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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 34 章 ...
把人打晕,岁祖月坐在地上,边揉手腕边踹了脚邵昊谨。
劲还挺大。
她当真怀疑,邵昊谨疯魔了,毕竟有一半魔族血脉,走火入魔未尝不可能。
她上一次看邵昊谨如此这般,还是前世被困地牢里。
当时她没了灵根,好不容易恢复了点精神,想通了,筹划着出去后东山再起,大不了重头再来,结果邵昊谨这东西,迟迟不放她出去。
按道理,虽有偏差,但她赔了灵根,他该放人了。
岁祖月当时整日在地牢里,郁闷得不行,唯一能解闷的,就是听外面守卫闲谈几句,偏偏这些人,讲的都是她不爱听的。
他们谈的都是天君仁善,对她这个昔日君后念有旧情,所以力排众议护下她。
与世无争的花族,因前神殿少司岁祖月一己之嫉,灭门惨案震惊三界,外界人士叫嚣的都是杀人偿命,舆论如山。如此情况下,新天君背上徇私枉法的名声,顶着岁祖月那些昔日遍布三界仇家的施压,也没下令处死她,只是叫她赔灵根,已仁至义尽了。
这是外界所有人共识。
甚至不少人对此微词,都觉得轻饶岁祖月了。
仗着身份背景,就如此为非作歹。
岁祖月心间郁结,听得一口血蒙在心间。
是,越在高位,越要秉公处理才能服众,才能收拢人心。证据确凿的情况下,纵使是天君,也不能偏私,换个决策人,就不止要她交出灵根了。
可邵昊谨不是别人。
岁祖月没期待过,他讲什么过往相伴多年的情义,也没因邵昊谨不念旧情而埋怨。
她从来没因情怪过他。
与她而言,没那么在意这些,有就有,没有就算了。
她不强求。
她在意的是其他方面。
比如单论邵昊谨年少时,屡屡被陷害落入神殿,都是她帮他洗去冤屈,就算铁证如山,也在相信他,最后帮他翻案。
如今她蒙冤,同样铁证如山,他竟不肯信她一点。
礼尚往来,这是他欠她的。
岁祖月算着账,算得很清楚,因而郁结。
她觉得亏麻了。
重生后,再帮邵昊谨是不可能的了,除此之外,岁祖月只想找到前世陷害她,弄死她的人,还有修复与慕相玄的关系,弥补前世形同陌路的遗憾。
至于邵昊谨,若被她发现与陷害她,让她冤死狱里有关,她会为他再开一本账。
可幻境里,好似撞破了前世不知道的真相,岁祖月恨不得掐死他。
她道天裂之后,仙族危机怎么突然解了,邵昊谨手里的镇天石哪来的!
狗东西为了仙族,为了那块天石,把她送到慕相玄床上,欺辱她还是欺辱慕相玄呢,把谁都当成跟他和那些老东西一样卑劣恶心是不是。
换个人,她是不是还得跟人家春风一度,为了那块破石头。
王八羔子!
