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爱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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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祖月凝视着面前的青年。
那张脸，仍是她记忆中神君时期的慕相玄，身形修长挺拔，穿的却不是如月般的白色华袍。
换了身衣裳，青年穿着金红丝线交织的长衫，未竖冠，乌发仅用古朴的松枝簪别着，夜风吹动他乌黑额发，映入眼帘的英俊脸庞，阴鸷而苍白。
岁祖月心头怪异感更甚。
谁制造的这个幻境。
采花魔闯入她的识海，只能依附她的记忆与梦境，在里面做做文章，不可能有如此能力空造出这些。
既如此，难不成此刻是在她的梦境里。
岁祖月目光落在慕相玄眉梢眼角，轻薄的唇线，脸一阵青一阵红。
可她怎会做如此的梦，梦到如此的慕相玄。
除非她邪祟入心。
是了！多半是她体内蜂毒未烬，无意识想要找人来采采......亲亲抱抱，于是在认识的人中，挑挑选选，捉了慕相玄来，在梦里肆无忌惮的臆想人家。
她的梦境，她的潜意识在主导，慕相玄身上的衣裳自然是她想换就能换的。
岁祖月睫帘轻颤，被冷风触碰的唇微微发麻，她试图分析眼前的处境，分析到最后，内心小人如遭重击，直勾勾朝后倒去。
她怎么会如此臆想慕相玄。
想到就在前不久，青年在她耳畔，吐出的那些狎昵胁迫话，岁祖月睫毛无措地颤了颤。
她、她内心深处原来如此变态么......不可能啊。
岁祖月实在接受不了，长睫扑闪，垂死挣扎般瞥了眼面前的慕相玄。
清醒一点清醒一点！
岁祖月使劲摇脑袋的时候，慕相玄正一眨不眨地打量她。
与重生的岁祖月不同，此时立在她面前的，是年少时的慕相玄，他只熟悉和见过十五六岁与之前的岁祖月。
多年以后，已经君后的女孩，与他而言，陌生而充满吸引。
慕相玄近乎怔然的望着。
发现彼时的岁祖月，五官仍是精致白皙，眉眼瑰丽，时刻能让人感受到惊鸿一瞥的滋味，只是与年少时，终究有所不同。
那自幼透着乖嚣气焰的眉眼，经过年复一年的成长，逐渐淡去，取而代之是一抹似有若无的轻柔。
好似浑身的刺，时不时炸起的毛，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柔顺软和了。
慕相玄忽然不知是何心情。
眼前的人影，是多年后，已有道侣，身为君后的岁祖月。
她收起来自幼的张扬，变得稳重，青丝及腰，眉眼甚至蕴着一抹温柔了岁月的缱绻。
这是慕相玄没见过的。
他突然嫉妒无比。
这是他不曾拥有过，后世的他，也无法拥有的人。
她有自己的道侣，那个叫邵昊谨的君嗣，可以光明正大的拥有她，闻嗅她，亲吻她，与她耳鬓厮磨，与她十指交缠......他们一起共患难，朝夕相处几十年，她的眼里也就只有他了。
她对他，甚至是陌生又疏离的。
知道是一回事，身临其境又是另一回事。
慕相玄不知后世的自己，是以何等心情，独自待在这座清冷的上乾宫，一日复一日忍耐的。
他只知道，年少时的他接受不了，完全无法忍受，内心的癫狂，想要毁灭一切的冲动几乎将他吞没。
大概他的表情太过狰狞可怖。
宫门前的岁祖月微睁大了眼，目光警觉地望着他，纤瘦的身形微微绷紧了。
她在怕他。
——记忆中，无论遇到多可怕的邪魔，她都未曾感到害怕，那么无畏乖嚣。
而现在她竟是怕他了。
为什么.......
