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病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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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祖月将盛满万年蜜的小玉瓶揣好，转头折了片叶子，给自己装了些剩余的，揣着蜂蜜溜溜达达离开了。
见者有份，瓜分完余下蜂蜜后，门徒们带着一身蜜香，将蜂巢清扫了遍。
出去时，外界午后清风徐徐，引入眼帘，漫山遍野的花草，美不胜收。
与此同时，还有个诡异的声音。
“你们老大已经完蛋了，以后跟我知道吗，桀桀桀......”
众人闻声望去，他们少司盘膝坐在山石上，单支起条腿，坐姿闲散。
她带红边的轻衫风中飘动，青丝垂腰，一只纤细白皙的手轻抬，指尖立着一只胖嘟嘟的熊蜂。
小熊蜂滚圆身材，比其他蜜蜂都胖嘟嘟，毛茸茸。
浑身黑色与黄色的浅短绒毛，不知被她吓得，还是被风吹的，颤颤巍巍，一动不敢动。
瞧着宛如落入豺狼虎豹手里的小良蜂。
“蜂、蜂魔大人才不会败。”胖熊蜂勇敢道。
岁祖月不以为然的嗤一声，在它背上轻挠了挠，拨弄道：“那他怎么不来救你。”
小熊蜂支支吾吾，最后眼泪汪汪，岁祖月无不得意地笑了，“桀桀桀，”
门徒们齐齐捂脸，这样未免太像恶霸了。
面对被救人群满脸的错愕，门徒们有一瞬不大想承认，这就是他们神殿少司。
邵昊谨离开蜂巢，现身花山时，就听到岁祖月含笑嗓音软软的，带着点儿坏意，问，“你们老大怎么不来救你，嗯？”
小熊蜂在逼问下呜呜咽咽。
于是她嘴角弯笑，可劲使坏的逗弄，那双眉眼乖嚣张扬，漂亮得有些夺目了。
在场的人都在不自觉看她，不过，诡异地没人敢上前。
就像一个璀璨耀眼的宝物近在咫尺，人人都知晓，都想据为己有。可宝物周围布满了荆棘，稍一靠近，就会被扎得头破血流，只能望而止步。
邵昊谨蓦然想起幻境里，那个灵力耗尽还要逞强去修复天裂，被他打晕抱起的纤瘦身影。
她失去意识地靠在他怀里，唇色发白，细柔的青丝擦过他脖颈，长睫软软垂着，看起来竟是不可思议的乖顺。
好似浑身所有的刺都没了。
余下是与平日截然不同，常人难以窥探......只有他能看到的、她身上轻易能让人着魔的柔软。
邵昊谨呼吸微蹙，整个人恍惚地黑睫轻颤，无意识攥紧了手，捏得荷花妖吃痛吱唔了声。
荷花妖委屈地看了看被捏疼的手：“昊谨哥哥......”
邵昊谨后知后觉回过神，面色难看地移开视线，揉了揉花妖柔若无骨的手，“抱歉，弄疼你了。”
岁祖月坐在高处，瞥向这幕眼皮一抽。
她记得前世，邵昊谨便如此紧张和宝贝荷花妖，好似对方是个极为易碎的瓷器，半点磕磕碰碰都经不住。
岁祖月想到了自己的师妹，师莫暄。
师莫暄自幼体弱多病，她也觉得师妹弱柳扶风，像朵小白花经不起一点风霜，可她也不会像邵昊谨那般夸张，真把人当娇花了。
岁祖月收回视线，指尖点了点趴在掌心睡着的，刚收为跟班的熊蜂。
她小时候在人间逃亡的时候，就惯喜欢收些动物。
想到前世带着包裹，来投喂她花果的竹鼠，岁祖月幽叹口气。
这家伙，此刻不知在哪偷吃竹子，找也找不到。
天黑之前，门徒们将方圆十里，数以万计的蜂蜜捉了起来。
蜂魔就隐藏在其中，不可大意，岁祖月施法在擒魔袋落了七层封印，将袋子丢给门徒保管。
师莫暄带人处理在林间的妖蜂尸体，来得晚，到时众人已打算启程回皇城。
看到人群中的岁祖月，师莫暄直直走去，途中忽地停下脚步，一双杏眼望向坐在溪边石上的碧裙倩影。
她问：“那是谁？”
采花魔修为高深，纵横魔界一方，多年以来抓到的魔修、仙家散修多不胜数，聚集起来是股不小的力量。