岁祖月不解气地又踹了邵昊谨一脚。
还敢对她那么大怨气,她哪里对不起他了。
踹累了,岁祖月深吸口气,竭力遏制着这些影响神智的怨念。
遏制半晌,倒映着赤火的眼眸,还是忍不住恶狠狠瞪了去,那张少年面容瞪久了,她又有些沉默。
确实藏得深。
方才那近乎狰狞的表情,除了地牢里的那回,其余时候从未出现过。
邵昊谨一贯表现得和颜悦色,谦和仁善。
岁祖月甚至记得,仙族蒙难 ,老天君带百仙以身殉道的那夜,她赶到时,看到的,只有独自坐在天宫玉阶前的邵昊谨。
他衣袍也染着血,刚被老天君从殉道场送回来,将君印交给了他。
以后他就是仙界天君了。
她知道邵昊谨想要这位置很久了,她也知道,因早年经历,他对老天君和那些仙家没有怨恨是不可能的。
她从来不管这些恩怨,对邵昊谨一些想法和举动也不置可否。
不过她以为,他多少会忍不住高兴点,但那时候,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影,看起来并没有那么高兴。
他自己好像都在困惑,双手捧着染血的君印望着她,神色茫然,怔然地说:“祖月你知道么,他这个人,无论为夫为父,都薄凉至极,一点夫妻之情,一点父子之情都没有。他死了,我本该高兴的,就像在心头压了多年的石头,终于被我铲除消失了......可是石头没了,好像又空落了,也没那么高兴。”
岁祖月沉默了瞬:“因为你知道,他是好天君,为君,他做到了最好。”
邵昊谨捧君印的长指收紧,默然受着冷风之际,一只玉白的手伸来。
很软,却很坚定地握住他。
他掀起眼睫,岁祖月想了想,笑着道:“邵昊谨,你以后也会是好天君。”
邵昊谨沉默良久,其实自己都不确定,但他对她说:“好,我答应你。”
邵昊谨确实如他所言,即位后,励精图治做着好天君。
甚至他即位没几年,仙族实力大增,已经压过魔界和妖界,隐隐有未来一统三界的迹象了。
可岁祖月还是发现,他变了些。
老天君殉道前,将君印交给邵昊谨时,只要求了他一件事,莫要兄弟相残了。
可邵昊谨在即位不久,还是挥下了屠刀。
最初死的那个,是曾经离君位最近的那个君嗣,邵昊烨,当时她也在场。
邵昊烨造反无果,最终被邵昊谨绕了一命,只是废了修为囚禁在府邸,不知怎的,这人逃了出来,拦住邵昊谨发疯大骂。
但他那时候,修为没了,一点威胁都没有,邵昊谨就当笑话看着,然后让人带他回去,牵着她打算离开。
愤怒的邵昊烨,忽地将视线落在他拉着岁祖月的手上,随后好似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邵昊烨喃喃,倒退两步,像恢复了些理智,却因而变得更加不甘与愤怒,甚至哈哈大笑起来。
“我说我们争来争去,到底哪里不如你这个魔族贱种!父君为什么要选你!!原来你只是比我们更无耻卑鄙一点!”
他骤然看向岁祖月:“岁少司,你知不知道你被他......”
话音戛然而止,邵昊烨胸膛被股狂躁的灵力贯穿,一击毙命。
墨袖落下,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岁祖月错愕地看向出手的邵昊谨。
后者握着她的手变得冰凉,岁祖月甚至感受到,那掌心瞬间溢出的冷汗。
邵昊谨死死盯着死不瞑目的邵昊烨,胸膛剧烈起伏着,明明对方已经是个死人了,他那刻露出的表情,仍像面临着某种巨大的威胁。
他眼底满是阴霾与后怕,整个人近乎在发颤,
他像在害怕。
邵昊烨后来尸首都没了,而除了邵昊烨本人,他的所有根系以及其余与他有过来往的君嗣,也被邵昊谨迁怒了。
到最后,老天君子嗣竟只余下一个懵懂稚子。
这可把邵昊氏那些老宗亲,气得跳脚发疯,君家子嗣要多多益善才行!老天君当年即位杀了一波,邵昊谨即位又杀了一波,这都快他妈杀完了!以后邵昊氏说不定就断了香火了!
岁祖月不知那些老东西,哪来的逻辑,最后怪在她头上,说她蛊惑君心,说她既为君后却不尽责,该为邵昊氏开枝散叶,该让天君纳妃了!
岁祖月被惹恼了,一把业火烧了他们居住的宗祠,差点连他们供奉的祖牌神位都烧了。
那些顽固到讨厌的老家伙们,也怕死,更怕祖牌有个闪失。
那次吓坏了,之后安分了好久。
不过与她的梁子结大了,不止他们,整个仙族,闻听此事都觉得不可思议,简直骇人听闻。
这神殿少司脾气也太大了!
