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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第 8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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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半天的等待后，奈特敲响了一户人家的门。
一个瘦弱的男人打开了房门，男人声音虚浮，有些不耐烦问：“做什么做什么？”
尤利乌斯立定，祈求道：“大哥，给口吃的吧。”
男人一听，登时火冒三丈：“臭叫花子！吃的，吃的，也不看看现在谁家还有吃的？！”
说完，男人便将房门猛地一关。
却未关上。
男人不可置信地低头，看到自己的腹部正插着一柄刚刚才磨过的半锈的剑。
“你……”
咒骂的话还未出口，男人便已然倒地。
奈特继续敲着他的木棍，摸索着进了男人的屋子。
奈特用了半天的等待来打探这户人家家里的情况，确定男人家里只有他一个，真出事也没有人会来帮他，进了屋，他摸索着到了厨房，找到了一些面包，饱餐一顿后又将剩下都抱走了。
阿格里帕在树上看得是心惊胆战。
还好还好，他没有一时被仇恨冲昏头脑与那国王正面刚，否则现在倒在那剑下的尸体就该是他了。
奈特就靠着怀里的一点食物一路走走停停，阿格里帕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干什么，想要去哪里，就这么一路跟着他，寻找合适的机会。
这一路上，阿格里帕听了很多关于奈特的信息，有关安东尼坐上了本属于奈特的执政官之位，有关罗马政坛现在对他的态度就是排斥和蔑视，有关平民也因为男后事件大都对尤利乌斯持鄙夷的态度。
阿格里帕想，眼下奈特就算是回了罗马王城，那里也已经没有属于他的位置了吧？所以才会像现在这样漫无目的地走。
几天之后，奈特怀里的最后一点食物，吃完了。
阿格里帕心里登时就一咯噔，明白他这是又要杀人了。
那天，在经过了一段时间的盯梢以后，他又选定了一户人家。
屋子里只有一对夫妻，在瘸腿的丈夫出门后，奈特便叩响了那户人家的房门。
开门的是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看那样子该是快要生了。
“有什么事吗？”女人问。
奈特一如既往的回答：“主人，给口吃的吧。”
说完这句话，阿格里帕便看到他的手已经伸到背后，握住了剑柄。
他果然是想要再次抢劫了，而且这次，特意选择了一个弱势的女人，想必事态发展到最后，他还会杀人。
想到这里，阿格里帕的心都揪紧了，想要冲上去帮助那女人，告诉她你面前的人想要害你，可又怕打草惊蛇，与那女人一起被奈特杀死。
一刻的犹豫，就只有一刻的犹豫后，女人先开口说话了。
女人面上露出苦恼的样子，随后又说：“等等，我看看，今早儿还剩些面包没吃完，本来打算晚上吃的，我去给你拿来。”说完，女子便进了屋。
这是这些天以来，头一个没有拒绝那国王乞讨的人。
别说是那国王了，就连阿格里帕都感受到了震惊。
在阿格里帕小的时候，也曾过过奈特如今在过的日子，他太清楚在绝境之中别人一时的善意对自己来说意味着什么了，那简直是堪比神明的救赎。
没事了。
阿格里帕心想，那国王不会饿死，女人也会因为她的善意保全性命。
但那下一刻，现实却给了阿格里帕一耳光。
他看到，在女人转身后，奈特也尾随着进了屋。
阿格里帕一颗心登时吊到了嗓子眼。女主人自己家看起来也不富有，还愿意将自己的口粮分给他救急，他难道还要为难这样的好人吗？若是如此，这罗马国王未免也太不是东西了点！难道别人的善意还不能唤醒他的良知吗？
不，不对，阿格里帕想到“良知”这个词就觉得好笑，尤利乌斯是什么人？颁布了那么多非人法律，坐视无数百姓陷入绝望中的人，怎么可能会被他人的一时善意就激发出良知？
下一秒，屋子里传来女子的惨叫声，瞬间牵动阿格里帕的心，没过多久，奈特便抱着一大堆的面包从女子的屋子里冲了出来。