属于少年人的愤恨与不甘，终究让慕相玄控制不住地扼住了面前的身影，他倾身裹挟着岁祖月，在她微微惊慌的神情里，将人推到高大的宫墙边，死死地圈在怀里，密密麻麻地吻了下去。
上乾宫的夜晚，并非漆黑一片，各处燃烧着星星点点的烛灯。
唯独靠近宫门的红墙，昏暗无比。
一声轻撞的闷响，岁祖月后背贴着冰凉的墙面，被擒了下颌，抬脸瞬间，慕相玄低头，将自己冰凉的唇贴了上来。
他动作带着难以抑制的粗暴与急切，整个人犹如陷入牢笼的困兽，焦躁不安到了极点。
岁祖月唇瓣被咬得呜咽了一声，想要挣扎，被反握住柔软的腰，慕相玄修长五指带着狠劲，将她一把牢牢按回了墙上。
似是感受到她的战栗，他低喘了声，另手安抚似地拢上她发丝。
像竭力维持一丝着理智，他晦暗而炙热的目光敛了敛，只发出了点沙哑带着喘的声音。
“你别怕......我只亲亲你。”
岁祖月睫毛剧烈地颤抖，脸红的几欲滴血。
她觉得更要命了。
不知道为何陷入这等幻境，岁祖月想一头撞死在墙壁上。
可她后脑勺被紧紧扣着，只能被迫仰起脸，视线无可避免地撞入慕相玄那双压抑到泛红的眼睛，在熟悉的注视下微微战栗。
岁祖月受不了这种感觉，闭着眼都摆脱不了这种深入骨髓似的注视。
岁祖月恨不得谁来捅她一刀，给她痛快。
可没人来捅她，面前这人最后倒是想弄死她似的。
岁祖月头晕目眩不知被亲了多久，眼睛恍惚浮了层雾，视线里只有模糊的身影。
墙边枝头盛放的梅花，被风吹下花瓣，落在岁祖月青丝间，在夜里浸了一身幽香，她迷迷糊糊几乎站不稳，被人抵在了墙上，一口咬住了白皙的脖颈。
青年眼底，露出嗜血般的凶狠占有欲。
岁祖月闷哼了声，觉得自己要死了。
更糟糕的是，死也死不掉。
接下来的时日，岁祖月用尽了前世今生毕生所学，想要破解困境，可是无论如何，她都出不去。
既无法踏出身处上乾宫，也不能破解幻境，回到现实的世界。
岁祖月几近窒息。
上乾宫极大，可无论她躲在哪里，慕相玄都能寻到她。
这个慕相玄与她认识的不一样，情绪一点也不稳定，不知怎的，就会突然发难，还喜欢时不时在她脖颈咬上一口。
岁祖月这几日，已经被咬麻了。
可她还是有一点受不了，就是慕相玄压着她在颈间闻嗅的时候。
他像是渴求压抑极了，压着她的身体都在微颤，总要这般抱着她很久，松开她时，乌黑的额发都汗湿了，眼底泛起血色，像只躁乱到难以平息下来的野兽。
岁祖月一度觉得危险不安。
但对方却如所说的那般，并未怎样她，甚至也没有再强行吻她。
可岁祖月随着时间流逝，难以控制的心慌和急躁起来，她不知还要困在这里多久，就像被困在了牢笼里。
这让自幼习惯了自由的她，有种难以喘息的窒息感。
忍耐到了极限，想要逃离的迫切让她眉眼戾气浓郁，像只被逼到绝境的幼兽，控制不住对这个看起来是慕相玄的人下手，如果下不了手，就对自己下手，总要同归于尽。
在这般戾气下，她对上了一双妖红的眼睛。
意识就模糊了起来。
“相玄、相玄、......慕相玄！”
杜忘川在幻境之外，施法让慕相玄听到，焦急的近乎嘶吼。
“你疯了！你快停下！”
慕相玄不知声音哪来的，也不想听。
他眉眼阴郁地将又不自觉往宫外走去的人捞了回来。
他就近将岁祖月推到了月色笼罩的冰冷石桌上，像只被激怒的凶兽，暴躁地将人压在身下，困在怀里，哪里都不能去。
“你要去找谁，”他表情癫狂而凶恶，倒映在一双漂亮的眸子里，咬牙切齿般说着自己都不解的话，“邵昊谨是天君又怎样，我照样弄得死他，你恨我吧......你就这样恨我吧！”
他说的那么无所畏惧，那么孤注一掷。
可话出口，心尖却在微微颤抖。
像是在告诉他，他不过是色厉内荏罢了，他根本不敢杀了邵昊谨。
若是多年以前，他可以去赌，可现在，他早就不敢赌了，在他缺席了的日日夜夜，对方在她心间的地位变得有多高。
倘若她为了邵昊谨，对他长剑相指，冷眼而视，那他这些年，究竟为了什么......