烧天君祖牌,新天君这样都能容忍她,也是大度。
那段时期,岁祖月确实十分躁戾。
邵昊谨对君嗣痛下杀手时,她阻止过,可邵昊谨像被什么威胁了,必须连根拔起,斩草除根才能彻底放心。
岁祖月劝阻效果微乎其微,他只答应她,至少会留下那个懵懂的稚弟,其余人不是她想的那样无辜。
不过岁祖月当时,其实也没怎么劝。
不知怎的,她那段时间中邪了般,每日都倦困得很,做什么都提不起精神。
岁祖月怀疑自己生病了,可是她的体质,哪会生病。
但就是说不出哪里不适,因而整日恹恹的,什么都不想管,还格外烦躁,那些老家伙撞在枪口上了。
岁祖月记得,那期间邵昊谨都没怎么忙政务了,大部分时间都在陪她。
岁祖月其实不需要人陪,不过,她知道对方心意,倒挺感动的。时间久了,她也不好意思,好像她真成了那些老家伙嘴里的祸君妖后,堂堂天君不务正业,整天陪着她也不是事。
她思来想去,对人说:“我也不知我怎么了,可能是太闲了,”
以前她在神殿,日理万机,每日都是忙碌的,四处降妖除魔,维护人间秩序。后来辞去神殿司职,仙族动荡,她帮邵昊谨扶持仙族,也很忙。
而现在,她突然变成了那些人口里的君后,整日待在天宫,她好像有些不习惯,也不知道以后该做什么。
好似一下变成了无根浮萍。
岁族月便道:“我出去云游一段时间,隔三差五再回来看你,怎么样。”
邵昊谨是天君,身为仙界主位,非必要不能外出,需坐镇白玉京,待在天宫。
他清楚的知道,自己不能随意出去。
也明白,岁祖月潜在的意思,她要丢下他,自己离开了。
邵昊谨站在天宫门口,一身墨金华袍,沉默许久,最后同意了。
他还对她说,等他稳定仙界,以后完成大业,百年后就卸下君位,陪她一起游历三界,游山玩水。
岁祖月当时很高兴,久违笑了:“好啊,那我等你。”
然后等了一年又一年。
......其实也没几年,就等来了跳到她面前的荷花妖,他的白月光。
之后邵昊谨在她面前,也像变了个人。
以至于等岁祖月反应过来一切,人都麻了。
怎么会有人变脸那么快!狗东西装得也太像了!
岁祖月如今回想,前世邵昊烨死前想对她的说话,那些未尽之言,估计就是荷花妖的存在,还有他利用她登上天君之位的事。
而邵昊谨不知邵昊烨从哪里发现的,于是斩草除根,把所有可能知晓真相的人,都狠心除掉了。
想到邵昊谨当时毫无血色的脸,近乎惊恐的神情与苍白紧张,还有后续那些过激手段,岁祖月无奈。
其实大可不必那么心虚害怕。
她自幼在人间逃亡,饭都有一顿没一顿,过着朝不保夕的日子。后来年少成名,成了神殿少司,在人间降妖除魔,经历了不知多少艰难困阻,风雨生死。
比起过往那些危在旦夕,出生入死,这算什么。
又不是天塌了......
