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第 3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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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落榻的府邸，原是皇家园林，亭台楼阁，水榭游廊，白日风景独美，到了晚间。
夜深人静，清风拂过的空气中，添了几分静谧与花香。
岁祖月坐在赏花亭内，折了枝桃花，自己嗅嗅，逗弄了会蜜蜂，本想等等慕相玄，眼皮率先忍不住打架似的，垂落睡着了。
她莫名困倦得厉害。
半梦半醒，一翻身，发现不知何时回到了房间，躺在自己的床上，枕边放着她折的桃花枝。
没等岁祖月琢磨怎么回来的，仅睁开条缝的眼睛，忍不住一闭，又睡着了。
朦朦胧胧，她做了个模糊不清的梦。
眼前隐约浮现出，覆着绣有金色纹案的白绸华袍，不知是谁穿在身上，衣襟有些凌乱，似乎是被她扒拉的。
几缕鸦羽般乌黑的头发，垂散在她视线里低晃，光影昏暗，岁祖月心跳莫名快了，着了魔般想伸手去抓，还没抓到，被一声轻轻的“师姐”唤醒。
梦境消失，岁祖月睁开眼，一觉醒来，窗外天色大亮。
师莫暄穿着粉色流纱裙，站在床边，一双春水般柔和的眸子，欲言又止地看着岁祖月，身体微动，示意自己正被她抓住的裙带。
她有事要叫醒师姐，谁知凑近了点，裙带被忽地抓住。
岁祖月反应过来，干咳一声松手，“不好意思，我睡觉的时候，就喜欢抓、抓点什么。”
尴尬之际，岁祖月心下微沉。
她以往睡觉警觉性很高，重生后，因神魂有损，没有之前那般敏锐，如今连有人靠近抓住了对方都不知道。
昨夜竟睡得这么沉。
岁祖月揉了揉额角，眼角余光，瞥见枕边放着的桃花枝，“昨夜谁带我回来的。”
师莫暄正要说话，陡然想到来此目的。
“师姐，慕公子早上受伤了......”
皇城人流鱼龙混杂，许多妖邪藏匿其中，近来神殿驻扎后，这些妖邪要不逃出了城，要不老实如鸡，没有敢在眼皮底下做恶的。
但今日天快亮时，夜巡门徒回来的路上，竟然发现有妖在暗巷吸食人魂。
四五个门徒一起出手，将妖擒下，压回府准备关起来严刑拷打的时候，被慕相玄看到了。
岁祖月想起殿内某些弟子习性，面色一冷。
师莫暄打量她脸色，赶忙道：“师姐误会了！”
若是以往，众人确实会像岁祖月以为的那样，少不了竖起寒毛警惕一番，说不定还会冷嘲热讽一下。
正好他们抓的这只也是半妖。
可昨日业火之灾，他们一群涉世未深的门徒，都慌了神，不知岁祖月在何处，群龙无首。于是险些冲出结界，以卵击石跟失控的梦幽天拼了，多亏少年及时赶到。
让他们老实待在少司布下的结界里，会有人来解决。
他们本不信，结果没一会，魔界就来人了。
于是乎，今早被慕相玄叫住，门徒们还真听话了。
吸食人魂的半妖，披头散发，十指鲜红，苍白皮肤泛起淡淡青色，被压肩将手擒在背后。
门徒将他的头抬起，一张脸称得上清秀，就是表情略显狰狞，半妖看起来神志不清，喝醉了般。
他身上倒有酒味，还有寻欢场所常有的幽香。
“这妖喝多了酒，暴露本性，就残害无辜，”门徒背着脸色惨白，昏迷不醒的凡人，愤怒道，“必须把他抓回神殿，关个几百年！”
慕相玄面无表情看着半妖，不置可否。
端详片刻，他突然伸手，两指在对方喉咙处点了下。
本被门徒打得半死的半妖，猛地发狂咆哮，押他的门徒一时没按稳，松了手，对方利爪一挥，在慕相玄手背划了条血痕。
岁祖月赶到时，恶妖已被打晕拖走，地面零星几点凝干的血迹。
慕相玄坐在庭院石桌前，桌面摆放了些膏药，身后树上杏花凝着朝露，在清风里簌簌。
两个押人的门徒站在远处，见岁祖月来了，莫名心虚起来，结果少司压根没注意到他们般，直接三两步奔到杏树下。
慕相玄正在抹药的手一顿，抬眸，黑眸映着岁祖月白皙的脸颊，还有皱起的小眉头。
他有些莞尔，正要说是小伤，岁祖月轻声问，“你是认识那妖吗。”