好似被无穷无尽的黑暗与冰冷笼罩。
慕相玄凝视着岁祖月那双倒映着月光，和他那张疯魔扭曲的脸。
许久之后，他轻轻松开了她。
慕相玄恢复了理智，听到了幻境之外，杜忘川振聋发聩的声音，“你连现实和虚幻都分不清了吗！你困住小少司的神识做什么，你以为将她困在幻境里，能困一辈子吗！慕相玄、慕相玄！你把她的神识放出来，我不管你看到了什么，你都给我接受这一切！”
慕相玄薄唇微动，半晌又恍若未闻。
他注视着茫然望着他，困惑中似乎有些想挣扎的岁祖月，几许，不管不顾地，将她玉白的手按回桌面，长指强行挤进了纤细微颤的指缝，十指蜷着扣紧。
杜忘川说错了。
他可以。
她的神识就在这里，他可以将岁祖月困在这里，困在这里一辈子，陪他。
他低头亲着岁祖月的墨发，俯身贴近，快意地感受着她的气息，月色笼罩，石桌上投落在地面的两道身影，近乎缠绵的融在一起。
“慕相玄！慕相玄！”
在幻境之外的杜忘川，虽不知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但他感觉自己才是要疯的那个。
他不过一不留神，慕相玄就将岁祖月的神识拽去了另个地方。
杜忘川别无他法，在幻境之外嘶吼了三天，终于得到了一点反聩。
他知道慕相玄听到了，可这疯子，显然不想理他。
杜忘川甚至能想到，他偏执的觉得自己可以困住岁祖月一辈子，让她永远在幻境中陪他。
杜忘川不知是怎样的幻境，会让他慕相玄如此失控，简直前所未有的癫狂。
“慕相玄——！！！”
声音已吵很多天了，慕相玄眉眼近乎是阴郁的，他想办法解决了那个声音，然后在一片静谧里，将躺在旁侧的纤瘦身影拥入怀里。
寝殿里烛火明亮，因多了个人，终于不那么孤寂凄冷了。
这些天，上乾宫都变得生机了起来。
慕相玄下颌微动，在岁祖月柔软的发丝里轻蹭，将人揉到怀里。
真好。
慕相玄感觉自己终于能睡个好觉，可是刚一闭眼，怀里的人就消失了。
他近乎仓皇的起身，好在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窗前的身影，“你在这做什么。”
岁祖月皱着眉，精神不济似的，整个人显得迷迷糊糊，听到声音，转过头，漂亮的眼睛有些空洞。
慕相玄愣在了原地。
“不知道，”她嗓音哑哑的，像是病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里，但是，”
岁祖月意识不清地看着面前的身影，轻声说，“我想出去。”
“......”慕相玄黑眸盯着她，过了许久，嗓音透着一丝低软，“就在这里，陪我不好吗。”
岁祖月摇摇头：“我不喜欢。”
慕相玄沉默了良久，将岁祖月从窗前抱了下去，放在柔软的床榻上。
“我放你走。”
听到这话，岁祖月像是整个人从浑噩的状态里，清醒过来。
她睁大眼睛，望着面前熟悉的面孔。
是青年模样的慕相玄，他抚了抚她的发丝，随后低下头，英俊的脸庞在烛火下，露出苍白和最后一点固执，“吻我。”
岁祖月微微错愕。
耳边传来的低沉嗓音，像是要求，又像是在央求似的，对她几乎是蛊惑地缓声说， “岁祖月，吻我......我就放你走。”
岁祖月看了看掌心的法咒，又看向面前的慕相玄，许久沉默地摇摇头。
她虽意识不清，却依稀记得，小时候看到有道侣在树下亲昵，身旁的银发小妖捂住她的眼，不教她看。
他还对向她解释了这行为。
这是很正经，不能轻浮对待的事，只有喜欢别人的时候，才可以去亲。
岁祖月认真地看了看面前的人影。
是慕相玄。
她朝人摇了摇头。
她不能亲他。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爱恨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