这些人深受采花魔毒害，此番获救感激不尽，岁祖月不屑去笼络人心，邵昊谨却不会放过机会。
他将荷花妖安置好，便置身众人之间，游刃有余的利用君嗣与救命恩人这两个身份。
荷花妖独在一旁，本心生怯意，后来发现不少人在看她，带着惊叹与欣赏之色，不由放松了些。
她摸了摸脸，白皙脸颊浮现出害羞的微红。
一群受邵昊谨君嗣之托，在旁保护花妖的神殿门徒，见荷花妖如出水芙蓉的脸颊，一点酡红，似羞非羞的注视他们，面面相觑之后，一个个年轻的仙家门徒，面红脖子粗。
他们很少看到如此清丽可人的天然面容。
距离最近的古小山，心神摇曳，魂儿都快飘然了。
旁边涟漪拐了下他，他回过神，轻“嘶”口气，小声道：“你没有觉得，她有点像少司。”
涟漪眉头蹙的死紧：“哪里像了。”
古小山摸摸脑袋，其实他也说不是哪里像。
只是看这姑娘有种天然的吸引力，就像少司一般，只不过岁祖月是带有锋芒的张扬瑰丽，这个花妖则是充满亲和，让人不觉心生好感。
古小山感觉初恋了，上前驱寒问暖，有他这念头的人不少，原本顾忌邵昊谨，见状也不犹豫了。
众人生怕晚了，一窝蜂跟着凑近。
神殿门徒大多是仙界年轻一辈，根正苗红的佼佼者。
荷花妖没被如此众星捧月过，睫毛扑簌，不知所措的坐在石上，露出羞赧又娇俏的表情。
害羞之际，她望着四下仙界的天之骄子，心下也有几分得意，正接过古小山递的天蜜，一个裙摆翩然的白色身影走来。
岁祖月正拿着朵花，逗弄新收服的熊蜂军团，听到溪流边一阵骚动。
她回过头，就看到邵昊谨一手将荷花妖护到怀里，一只手推了把师莫暄。
师莫暄踉跄摔倒在地，雪白的衣裙在溪边溅了半边泥泞。
正冷着脸的邵昊谨，蓦然察觉危险，将花妖往怀里一拽，侧身替她挡下袭来的一击。
冷冽的灵力瞬间涌向他的五脏六腑，邵昊谨闷哼了声，喉间涌起一抹猩红。
他在花妖和众人惊呼声中，抹了抹嘴角鲜血，抬起脸，看到冷眸站在他身前的岁祖月，“你找死吗，推我师妹做什么。”
邵昊谨在岁祖月眼里，看到一抹带有恶意的森冷。
她像是知道袭向他，他来得及躲开，可若袭向清荷，他在来不及的情况下，会自己去挡。
邵昊谨发白的指尖蜷了蜷，体内肺腑发颤。
疼得他双眼泛了红，死死盯着岁祖月，“你问你师妹，做了什么。”
“我没有，师姐，”邵昊谨唇边的血迹，让自幼晕血的师莫暄，头晕目眩。
她纤白的手指抓了抓岁祖月衣袖，解释道，“师姐，我只是与清荷姑娘说了句话，谨少君便赶来将我推开了。”
旁边古小山等人，虽说喜欢花妖的紧，此刻也不假思索地点头。
“是啊！我们都看到了，莫暄神使就是上前，跟她说了句话而已！”
怀里止不住发抖的清丽身影，让邵昊谨半点不信。
何况他的确情急之下，推开了师莫暄，但力道并不大，这女子故意倒地。
邵昊谨忍着心口痛意，冷冷盯着柔柔躲在岁祖月身后的师莫暄。
“你别欺人太甚，”岁祖月拦住他的视线，眼里充斥着冰冷与警告，“少君别忘了自己身份，你还是神殿地牢里，一个戴罪之身的人呢。”
这话充满了嘲讽，邵昊谨胸膛剧烈起伏着，嘴角抿得死紧。
他自幼受过数不清的冤枉，以为早就麻木了，可看到岁祖月那双冰冷的眸子，头一次觉得，如此难堪与憋闷。
他嘴唇动了动，竟有几分想解释的冲动，话到嘴边，却只冷嗤了声。
解释又如何，她才不会信他。
邵昊谨咽下喉中腥甜：“不牢少司提醒，我固有失手，但神殿中人，欺凌一个手无寸铁的花妖，也不光彩。”
岁祖月听到这话就手痒痒，邵昊谨有被迫害妄想症，总觉得全世界的人都要欺负他的小荷花。
神经病一样。
“师姐，我头晕，别见血了。”师莫暄拦住她。
岁祖月转身带着她到了一旁，身后的邵昊谨，像与她有血海深仇般，死死盯着她。
“师姐，我真只与那花妖说了句，”师莫暄被她扶着，侧过苍白的脸颊。
岁祖月本来半信半疑，听闻挑眉：“说了什么。”
师莫暄像是做错了事，微低了低头，柔柔道：“我就对她说‘丑八怪’。”
岁祖月：“......”
