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主题赛1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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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活的？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观众们只能隔着屏幕垂涎欲滴，一时竟不知此话究竟是褒扬还是不满，只能看到评委们沉默地品尝着。倒是赛场上的选手看出些许端倪，躁动不安地议论纷纷——
是活的。他们之所以没用多余的词汇形容，恐怕并不是因为不满，而是因为……实在过于震撼。
毫无疑问的，对于味蕾最为挑剔的大师们而言，这样简单的三个字反而是最上乘的评价之一。
林大师也算是黑米林的元老级人物，哪怕是寒獅鱼这种昂贵稀少的食材，平时也习惯了随意取用。烟熏生鱼片，在他眼中只能算是自家星级餐厅最普通的开胃冷盘，如果往年在《全球厨神》的赛场上见到这样随意的作品，怕是会毫不犹豫地给出不及格。
可现在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从本轮比赛开始直到此刻，明明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可那薄而透的鱼片依旧保持着湿润柔软的质地，表面一层已稍有熟成，同时却不失韧性嚼劲。弹在舌尖时，口感简直鲜活无比，仿佛恍惚间来到阿拉斯加覆盖的白雪皑皑，鱼儿跃出冰面，当场便能够在冰原旷野尽情享受自然馈赠的珍馐。时间的流逝并没有剥夺任何新鲜度，反而通过烟熏的催化，将滋味凝固在了最鲜美的那一刻、活着的那一刻。无与伦比的刀工毫未破坏鱼肉质地，而是将最肥厚的腹部挑出，每一片脂肪与白身的比例都正正好，每次咀嚼都唇齿生津，香气四溢。
若说“鲜”已经做到了极致，其应用的技术处理则更是超乎想象。耶瑟用的并非纯粹的干熏或湿熏方法，而偏向于柔和的非直接熏制方式，量与时间都控制得极为精准，风味不会过于浓郁或寡淡。也不知他用的是什么木材，一股清新而凛冽的森林气息蕴藏其中，与鱼肉甘甜的滋味结合在一起，是黑米林餐厅中从未出现过的自然风味。
不仅如此。原本看起来过于简单的调味，竟然如此击中味蕾——金澄澄的浓稠酱汁是百香果、橙子、柑橘蜂蜜熬煮凝结而成，水果的微酸与甜蜜，酸甜涩香尽数收缩其中，凝成标志性的熏炙香气。点点糅杂的绿色原来是九层塔这种香料，明明听起来毫不搭配，可与橄榄油混合却更增添了特殊味道。调味以水果与香料本味为主，咸味并没有很突出，但很明显。一点点普通的盐与坚果也别出心裁，甚至也带有烟熏的痕迹后才融入其中……
是咸与甜交织，清新与油润的融合，软糯与酥脆的双重口感。
卷起鱼生，连同水果酱料、极香浓的坚果与海盐一切同时融入口腔时，各种滋味悉数迸发开来，烟花绽放后融成了一道烟雾，携着原始的气息缭绕在舌尖与牙齿，最后冰冰凉凉地滑入喉咙。仿佛吞噬了一片云朵，浓郁的甘甜过后尚有余韵，却不由得怅然若失。
林大师回过神来才发现，这样的美味竟然只是耶瑟轻松随意搭配而成。最开始他被村上拿走了无花果，所有食材只不足十种而已，且乍一看完全无法搭配。然而就是这样简洁的搭配，却能一击即中，将乏味的生鱼片化为全新的绝品。虽然不想承认，但就这样放在自己的三星餐厅中做冬春招牌开胃菜，也绝不逊色！
这是……超越了常识，天才般的直觉与想象力！
耶瑟，耶瑟！
林大师堵着一口气，完全不想承认杂草般野蛮的街头厨师竟也有如此造诣，手中不停的筷子却无法克制不断伸向盘子，神情纠结极了。艾米丽又继续大快朵颐了几口，终于被尼诺·杨冷冷敲下了筷子。
“唔……好啦，再吃一口就好。耶瑟，你说你去过因纽特人的村落？能告诉我他们烟熏的方法吗？”