阿格里帕登时火冒三丈，是怎么也坐不住了，脑子一热，就从树上跳了下去，追上了前方的奈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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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站住！”阿格里帕死死追着前方的奈特，却竟然一时被奈特甩开了。
罗马的公共道路建设得都是十分工整的，只要上了大道，就会一路畅通无阻，就算是瞎子也可以跑得很快。
阿格里帕恨得咬牙，突然灵光一闪，抄了个近路，埋伏在奈特必经之路上，一见到奈特的身影就扑了上去按住了他。
奈特挣扎不断，阿格里帕身材瘦弱，力气不够大，一时之间压制不住他，眼见有让他再度逃跑的架势，阿格里帕急了，大叫起来：“你别跑！你这混蛋！怎么能那么没有良心呢？别人救了你，分你一口吃的，你竟然还好意思抢别人？她还怀着孕你知不知道，你抢走了她家里所有的口粮，你让她和她的孩子怎么办？”
“关我什么事？！”奈特开口，声音沙哑，阿格里帕这才意识到，先前远距离听这个国王讲话的时候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这么难听，现在近距离一听，才发现他的嗓子简直像是坏了一样，他哑着嗓子大喊着，“我自己都活不下去了，谁让她没有保护自己的本事还要可怜别人？”
喊完，奈特就已经挣脱了阿格里帕的束缚，又捡起地上的面包向前跑去。
“你这个人！缺德还强词夺理！”见抓不住人，阿格里帕急了，大叫道，“来人啊，快来人帮下忙！抓住这个强盗！他抢你们公民的粮食！”
闻言，周遭的行人纷纷围了上来，奈特也立马放下兜帽低下头，急匆匆离开，情急之下撞了一次墙，又很快找到合适的方向，继续潜逃。
“呀——”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尖叫，盖过了此处的骚动，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
“杀人啦——士兵杀人啦——”
尖叫声过后，又传来人们闹哄哄的叫喊声，在叫着杀人，杀人的，也无法让人听清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是还是很快将人们的注意力都吸引了过去，原先还在帮着阿格里帕揍奈特的人此刻都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声音所在的方向。
见状，奈特立马一个奋起，冲脱了阿格里帕的桎梏。
“别跑！”阿格里帕大叫一声，又追上了奈特，但是只有他一个人终究还是抓不住奈特，两人就这样在大街上挣扎着，奈特怀里抱着的面包都掉了一地，奈特火了，对准阿格里帕的脸一脚踹过去，却被阿格里帕紧紧抱住了脚，反而重心不稳再度摔倒在地。
阿格里帕死死将奈特按倒在地，叫着：“你别想跑，将别人的东西还回去！”
“放开！”奈特又是一个鲤鱼打挺，另一只脚又踢在了阿格里帕脸上，再度逃脱了。
阿格里帕依旧紧追不舍，两人你追我赶，不知怎的，就由着那瞎子漫无目的的奔跑下带到了人群聚集的位置。
闹哄哄的人群中央，官兵和一小伙叛乱分子发生了冲突，中间殃及了几个平民，一个浑身是血的瘸腿男人朝着他们所在的方向跌跌撞撞走了过来，但，没走几步便油尽灯枯，倒在地上，不动了。
看清那男人的面孔后，阿格里帕呼吸一滞。只觉得周围的一切都静了，静了。
与此同时，见阿格里帕怔住，奈特也抓住机会继续向前逃窜。
阿格里帕内心的怒火如火山喷发一般喷涌而出，他猛地向前一跳，将奈特扑倒在地，接着，又是几拳头狠狠砸在了奈特脸上。
看着那原本美好得像艺术品的脸被自己的拳头打得变形，美丽的东西被碎裂的时候，阿格里帕内心竟有一种别样扭曲的快感。
“你还跑！你是不是人啊！”阿格里帕一边揍着奈特，一边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那女人好心给你吃的，你却抢了她家所有的口粮，他的丈夫就在刚刚的乱战中死去了，你还要跑，还要带走她所有的粮食？她还怀着孕呢，你是要让她和她的孩子一起去死吗？！”