她没想到真是师妹先去挑衅。
岁祖月无奈回头，看到脸颊惨白到没有血色，蜷在邵昊谨怀里不住发抖的花妖。
不过，那花妖反应未免太大了。
至于么。
“算了，说就说了，不过以后莫要如此，”岁祖月看着师莫暄被弄脏的衣裙，道，“邵昊谨遇到那花妖，就跟疯了一样，你会吃亏的。”
师莫暄轻“嗯”了声，脑袋半靠着岁祖月，蹙着柳眉，脸颊苍白如纸。
“师姐，我头晕了。”
岁祖月安抚地拍拍她细瘦的背：“等会就回去了。”
话落，岁祖月环顾四下，没看到人，思及师莫暄来的最晚，想了想道：“那个世子呢，回去了吗。”
师莫暄稍作回忆：“他晕过去了。”
岁祖月轻拍的手一顿，师莫暄柔声道：“没有受伤，大抵是身体不适，病了，国师带他回世子府了，师姐不用担心。”
岁祖月莫名其妙：“我没担心。”
师莫暄靠着她轻笑：“师姐向来只问自己关心的。”
岁祖月一噎，有点郁闷地没说话。
回皇城的路上，岁祖月一直有些心不在焉，她想起給慕相玄传的信，一天了没有回音。
岁祖月坐在轻摇慢晃的马车上。
外界天已黑了，月明星稀。
犹豫片刻，岁祖月摸出坠有金穗的玉简，输入灵力，等了片刻，玉简里飘出一声少年微微低哑，好似病了的含混嗓音。
“嗯......怎么了。”
岁祖月良久没说话，在慕相玄低声寻问几遍后，才勉强挤出了句，“我、我就问问。”
话落她也不知道胡乱扯了几句什么，就匆匆断了玉简。
将玉简放回袖里，岁祖月独自坐在马车里，在一片寂静中，睫毛扑闪，耳根隐隐发烫。
完了。
她现在一听到慕相玄声音，就会想起梦境里，贴在她耳边低低落下的青年嗓音。
“.......”
完了完了。
岁祖月想起以前看过的一场戏，男角色有句，“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她觉得自己此刻处境，大差不差。
做了那等不堪回首，要死要活的梦，这要她怎么再去见慕相玄.......
岁祖月如霜打的茄子般叹了口气，抓耳挠腮之际，慕相玄放下玉简，黑眸看向在屋里打转的身影，“你可以走了。”
杜忘川愕然，望着卧在榻上，神态苍白，露出恹恹不适的少年。
“你体内妖力不稳，被反噬怎么办，今夜得有人看着。”
慕相玄闭了闭眼：“会有人来的。”
杜忘川：“？”
慕相玄没有再说，翻身将被褥往上一拉，盖住了头，只露出一缕鸦羽般的乌发。
杜忘川望着他突然带有几分少年气的动作，愣了两秒，后知后觉，这人方才对着玉简，刻意没有隐藏的沙哑嗓音。
“......”啧。
回程的大队还没到皇城，一座马车里的人影不知何时消失不见了。
岁祖月思来想去，慕相玄声音不对劲，像是病了，思及师莫暄说的，她略一思忖，直接快步回了皇城。
趁着夜深，她溜入了世子府。
这次没推门，岁祖月看了看大敞的轩窗，直接翻身进去了。
妖世子病了，慕相玄也病了，哪有这么巧。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病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