耶瑟对女士的态度彬彬有礼，也从不在乎藏私：“当然。其实很简单，先对鱼肉进行简单腌制，随后用95%比例的混合糖盐水喷洒表面。至于木材，我选用的是当地极寒针叶林中的百日青——”
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方才不达眼底的笑意终于真实温和起来，“这是少见的特殊木种。如果有人能猜出来，我会很开心的。风味正好搭配，正好用具库里也有。”
程小稻：咦，刚才我猜对了！
“唔，坚果与海盐也都单独进行了熏制吧？虽然很隐约，但的确更增添了风味。说实话，连我也没想到还能这样处理，也许我下次可以尝试用在甜品上。”
“没错，正是如此。”
欣赏的目光如海浪一波波涌现，艾米丽不禁抚掌大笑。
“那么最后一个问题……你是如何锁住食材新鲜度的？”
要知道，作为倒数第二个出场的选手，耶瑟必须解决时间流逝的问题。正如开场所提及的规则，本场比赛的最重要的主题之一其实是——时间。这也是前面诸多选手惨遭低分淘汰的原因之一。要么本该在黄金三分钟呈上的料理失去了腾腾热气，要么本该冰凉爽口的食物融化失去口感。生鱼片的确是个很讨巧的选择，可细想起来，实际上它对新鲜度的要求比一切都要高，也是最难处理的。
但他确实完美做到了。
“很简单。”耶瑟耸了耸肩，“因为我只是先行放置腌制，直到最后几分钟才开始处理鱼片啊。”
“比赛结束、等待评判的这一个多小时，开始封闭烟熏的这一个多小时，才是我真真正正的烹饪时间。”
显然，耶瑟并不认为自己这样做有什么新奇特别的。只是在灵感、经验、直觉的综合下，一瞬间判断出最适合的做法而已。
他从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或许，也可以称为——延迟的小把戏。”
……
原来如此！
竟然如此！
怪不得他与程小稻在选材环节就显得极为随意，还在大家拼死拼活的时候悠然喝起了下午茶。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深谙掌握这场比赛胜利的关键！
等等。难道说，程小稻也是如此？
场上骚动不已，评委席上一阵安静沉默。艾米丽愣了半晌，随后大叫一声。
“延迟的小把戏？不不，你太谦逊了，它简直是延迟的魔术！没错，就应该是这样大胆的思路！”
艾米丽正要开怀地按下按钮评分——从她的态度上而言，极高的分数已经是不言自明。所有人正等待着新的纪录出现，耶瑟却微微躬身，打断了她的动作。
尼诺·杨冷眼瞧着他的动作，一言不发。
“生鱼片固然不错。不过如果允许的话，诸位也许可以试着品尝，‘延迟的爆发’。”
延迟的爆发？什么意思，目前这样难道还不够吗？
【看啊，他竟然拿出了一个……什么东西？】
【嗯？喷火枪？】
盘子中还剩余了一半左右的鱼片。得益于评委们的优雅分餐行为，剩余部分依旧很完整。耶瑟得到主持人同意后，不慌不忙地上前，点了几滴偏甜的意大利黑醋。
然后，他稍稍调整了下火枪的角度，以一种极快速的姿态毫不留情地喷向鱼片表面！
喷洒的深红火焰掠夺似的灼烧而过，只一瞬，冰川的花纹融化，莹白平整的鱼片剧烈蜷缩跳动起来，包裹起上方的酱汁与坚果，毫秒之内表皮迅速呈现出美拉德反应，焦褐色的痕迹完美展露了全新的样貌。
是最古老直接的，火的美味！
热力的作用下，原本已经浓郁的香气骤然爆发，比之前更加浓烈了。更有稍许黑醋蒸发带来的酸甜，呛入鼻腔，连同悠远浓厚的熏炙气息一同冲入脑海。所有人只能想到一件事——去满足人类最原始的欲望，去品尝，去吞咽，去从美食中获得最直接最美好的快乐！
艾米丽目瞪口呆地看着，再度伸出手。
从烟熏生鱼片，再到炙烤鱼片。仅仅这样简单的动作，几秒的时间，她感到火焰在面前跃动，自己全身的血液已经沸腾起来。
这是美味的叠加，香气的冲击。
入口的一瞬，冰原顿时变成了火热的旷野。他们升起了篝火，尽情用这双手，将自然的馈赠不断改为人类最渴望的滋味。视觉、嗅觉、味觉全部被魔法摄取，余韵过后，只剩下懒洋洋的满足感。
盘子被一扫而空。
“延迟的爆发……耶瑟，如果你愿意日后来我的餐厅工作，我会为你出最高工资的！”
艾米丽毫不犹豫地按下按钮，率先给出分数！
【艾米丽：味道10分，观赏度9.5分，技术难度9.5分】