何况天塌的景象她都见过。
他真不用如此。
虽说利用她,其实也没利用她什么,至少没强求过她做什么。
是她选了他,没看出他虚情假意,别有用心,她认就是了。
她又不稀罕什么仙界君后,給荷花妖就是了。
红莲业火悬在魔界上空,帮邵昊谨威慑魔族,也算还了他一份情。
她不是不记得,在她为了收服业火,与凶险火灵在体内斗了足足四十九天,随时有性命之忧时,他一直守在她身旁。
他背她去了万丈冰渊下,将她放在九天玄冰上,帮她与火灵相斗。
她也记得她睁开眼,入目是满目冰川的寂静,是他冻到覆了白霜的脸颊,冻到发紫泛青的嘴唇,像冰块般紧紧握着她的手......还有那双不知独自盯了她多久,微微发红的眼睛。
岁祖月虽没心没肺了些,但也不是那么没心肝的人。
过往恩怨,如果不是后来横祸,她其实不会那么计较。
恢复了些力气,岁祖月掐了掐那张还带着少年稚气的脸,有点想呸一口,但未免太粗俗了。
她如今神魂受损,很难收服这簇业火。
岁祖月环顾四周逼近的火瓣,松开了邵昊谨的脸,转而将他右眼皮掀了掀,另手聚集灵力。
灵力化作的短刃扎了下去。
邵昊谨另只眼,惊醒般睁开了,岁祖月嘴角不耐一撇,觉得又要费功夫了,邵昊谨脸上却没有之前的癫狂,像是冷静了下来,平静地看着她。
一刹那,岁祖月有种熟悉的感觉。
与对方露出真面目之前,她印象中相伴多年的人影,重叠起来。
岁祖月有些想说什么,想来想去,告诉他:“不会比挖灵根更痛。”
邵昊谨倒映着火焰的深褐眸子,似有若无地颤了下,含着赤目珠的右眼猩红,握住她手腕的长指,沉默一瞬,带着灵刃往下压去。
“你说的对。”
灵刃扎向他的双重瞳孔,就在这时,两人左侧的火瓣被撕开了条口子。
一个谁也没想到的柔弱身影,艰难的闯了进来。
“不要伤害他!不要伤害昊谨哥哥!”荷花妖闯入,浑身都是花叶灼烧的气息。
她红着眼睛扑来,推开岁祖月手里的短刃,将地面的黑衣少年紧紧抱住,眼泪扑簌簌落下。
邵昊谨浑身僵硬,脑海一片空白,待反应过来,下意识摸了摸荷妖滚烫的脸颊,将人抱住渡去灵力。
“你怎么来了,你不要命了!”
她不是早就不像小时候那般模样,而是变得如那时的他,胆小怕死了么,她甚至变得......很恶很陌生。
可是。
她如今怎么敢闯业火的,难不成......
邵昊谨死灰般的心突然跳动起来。
是她回来了么。
岁祖月也满是惊讶,不过不管啦。
她麻溜地从荷花妖进来的口子钻了出去,不知外界情形如何,梦幽天可千万别发疯,皇城那么多百姓。
岁祖月刚从口子跳出去,依稀看到一只骨节修长的手。
她下意识握住,感受到对方指节些许冰凉,借力稳稳落地后,发现这人有点守株待兔的意思。
她纳闷地侧过脑袋,被赤火灼过的眼睛,一片花白视线,只看到影影绰绰的轮廓。
“我来晚了,有没有受伤。”
听到熟悉的声音,岁祖月一愣,眉眼弯笑:“没有,我很厉害的。”
她说着想打量慕相玄怎么样,视线尚没恢复,她想揉揉,慕相玄抬手先捂住了她的眼睛,低声道:“事情平息了,都没事,闭会眼。”
岁祖月顿时放下心来。
松口气后,她才发现眼皮疼烫得厉害,贴着少年微微冰凉的掌心,有种说不出的舒适。
记忆中,慕相玄的手犹如玉石般,总是带着微凉清冽的气息。
岁祖月长睫微颤了颤,被拉着坐下,没一会得知了来龙去脉。
她被困在火莲期间,梦幽天果然失控被反噬了,漫天业火险些坠了下来,好在魔尊及时派人,将那逆子带走,控制了局面。
岁祖月惊讶。
印象中,魔界从来不管人间死活,对比起来,仙界大方向至少在守卫人间,除非面临人仙两难抉择。
这也是前世仙魔大战,她为何会相助仙族的缘由之一。
看出她的疑惑,慕相玄低声解释,“红莲业火是焚烧万物的神火,虽然一直被人野心勃勃的觊觎。但世上能成功炼化业火的人不多,梦幽天现在对魔尊而言,有用处,不会任其自毁灭亡的,这魔界少君倒算得上厉害。”
岁祖月眼珠轻轻一转,忍不住嘴角微扬,有点儿得意。
他还不知道,她前世可是把所有业火都炼化了,火灵都在她身上。
她也很厉害!
