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妄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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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祖月不是怕，而是种趋近本能的闪躲。
她天生对危险的嗅觉比旁人敏锐，加上常年累月，与妖邪打交道，一察觉到危险的气息就会本能地拉起警报。
她在慕相玄出现的刹那，已经判断了双方实力，她灵力都用在了结界上，现在体内空空如也，根本不是对方对手。
这让岁祖月本能想要逃离。
这是自我保护。
岁祖月此刻就像只被侵入领地的小动物，由于敌强我弱，亟需躲到安全地带。
可她身后是假山，退后的那步，已经撞上了人高的山石，只能避无可避地面对逼近的身影。
岁祖月浑身上下，连头发丝都是绷紧的，直到被似曾相识地摸了摸脑袋，神情微愣，整个人才稍稍放松下来。
丝丝细雨飘落，从妖世子身上，再次感受到神似慕相玄的存在，岁祖月轻掀眼睫，带有一点无措地望着面前少年。
她的眼珠颜色偏灰，平日就蕴着山间雾霭，湖面烟雨般的朦胧，到了夜间更引人迷离。
此刻轻抬看人，些许雨丝坠在岁祖月微颤的睫毛，泛起了湿意。
慕相玄垂着眼，在自上而下的角度，连她睫毛抖动的弧度都清晰可见，呼吸不自觉重了些。
岁祖月一向眉飞色舞，乖嚣张扬，故而像此刻这般，神情有些茫然无措的时候，看起来会格外的乖软，甚至有点呆。
妖族骨子里的恶劣独占欲几乎瞬间被激起。
慕相玄轻微的动了下喉咙，随后紧抿着唇，偏过头，移开视线将岁祖月松开了。
他不能吓到她。
至少现在不能。
慕相玄来时，被杜忘川阻止过，可他还是忍不住来了。
这是慕相玄第一次在岁祖月面前，露出点属于恶妖的端倪，白天上午，看到岁祖月那般精神萎靡，纠结茫然，他几乎快缴械投降，现身拨回正轨了。
可在桥河边，发现邵昊谨身旁的碧绿身影，他那渴求已久的心思，很难不蠢蠢欲动。
所以他不顾阻拦来了。
他也有想要的，足以让他失去理智的东西。
身前颀长的阴影撤去，岁祖月刚感到有所放松，手腕被捉住，她下意识挣扎，一股灵力在下秒顺着腕间皮肤涌入了体内。
岁祖月停下动作，他在给她输灵力。
丝丝缕缕的雨点飘落，假山旁一时安静，岁祖月心间些许的不安，随着体内灵力重新变得充溢而消散。
她微抿了抿唇，颔首道谢。
慕相玄没说话，而是唤了唤她的名字。
岁祖月下意识抬头，心神微震，少年眼底透出妖异的红，在黑夜里释放了妖气。
理智让岁祖月险些又要炸毛了，用刚恢复的灵力进行攻击。
可她抬起的手，犹豫片刻，慢吞吞落下了，只轻吸口气，欲言又止地望着慕相玄。
她本想开口，他却问她：“怎么不动手。”
岁祖月瞠目结舌，莫非他给她输灵力，就是为了让她有力气对付他。
岁祖月一时无言。
慕相玄却像方才那般靠近了，甚至更为过分的，他倾低了身，垂着眉眼缓缓凑近她颈间。
属于另个人的呼吸，带着几分灼意掠过颈部皮肤。
一阵酥麻让岁祖月险些没站稳，睫毛微颤了颤，后腰抵着坚硬的山石，受不了地要把人推开，手腕却被先一步捉住了。
“......可以吗。”
岁祖月一懵：“什么。”
“你知道妖族某些天性。”慕相玄视线掠过岁祖月颈间雪白，低垂的睫毛盖住了眼底情绪。
雨夜里，他看着岁祖月，眼神沾染了点欲求，嗓音低而缓地问，“......如果我是你说的那个人，你肯让我触碰么。”
轰隆一下。
岁祖月脑海一片空白，几乎不确定对方在说什么。
而怕她逃了似的，他将她手腕握着很紧，带着近乎强势的意味要她回答问题。
四面雨声淅淅沥沥，岁祖月注视着面前少年染上潮湿的眉眼，心慌意乱，不知所措之际，意识也变得模糊起来。
直到一滴雨珠落在额头，凉得她微微颤栗，整个人才蓦然被惊醒般，她在慕相玄注视中动了动唇，不由自主地想要说些什么。
一声冷斥在耳边响起，伴着暴躁的灵力袭来。
“堂堂少司被只妖邪蛊惑，传出去，真够贻笑大方了。”
岁祖月被只手往怀里一揽，闪身到了别处，方才倚靠的山石应声碎裂。
她回过神，看到站在屋檐的邵昊谨跃下，神情露出讥讽之意，一双森冷眼眸，紧紧盯着她身旁的少年。
岁祖月反应过来，惊愕地看向慕相玄。
他方才对她使了妖术，让她下意识回答他的问题。
岁祖月嘴角紧抿了抿，半晌没说话。
不速之客让慕相玄眼底的阴霾一点点浮起，可看清邵昊谨的那刻，忽而转化成了别的东西。
慕相玄实在讨厌某些东西。
可他也有控制不了的，就如现身打断他的邵昊谨，还有他一眼看出对方来之前做了什么，继而见微知著，洞察到的其他东西。
邵昊谨掀起的动静，很快将古小山等门徒惊醒引来，众人定睛一看慕相玄的眼睛，毛骨悚然，世子竟是妖！
再看岁祖月脸色微白，被扶着的身形摇摇欲坠，登时大怒。
“你把少司怎么了！”
“混账，快放开少司！”
“好个妖邪，我跟你拼了！”
......
