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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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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让沈听挑时间,相比起来瞿迟甦的时间更不活动;他按约定来却扑了个空。
沈听被带到休息室,把黑色的斜挎包放在沙发上,刷起了手机,开始搜索瞿迟甦的公司,准备临时抱佛脚再补补课。
他的公司涉及很多硬件的配置,名字在圈内声名显赫。
但作为公司法人,网上却找不出一张瞿迟甦的照片;只有稀稀疏疏的文字说这是一位白手起家的青年才俊。
也是,一个有实力的公司怎么会把老板的颜值当成炒作的商品呢?
沈听没带电脑,向工作人员借了个充电器,他像是小城镇里栓的狗子一样,歪在沙发上,把手机刷得发烫。
没获得什么有用得消息,沈听还在这段时间去微博逛了逛。
私信那一栏有很多未读消息,他点开来读了一遍,是追星女孩们在攻击他;最多的是千篇一律的辱骂信息,女孩子们骂的话不太好听,但翻来翻去也没有什么新花样,比起他工作熬的夜,一场接一场的考试,这些痛苦显得过于温吞了。
还有人说他既然分手了,为什么还纠缠不休。
?纠缠不休——
他是不可能纠缠不休的,怕是李瑞安又作了什么妖。
他点开热搜,好在李瑞安的名字没有挂在上面。
他又在搜索框输入李瑞安——是前两天的热搜啊。
词条是“李瑞安冲冠一怒为红颜”,向来爱忘记他的话的前男友,竟然真履行了一回自己的诺言。
李瑞安在自己的大号上发言,希望网友不要用过激的语言去打扰自己的朋友。
言辞中肯客气,但在粉丝看来,就是偶像责怪自己,偏袒另一人的表现。
沈听从孙院长那学到,处理这些闹剧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关注它,等它自行平息。
沈听像是处理完平常的文件,从小小一方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天色擦黑,助理不知什么时候给他开了灯,以玻璃外的夜幕为镜,映照出自己孤独甚至有些呆愣的身影。
“沈先生——”助理温和推门,“瞿总回来了,你跟我去办公室吧。”
沈听被领着到瞿迟甦的办公室,正撞见上次那个艳丽的男人从瞿迟甦的办公室走出来。
他这次穿着质感极佳的白色衬衣,西装外套挂在手肘上,身后跟着一个人,像是瞿迟甦的秘书,两人大步流星,气势灼人,生生把走廊凹出了T台的驾驶。
有点像抢救病人的同事,让沈听莫名想给他让出一条路。
男人的目光冷而锐利,途径沈听时突然停住,转过身去,“又是你啊?”
一面之缘,不知怎的就被别人记住了,沈听客客气气地点头,“你好;我叫沈听。”
对方像是被这么一副礼貌的样子取悦到,怔愣后随即展开一个微笑,伸出手,“你好,陆拙。”
沈听回握,想再说些什么时,陆拙已经抽出手,跟着瞿迟甦的秘书离开了。
沈听不明所以,助理提醒他,瞿总正在等候。
距离上次见瞿迟甦,已经过去小半月,两人的工作都很忙;聊天框里的内容寥寥无几。
从见过面后,两人的关系像是进入了一个冰点,瞿迟甦一如既往地温和,乐于帮助他,但说不上为什么,沈听难以敲下键盘去联系他。
此刻,瞿迟甦仍是一身正装,穿的板板正正;站在办公桌后等着沈听,玻璃外地夜色倒影出他修长的双腿;清俊的身影。
“先坐——不好意思,在外面谈事出了点意外。”他的头发似乎最先支撑不住一天的工作量,一缕头发垂在额前,被瞿迟甦用手拨了上去,这个大男人似乎因此有些羞赧,笑说,“本来打算先取消的,又不想让你白跑一趟。”
沈听拉开一点椅子坐下,“没关系,有些专业性的工作想问你,我打扰你才是。”
即使工作到夜里,瞿迟甦的状态也非常好,唯有那缕黑发三番两次地垂下,在额头前,十分柔顺,衬得他剑眉浓密,眉骨巍峨。而瞿迟甦似乎对此很困扰,他一面拨上头发,示意沈听接着讲。
沈听按照打好的腹稿,将自己的计划以及现阶段的问题都给瞿迟甦讲了一遍。
瞿迟甦听得仔细,两人在顶层明亮的办公室相谈甚欢。
谈完后,瞿迟甦以让沈听多等了几个小时为由,得道歉为由,带沈听去吃了晚饭。
夜风习习,结束时已是夜里十点。
平常的沈听要么坐在实验室明晃晃得灯光下,要么坐在值班室得电脑前。
而此刻正坐在瞿迟甦得的副驾上,指挥着他把车开进曲径通幽的银坛家属区。
银坛医院虽然处于市中心,但毕竟有上百年的历史,家属区有年代不一的老楼,未装电梯的公寓,错综复杂的小路。
沈听让瞿迟甦把车停在入口处,解下安全带,向瞿迟甦道谢后下车。
那边的瞿迟甦也关上了车门,他的外套丢在车上,发蜡完全失效,额前的黑发柔顺地垂着,瞿迟甦像是完全放弃了,任由这不长不短的头发匍匐在额头上。
但这并不影响,在昏暗的夜色中,他还是沈听眼中最耀眼的那抹景色。
“我小时候也跟我爷爷来过这儿。”瞿迟甦抬眼望着低矮的楼房,墙面斑驳脱屑,防盗网上挂着各色的衣物,瞿迟甦在这一派杂乱的色彩中格格不入,但他毫不介意,“这么久了,还没拆呢。”
沈听点头,又听他说,“说不定还能撞见哪个老教授边骂边往顶楼爬。”
沈听扑哧一笑,向瞿迟甦看去,他俊朗的面庞上也带上轻松的笑意。
“我看到过,骂是不可能骂的,那老头拎着一袋水果,冲前面的老太太喊等等他。”沈听尝试着描述曾经看到过的画面,“医学院的老头们都只在外面“作威作福”,在家就乖的不行。”
说完他立即责怪自己不长脑子,人家家里面就有个曾经“作威作福”的医学院老师。
果然,旁边传来一声轻笑,瞿迟甦不知何时靠得这么近,他倚在车头,转过去看沈听,略带怀疑,“是嘛?那你怎么在外面也乖得不行?”