慕相玄目光一直落在岁祖月脸上,发现手掌下端小半张脸,悄然露出的得意,虽不知因何,还是伸手摸了摸她发顶。
嗯嗯。
很厉害。
*
邵昊谨背着受伤昏厥的花妖出来。
他头发被烧得半焦,只穿了件单衣,烧坏一角的黑色外袍披在了花妖身上,浑身透着几分灼意,抬眸定定看着远处一幕。
他右眼红了,嘴角带着嘲讽,经年累月,积在心间的怨愤像是控制不住,又要溢出来了。
可冷静下来,细细一想,他有何好怨她的。
他其实不想她死,也不是真想她与他一起葬身。
苏醒的记忆不多,凌乱浑浊,可邵昊谨依稀记得,自己在昏暗地牢里,抱着冰冷的尸首时,五脏六腑都在扭曲颤抖,就跟融化成血水了般,疼得他全身发抖,吐了一口又一口污血。
他不知道谁种的毒咒如此厉害。
即便是尸首,他抱住,都会沾染一样的毒咒。
邵昊谨记得自己全身血肉像被烈火在灼烧,无数野兽在啃咬,疼的他几近昏厥,喉咙里满是腥甜,五官充血。
周围是惊恐万分喊叫,好多人扑过来,拼命将他与毒尸分开。
他抱着尸首不肯松手。
他承认他后悔了。
他感到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好似骤然失去了一切。
可当他想方设法护住岁祖月的魂魄,费尽力气与心血,去冥界,去忘川河寻她,在形形色色,万千往生的魂魄里,找她,终于找到她......又能怎样。
那个浑浑噩噩徘徊在忘川河内的魂魄,根本不记得他,也不在意他。
无论他怎么拉住她,怎么跟她讲往事让她忆起,怎么祈求她看他一眼。
就一眼,他就能带她回去!
他们重新来过。
......倘若她不愿,仍要和离,他也随她愿,只要她跟他回去。
可是岁祖月不看他。
当人死后,魂魄归于朦胧的本能状态时,她眼里,心里都没有他。
他护了岁祖月魂魄很久很久,久到他终于明白,纵使他再强的手段,也没法带她回去了。
她要等的人不是他。
所以不会跟他回去。
邵昊谨想笑,嘴角却苦得厉害,经年累月的怨憎终于彻底爆发了。
可爆发完平静下来,犹如万千尖针藏匿其中的忘川河水,从膝下淌过,他注视着引魂灯映照下,那张苍白得毫无血色的脸,变得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她没做错任何事,只是没那么爱他......
不,
是根本没爱过他,却自以为喜欢他而已。
倘若真如她所言的,是喜欢他的,怎会在知道清荷存在后,连多余的怒气都没有。
她甚至不恨他,没几天就揣着拟好的和离书,分割来了。
她还朝他笑,说着好聚好散。
她不知道她朝他不以为然的笑时,他喉里几乎攒着腥血,恨不得掐住她,强行让她露出一点难过被伤到的表情。
不过没关系,她不喜欢他就算了。
邵昊谨站在削生骨融活肉的忘川河里,盯着那张淡漠的脸,默默的想,正好,他也不爱她。
断断续续的记忆充斥在脑海,冲击得邵昊谨脸色发白,几乎站不稳。
他背着花妖,身后火莲如星点坠落,目光落在岁祖月朝白衣少年轻笑的脸上。
对,他并不爱她。
只是经年累月,从她身上,看到了小时候记忆中,那个拉他起来,拍去他一身污泥,带他逃出魔界,逃出生天的碧影罢了。
就是如此,仅此而已。
岁祖月隐隐感觉有人在看,想转头,脑袋被慕相玄摸了摸。
她被捂住的眼睛眨了眨,老实了会,猛然想起什么,一下转过头,发现业火莲不知何时消失了,看情形,邵昊谨已经带着荷花妖走了。
“......”