约是有段时间没吃丹药，岁祖月此刻神魂感到不适，额头冒起了冷汗。
周围群情激愤的声音，让她头更晕了，岁祖月张了张嘴想要解释，一颗丹药率先喂进了嘴里。
古小山等人顿时炸了。
“你给少司喂了什么！”“混蛋，别想逃，我们跟你拼了！” ......
可没等他们出手，那妖世子便垂眸消失在原地。
古小山等人赶忙围了上去。
“少司你怎么样，那世子竟然是妖。”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咱们去世子府找他麻烦！”
丹药入口即化，岁祖月脸上苍白有所缓和，有气无力道：“你们误会了，他没害我。”
邵昊谨在旁冷笑：“色欲熏心。”
门徒们一阵错愕，谁色欲熏心，不可能是少司吧。
岁祖月双眸微眯，她心情不佳，懒得与其争辩，直接歪歪头道：“不及你利欲熏心。”
门徒们：“？”谁利欲熏心了。
谨少君？他不是救了少司吗。
邵昊谨沉了脸：“我何时如此。”
岁祖月皮笑肉不笑，上下看了看他一身夜行服，“不然大半夜你为何出现在此，要我挑明吗。”
采花魔真身一露，所持魔器的消息不胫而走，这里很快就会迎来诸多邪魔光顾，邵昊谨距离最近，岂会放过这个诱惑。
邵昊谨一时没了话，不错，他确实为魔器而来。
可他不全为......
罢了，“就该让你被那妖邪吞了。”
岁祖月：“他不是妖邪。”
邵昊谨眸若凝冰，盯着她许久，冷嗤一声转身走了。
他看她就是被那妖世子迷了魂。
走出府邸，四下无人，邵昊谨厌弃地丢下一捆百花糕。他是着魔了，下午在街边看到百花糕，鬼使神差尝了不说，还买了几块。
来府邸探寻魔器都揣上了，他想做什么。
邵昊谨望向落地的糕点，面无表情地伸腿，将其踩得稀碎。
他是中邪了。
岁祖月出门时，发现了门外石板边的糕点，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味道，让她眉梢微挑。
好像是百花糕。
记忆中，前世邵昊谨书案上，总是放盘这类糕点，似乎很喜欢吃，她偶尔也会吃一点。
不会是他扔的吧。
瞥了眼被踩成泥糕的糕点，岁祖月眼皮微抽，什么深仇大恨。
不管什么仇，都跟她没关系。
岁祖月忙着寻人，身形一闪，便寻着妖气消失在原地。
慕相玄没有回世子府，径直出了皇城，在郊外寻了片僻静之地。
杜忘川远在世子府，察觉空中隐隐失控的妖力，掐指寻来，还没靠近，就被树影间，慕相玄冷戾的眼神定在了原地。
“......你怎么了，”离开的时候，少年特意找他要了朵彼岸花，用来麻木五感控制情绪。
怎么突然失控了。
慕相玄一言不发坐在冷石上，胸膛起伏不定。
他发现邵昊谨揣了糕点的那刻，就察觉端倪。
邵昊谨不是喜欢吃糕点的人，可他不仅吃了，还买了，且带来见岁祖月了。
万事皆有因，旁人或许无法知因，可慕相玄察觉不对的那刻，已经电光火石间，摸清了缘由。
慕相玄闭上冷眸，脑海里是千变万化的画面。
有柔亮烛火间，一袭天君服饰的邵昊谨，伏案批阅奏贴，后世的岁祖月熟稔地靠在案边，捻起盘里的糕点，边吃边浅笑与其说着话，及至深夜。
还有邵昊谨忽地抓着女孩的手，将百花糕喂到自己嘴里，对上她错愕表情，眉眼轻笑的画面。
夜深人静，只有他们两人，看起来那么温馨......
慕相玄摇了摇头，想要甩开这些东西，可是越想脱离，画面越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到窒息。
就像天谴和警告一样，在他妄念横生，想要破除禁锢的时候，报应就来了。
“别让她过来。”
隐隐察觉熟悉的气息在靠近，慕相玄扶额，在极端的痛苦中靠在树边，乌睫抖动，嗓音变得沙哑极了。
“我现在分不清虚实。”
杜忘川欲言又止， “可我打不过她啊。”
“......”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妄念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