前所未有的评委个人最高分！
“埃克托主厨，你觉得呢？”
埃克托主厨还沉浸在纪林带来的惊恐回忆中，但此刻也不由得沉浸在眼前的菜品中。他讨厌这个选手，但称不上憎恨，只是含糊地点点头：“没什么大问题。”
【埃克托主厨：未启用一票决定权。】
“林大师？”
连协会派都算不上的街头厨师啊！看着场上面容严肃甚至流露出少许胆怯的黑米林厨师们，林大师面色并没有那么从容。他勉强赞扬了两句，想要指责，想要打压，想要振作黑米林未来之星的士气，却最终无法像一旁的老友埃克托主厨一样彻底丢下良心。
厨神没有派系，没有留下太多食谱，却留下了那样的教诲。
厨师，决不能面对食物说谎。
【林大师：味道9.5分，观赏度9分，技术难度9分】
就算是尼诺大魔王全部给出零分，这样令人咋舌的分数，也已经足以进入晋级赛了。
可是尼诺·杨究竟会给多少分？
艾米丽愉悦享用着美食，这时回过神来，才发现这位认识已久的协会派继承者从方才开始就有些安静得过分。他既没有对选手的行为指责，也没有毒舌地指出错误——虽然在她看来，这道料理几乎没什么错误。
他似乎，只是在以旁观者的身份……观察着什么。
不过究竟在观察着什么呢？
耶瑟终于抬起头。一道凛冽锐利的视线袭来，可他只是不为所动，毫不畏惧地对视回去。面对着那双有些相似的棕色眼眸，他微笑着，冷意一点点沉了下来。
【美貌的双重暴击！说起来，他们两个眉眼有点像啊，果然漂亮的人都会有共同点啊！】
【哪里共同了，一个像太阳般耀眼，一个像地狱业火中的大魔王！】
【只有我关注评分吗？虽然一定会晋级，不过恳求尼诺大魔王手下留情！】
程小稻只觉得眼前这一幕……怎么有点熟悉？
难道说，耶瑟之前有些不对劲的情绪，都是来自于这位尼诺评委吗？可他们应该完全不认识吧？
唔……是自己的错觉吗？
“尼诺？小尼诺？该你评分了，不是口口声声说要好好履行评委的职责嘛。”
尼诺·杨头也不抬：“艾米丽，我没聋。”
修长的手指顿了顿，最终按向台子下的按钮。
【尼诺·杨：味道8.5分，观赏度8.5分，技术难度8分】
【各项平均分：9.33/10，9/10，8.83/10，总分27.16/30，暂列排名：1】
【目前排名更新】
【耶瑟：总分27.16/30，排名1】
【陆潇潇：总分24.32/30，排名2】
【林烟烟：总分20.33/30，排名3】
耶瑟，确定晋级36强！
女选手们的高呼声冲破穹顶，弹幕们欢欣鼓舞，雀跃见证第一天再一次出现全新的纪录！
程小稻在后方感受到这样的欢喜，兴奋极了，拼命地拍手鼓掌。却见耶瑟转身之际，视线极快锁定到这边来，飞快地与自己眨眨眼，真心实意地笑了起来。
冰雪消融，春日灿烂。
程小稻一愣，也开心地挥挥手。
他望向这边的意思是……提醒晚上还会在小厨房继续探讨厨艺！
所以她可以再一次见证这样的过程呢！真幸运！
“喂，二楼的选手们，你们方才可是没有一个人选择耶瑟肯定晋级啊？怎么，要不要下来品尝过一下？”
尤根快活地将耶瑟请入等待区。气氛太好，他不由得贱兮兮地挑拨着选手们纤细的神经。
二楼的选手们：……
谁也没想到耶瑟看起来那么敷衍，居然真的有胆量将命运赌在比赛最后的几分钟里！
太自由大胆，太随心所欲，也太过于疯狂了！
心中滋味复杂万分，还有些难堪——明明站在上方俯瞰着待晋级的失败者，实力却足以压制楼上的所有人。他没有晋级，但所有人都对于一个事实心知肚明——
【在残酷的夺取桂冠之路上，耶瑟，恐怕是的最大障碍。】
优胜劣汰，适者生存。他们别无他法，可必须击败眼前的人！
莱昂·李在二楼沉沉盯着楼下过于耀眼的身影，没有说话。
最大的障碍？
不，恐怕还不止一个吧。
“好了，虽然尤根也很激动，不过大家还是安静一下。48进36强第二轮主题赛，只剩下最后一位选手啦！”
“让我们鼓励这位最后出场的选手，并祝福她好运——”
“程小稻！”
作者有话说
第63章 主题赛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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