“怎么了,”黑眸望着她。
岁祖月脸一阵青一阵黑,半晌摇了摇头,“没事。”
说着没事,一整日,虽门徒收拾业火残局的岁祖月,却分外心神不宁。
终于有空闲的时候,她穿着轻衫,独自盘膝坐在高高的屋檐上,看底下万家灯火,祥和人间。
清风吹过,她轻挠了挠后脑发丝,抿唇神情复杂。
邵昊谨恢复前世记忆对她而言,惊讶有,但不至于如此让她心烦意乱。
她不解和困惑的,是邵昊谨对她莫大的怨念。
岁祖月忽地想到陷害她的人,也是身边人。
她不太明白,哪里做错了。
都这样对她。
岁祖月自幼想不通的时候,就会找个高处,独自坐着思忖,仍想不通的时候,就去睡觉......不想咯。
该吃吃该喝喝,遇事不往心里搁。
于是岁祖月上屋檐时是耷拉着眉眼,仿佛已经郁结到不行了,下来时,笑得满面春风,花开灿然。
看得门徒们目瞪口呆。
屋檐上是有银子吗?!
岁祖月嘴角勾着,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小石子,不以为然地嘁了声。
管邵昊谨怨她什么,管那人为何害她,她只论结果,不管对方有何缘由或者苦衷。
这也是她一贯降妖除魔的理念,以至于老是被人说心狠手辣,没有心。
但岁祖月觉得很自在。
她万事随心,最烦那些纠葛不清,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了。
谁都别想束缚她。
曲线救国地想通了,岁祖月踏着月色,哼着欢快小曲招来收服的熊蜂,问起皇宫里的动静。
胖乎乎的熊蜂大队长,煽动着翅膀,举着岁祖月刚塞给他的枝丫小武器,挥舞道:“那个漂亮的云贵妃,每日会給卧病的老皇帝,喂一颗丹药,我们藏在花里偷偷看到了。还有影子会动的太医,每天在午时,独自跳进一口枯井里。”
岁祖月食指摸了摸对方小脑袋,笑眯眯地将武器换成小片碧叶。
“来,嗅嗅。”
熊蜂队长以为是奖赏,脑袋一凑近,险些口吐白沫,“好臭!呕——”
岁祖月哑然,她嗅着分外清香。
小蜜蜂哼哼唧唧道:“这是荷花叶子,但腐烂了很久很久的味道,还刚沾了烧焦的气息。”
岁祖月蹙眉,视线落在碧荷叶上。
这是她在火莲消失地方捡到的,一片烧焦的叶子,猜想是荷花妖受伤掉落的部分本体。
竟是腐烂落泥之花,可她看对方挺鲜活的。
岁祖月将碎叶揉了揉,转头示意门徒,拿一篮花来犒赏她的小军队。
毛茸茸的蜜蜂们嗡嗡嗡飞了去。
岁祖月巡逻了遍府邸四周,敲敲结界,皇宫内的邪祟横插一脚,她尚要在凡间待一段时日。
思量间,一缕月色,忽地落在乌黑眼睫,岁祖月皱着眉,环顾四下,没看到慕相玄身影。
下午时候,他说今夜会住在此处,以免邪祟趁乱作祟。
人呢?
*
“白日人多,我没有说。”
杜忘川脸色难看,极力压制着情绪,问坐在世子府凉亭内,兀自斟茶的白衣身影。
“是不是你帮那荷花妖进入的业火莲!”
慕相玄穿着一身白,发丝如鸦羽般漆黑,闻声抬眸,“我让她救邵昊谨不好吗,你想下任天君眼瞎还是丧命。”
“你、你你骗谁呢,”杜忘川气得说不出来话,都结巴了,“你分明是另有所谋!”
慕相玄眼珠黑润:“那我应该袖手旁观,看着他带岁祖月一起死吗,业火已经控制不住了,你想给谁收尸。”
杜忘川坚持道:“那你可以自己进去救,为、为什么要让她去救邵昊谨!”
他一拍石桌,气得跳脚,“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三世姻缘哪里错了,那荷花妖哪里冒出来的,但你分明是让其去扰乱邵昊谨的心绪,把他带偏!你在让他错上加错,你在误导邵昊谨!你是不是还不想小少司亲手伤了他,你怕她心软,你怕她以后会记他一辈子!”
