人轻轻一击，彻底晕了过去。
“今日，不仅要拿回萤烛，还要替林姨报仇。”陈风眠利落地擦去唇角的一抹鲜红，从顾挽手里拿过她的那把短刀，目光森冷地朝佐离缓缓走去。
“虽然，我不知道这枚萤烛是如何落入你手中的，但不属于你的东西，终归是要还回来的。”陈风眠话落刀起，他早已等不及了。
佐离面上的冷笑还未消散，一把短刀猝然间捅进佐离胸口，空旷的空间，回荡起痛苦的惨叫声。
但他盯着胸口的利器，眼中竟闪现一抹古怪之色。接着，几乎同一时刻，一把利刃便从后面生生刺入，贯穿陈风眠的整个胸膛。
徐慕白不知何时进入了仓库，此刻被佐离操控着迷失了心智，待看见陈风眠身上那把自己亲手插上去的利刃，才终于清醒过来，接连发出惊恐的尖叫。
佐离用手死死捂着伤口，笑得渗人：“死在曾经最信任的人手上，是不是很值得？”即便鲜血不停从他胸口汩汩流出，他也毫不在意。
“放心，就算是死，你也会死在我前面。”陈风眠蹙眉，手中的刀往更深处用力，佐离发出越加凄惨的叫声。
陈风眠俯首看了眼胸膛处的异物，唇角浮现一抹冷笑，这点伤根本奈何不了他。
他缓缓起身，用灵息将刺穿身体的尖刀逼了出去，转头，盯着旁边惊慌失措的徐慕白冷冷道：“我欠你的，都还清了。”
然而，下一刻，他就开始剧烈晕眩起来。
刀上有毒。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