沈听心说:可能因为我不是老头,我现在还是孙子!
瞿迟甦又往前靠近了些,他比沈听高了小半个头,正垂着眼看着沈听的脸,一双杏眼注视别人时竟然有些深情。
似乎想看清沈听的每一个微表情变化。
这实在是个超出安全社交距离的动作,沈听从小对单亲母亲察言观色,早就养成了动作迟于心理活动的习惯。
他无端地想:瞿迟甦在试探我?他在试探什么?
迟来的动作突然复苏,他缓缓向后退了两个步子,这让瞿迟甦迅速恢复成了哪个谦谦君子,与他拉开了距离。
这变化让沈听摸了摸裤兜,有点想抽烟。
“走吧,送到家门口?”瞿迟甦说。
沈听与瞿迟甦并排走在狭窄的小路上,他一边思考需不需要请瞿迟甦上去喝点什么,估计只能喝凉白开了。
一边控制不住地往裤兜那里摸,越发想抽烟。
走到转角时,沈听一愣,这凉白瞿迟甦是喝不成了。
对面站着五个女孩,妆容时髦,围在沈听租房那个破旧的楼梯口,此时正三三两两围在一起,小声交谈。还有两个蹲在地上刷手机的,神情恹恹,仿佛已经等了很久了。
沈听一把攥住了瞿迟甦的胳膊,将他往拐角处带,两个人迅即掩藏在夜色中。
他还记得那天出任务时堵自己的那些个女孩儿,与楼下的几张脸重合了。
沈听都服了,深夜十一点啊。
瞿迟甦扬扬下巴,“找你的?”
“可能是。”沈听低声说,他不知道怎么解释深夜一群花季少女堵在自己楼下的事。
瞿迟甦很善解人意,“现在的姑娘都是夜猫,难缠得厉害,你怎么回去?”
瞿迟甦的声音就在耳边,温柔又蛊惑人心,沈听摇摇头,表示他不知道。
瞿迟甦转过头望了一眼那些女孩儿,将脖颈暴/露在沈听面前,他的喉结是桃心状的,往下是肌理分明的胸锁乳突肌。
非常好看的肌肉。
“我给你找个住的地方?”瞿迟甦低声问。
沈听又坐上了瞿迟甦的副驾,汽车沿着来时那条曲折的小路,擦过长出花坛的杂草原路返回。
他原本以为瞿迟甦会带他找个酒店将就一晚,瞿迟甦把车开进了个小区,距离科技城还挺近,地段很好。
“先在我家将就一晚。”瞿迟甦用指纹开锁,躬身从门口的鞋柜上给沈听拿一次性拖鞋。
灰白色的装修,是个简洁的三居室,房间里有许多智能家具,这倒很符合瞿迟甦的气质。
他领着沈听往里走,见沈听环顾四周,转身问:“有点小?”
仿佛是在征求沈听的意见似的。
不小了,比他们家在七八线小城镇的家都大。
不过这配瞿迟甦的身份,确实有点不够看,“我以为你是住别墅。”
“这儿离公司近。”
看来是真有别墅了。
客厅挂着一副壁画,很大,像是漫画:
粉色的桃花纷纷扬扬,像是下了一场梦幻的雨,树下是一个女人纤瘦的背影,青绿色的旗袍包裹着曼妙的身材,仰头望着纷飞的花瓣,不长不短的头发披在肩胛的位置,温婉动人。
这没有脸的一幅图,让沈听想起“人面桃花相映红”,画中的少女转过身,应该长者一张灿烂明媚的脸。
无端地,沈听觉得这幅画像极了瞿迟甦微信上的老年风景图。
所以,除了那个长得招桃花的陆拙,是还有一个长得像桃花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