慕相玄眼里浅淡的笑意,在听到话音末端散去。
他指尖绕着杯沿转了转,淡声说:“那你去告诉他、告诉他们啊。”
少年嗓音寡淡,一股寒意却从杜忘川脚底涌起,直冲天灵盖。
他想起慕相玄昨日之言,他要乱小少司姻缘。
竟然是认真的。
杜忘川后知后觉,满脸惊悚。
他虽一贯喜欢煽风点火,看热闹不嫌事大,但眼瞧真把火点起来了,有种莫名的恐惧。
慕相玄眉眼有种平静的好看,可杜忘川此刻看着,少年脸上平静几近可怖,就像暴雨风前的宁静。
杜忘川头皮发麻,还没说话,慕相玄看来,没有继续之前的话题,而是睁着一双漆黑的眼,淡声问:“你要与我为敌吗。”
杜忘川一手冷汗。
某种角度而言,他确实是站在邵昊谨那边,谁让那是下任天君呢。
换句话说,是天选。
可杜忘川张了张嘴,听到自己艰涩的劝阻声音,“你不是说,仙途很长,而你连凡人百年都没有,到头来,只会让小少司徒增伤悲,不如离她远些吗。”
慕相玄道:“是你说的,我活不过及冠。”
此事杜忘川心中有愧,但他不觉推断错了,“你以前也如此认为的。”
慕相玄想到最近经常窥探到的后世,看了看杜忘川,“要让你失望了。”
杜忘川一愣,反应过来,露出难以置信的欣喜表情,嘴角刚要扬起,蓦然又垮了脸。
不对啊,很早以前,他是盼着慕相玄早些死,给他接班的!
何况......
为了大局考虑,杜忘川欲言又止,“你不是还说,小少司天生不喜欢妖族,连肯亲近你,都是觉得你与其他妖与众不同吗,她可能觉得,你看起来与世无争,淡泊清静,干干净净好似高山圣雪,天边皎月吗,”
“不用看起来。”
慕相玄鸦羽似的睫毛掀起,白衣乌发,清隽眉眼。
“我就是。”
杜忘川:“......”
他提醒似地敲了敲桌面,发出砰砰两声,“别忘了你刚做了什么,哪个好妖这么可恶,还有,”
杜忘川虽有些不忍,还是狠心道:“你在小少司眼里,一直是这形象,如果会喜欢你,早就喜欢了......你不明白吗!”
慕相玄:“不明白。”
杜忘川一口血险些喷出来,他不明白少年这是怎么了,冷静那么多年,突然就克制不住了。
他想问他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话到嘴边,咬牙说:“你死心吧!人的七情六欲是最没法控制的!”
他知道慕相玄自幼就像个小妖怪,掌控欲很足,不允许一点东西脱离控制。
可在杜忘川看来,毕竟还是少年人,阅历太少,天真了,以为事事万万都不会脱离控制,殊不知......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慕相玄掀起睫毛,浓重阴影笼罩着眉眼。
像是想起什么,他忽地歪了歪头,看着杜忘川提醒道,“你是不是忘了,你以前盼着我早些死的,现在却在为我能活得更久而欢喜。”
“那不是我......”话音一顿,杜忘川对上那双半红的眼眸,陡然睁大了眼,不寒而栗。
救命啊,他现在好想带着小少司逃跑。
她竹马是个大怪物!
看到一些小天使,希望男二早些下线,很抱歉,按照大纲,男二会一直到快结尾。
如果有小天使接受不了,非常感谢支持本文到了这里,但很抱歉的说,剧情可能没法按照那些预想进行qaq
另外可能有小天使会奇怪,小祖月为什么不觉得小相玄会喜欢她/她会喜欢小相玄,后续会交代这些,以及:
#她的小竹马,怎么会变成那样#
其实不是天生的,都是有原因的。
最后,感谢大家支持,本章评论发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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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第 3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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