奈特本来一开始还在挣扎，在听到阿格里帕后面说的那些话后，突然就不挣扎了。
但也没有任由阿格里帕肆意发泄他的情绪，他用手接住了阿格里帕的拳头，皱起眉头，不解地望着阿格里帕：“你在说什么？”
阿格里帕人在气头上，但也还是嘶喊着又朝他吼了一遍：“你抢劫的那个救了你的女人是个孕妇，她的丈夫就在刚刚的乱战中死掉了，这样的人你还要抢劫？你还有没有良心？！”
奈特的眼睛里露出长长久久的怔愣，纵使目光晦暗不明，但是阿格里帕在那一刻还是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痛苦的纠结。
“对救命恩人恩将仇报，从没见过你这样的，你说你还像一个……人吗？”一句你还像个国王吗被生生刹住，阿格里帕又接着叫骂道，“看你长得人模狗样的，却做尽了肮脏之事，你父亲就是这样教你的吗？”
又一句话，似是瞬间戳中了奈特的软肋，奈特的眼睛里现出了悟，他说：“我……明白了……”
说完，他便松开了紧握住的阿格里帕的手，他说：“放开我吧，我这就随你一起去将那些东西还给那个女人。”
“放开？不行，我不相信你！”
“那你难道要一直将我按在这里吗？而且，你不相信我，我还不相信你呢？这些日子以来，你为什么要一直跟着我？”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阿格里帕看到奈特浑浊的眼睛里一瞬正现出狡黠的光，像是豹子盯住猎物。
阿格里帕登时便打了一个寒噤。
原来他一直都知道！
原本以为自己已经隐藏得很好了，没有一点露馅的迹象，可是他竟然一开始就知道自己一直在跟着他！
阿格里帕一下子就慌了，怎么办？他现在该怎么办？
要不要趁着现在的优势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杀了这个人？
可是看这人此时游刃有余的神情，阿格里帕不觉得他一旦动手真的能够夺去奈特的性命，甚至，很有可能是自己的小命就立刻没了。
“因……”阿格里帕挣扎着开口，他说，“因为你看起来很有钱。”
奈特闻言，立马就笑了。
阿格里帕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看你穿得这么好，还是贵族和皇室才允许穿的白色托加，我以为你会很有钱，还是个瞎子，所以……”
后面的话，就不需要多说了，因为你看起来很有钱，又是个瞎子，看起来很好抢。
阿格里帕又有些气急败坏的转变语调道：“谁料到你口袋比我还干净，后来我想着趁你不注意把你身上这幅衣服拿去卖了也好，哪能想到你这人比我还歹毒，我只做小偷，不像你一样还抢劫，抢劫就算了，连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抢，更何况那还是个无依无靠的孕妇，就算是做强盗，也不能这么没良心啊！”
奈特皱起眉头，像是暂且信了阿格里帕的解释，没有再纠结于阿格里帕一直跟着他这件事了。
阿格里帕松了一口气，又说：“总之你现在赶紧跟我把面包还回去，现在，立刻！”
奈特挑了挑眉头，他说：“那你先放开我。”
“不行，放了你又跑了怎么办？”
奈特都无奈了：“那你想怎么样？”
“手背过去。”阿格里帕说着，已经将奈特的手背到身后擒住了。
将他的手背过来时，就像是收起了猛兽的利爪，阿格里帕这才偶然发现，这个人的手也十分好看，指骨分明，白皙有力，冷冰冰的，就像握着蛇一样，一下的走神后，阿格里帕说，“这样你才不会乱跑。”
奈特笑了，也就由着阿格里帕抓住他的手，说：“好，都听你的，我的小偷法官。”
做完这一切，两人才去捡地上散落的面包，很明显比先前少了很多，但是能找回去就已经很不错了。
“啊！”阿格里帕突然大叫一声。
“怎么了？”
“啊……还有一个大问题。”阿格里帕将目光投向了倒在地上的男人的尸体。
最终，阿格里帕并没有将奈特的双手捆上。
两人一个背着男人的尸体，另一个抱着占满灰的面包，迎着夕阳，一起回了女人的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