慕相玄错愕地看着她，岁祖月在旁侧坐下，将他的手捉来。
少年皮肤冷白，手背呈现出一道血红的伤口，指节微凉，岁祖月抿唇道：“你一向不管闲事的，”
话落，岁祖月反应过来，拿膏药的手微微一顿。
她郑重解释道：“我没有说你冷漠的意思......嗯，就是你不爱理人.......也不是，”
直觉越描越黑，岁祖月最后，干巴巴握住慕相玄的手，懊恼道：“你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先上药。”
慕相玄看着少女生动鲜活，变来变去的表情，心间无端被挠了挠般。
手背狰狞的伤口，还在淌血。
却不那么疼了。
岁祖月埋头将膏药往伤口处，轻轻擦了点，末了，像模像样地“呼”吹口气。
伤口一阵酥痒。
慕相玄眸色微暗，抿唇想要缩回手，指尖却被岁祖月紧紧握着。
细缕凉气从指间掠来，他手心一片烫热，落在岁祖月柔软下颌线的视线，主动移开了。
“以前住在同一座山脉。”慕相玄出声。
岁祖月微愣，听到山脉两字，耳朵轻动。
自她认识慕相玄起，对方一直住在小庭院里，那山脉，多半就是故土了。
岁祖月想到记忆中，冰雕雪琢般，克己复礼的银发小妖，又想了想对方待在崇山峻岭里，跟一群小妖混在一起的模样，心间微痒。
那时候的慕相玄，是会跟其他小妖一起玩闹，晚上挤在一个窝吗，还是独在一隅，早早就显得与众不同。
他后面怎么来神殿了，是出什么事了吗。
岁祖月以前不是没好奇过，只是她直觉慕相玄并不想提及，故而从来没问。
就如她方才还未靠近，就看到少年压低的眉眼，若有所思的神情，像是勾起了某些回忆。
强行按下好奇，岁祖月有点为难地说，“那妖伤人，不能放。”
“不过，”她话音一转，“但若身不由己，调查清楚，是可以戴罪立功的。”
慕相玄微愣。
面前女孩平日乖嚣的眉眼，轻弯了弯，露出堪称温和的笑意，“与你一起待过的小妖，本性不会坏到哪里，是不是受了什么影响。”
他若发现什么，不用顾忌，她不会觉得他在包庇认识的妖类，想要替其脱罪。
就算其他人如此认为，她也不会的。
慕相玄抿唇，心间百味杂陈。
他有时面对岁祖月，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细心起来，甜腻得厉害。
他不过不小心，在她面前露出一点沉郁，就被捕捉得彻底，然后被安抚似地塞了颗糖。
慕相玄黑眸打量着岁祖月的脸庞，片刻如实道：“他像被人喂了某种药物，所以妖性失控了。”
岁祖月瞬间拧眉：“那是大事，必须追查到底。”
前世她捉妖期间，有段时间也隐隐发现，有些妖举止十分古怪，但她察觉，想要调查的时候，所有线索消失不见了。
最后只有作罢。
岁祖月很快做出应对，让门徒加强戒备，将那妖看好，以免背后之人想要灭口。
交代完，岁祖月回头拿起纱布，绕着慕相玄骨节匀称的手掌，缠绕起来，一圈又一圈。
她甚少做这种事，以至于绕着绕着，感受到某种乐趣，情不自禁绕了好多圈。
慕相玄垂眸看着，也不阻止她。
此时，东升的旭日照着天空，清晨仅剩的一缕凉意，被缓风吹散。
庭院枝叶间，杏花簌动，四面渐渐苏醒的虫鸣鸟叫，不仅不显吵闹，反而給石桌边的两道身影所在之地，添了几分祥和静谧。
岁祖月生疏地终于包扎完后，一抬头，慕相玄黑眸在看她。
少年白衣身后，风中杏花轻轻飘落，画面有种说不出的美好与安宁。
岁祖月心弦一动，心头涌起一种陌生又似曾相识的感觉。
说来可笑，她生平最爱喧嚣和热闹，前世后来，竟喜欢起游山玩水，去的都那种幽静无人之地，好像想找个安静的地方栖息隐居了。
岁祖月看着慕相玄，眨眨眼想说什么，但这话没法说出口，只能朝人笑一笑。
她其实想说，如果这世，慕相玄还是要去白帝城守护苍生，把她忘了。
那她就在旁搭个小窝。
跟他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第 35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