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玄都身死神祇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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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玄都身死神祇惊
朱玉有些着恼，没想到看起来民风淳朴的大荒之中竟然还有偷人衣物的存在！忒不要面皮！
当然，实话来说，他被偷走的也并不算“衣物”，究其根本，此时人族刚出，一切都尚在发展之中，传说中养蚕造衣的嫫母还不知道在哪个山头里修行呢，“衣”这个概念也还未普及流行。
妖族本体自成兽形，人族刚出虽通教化，也不过用兽类皮毛遮掩身躯，君不见连人文始祖之一的女娲大神，现在也只是以仙草做环，围在周身吗？
他所谓的“衣”，也无非就是用花瓣遮盖己身罢了，顶多瞧着漂亮了些。
难道他的“美”名都流传到别的地方了吗？朱玉有些自恋的想着，然后暗自发笑，与这泰山神君相伴多年，自己也沾染上这臭毛病了。
摇了摇头，把这好笑的念头撇下，瞧见蛮蛮和狪狪还在朝着来人方向龇牙咧嘴，朱玉招手：
“别看了，来人遁法诡谲，却连你们的法术都招架不住，想必不是什么厉害人物。
且临了又受了我一簪，定然吃足了苦头，非死即伤。这簪子周身庚金之气皆出神君，咱们神君的本事你们还不晓得么？”
二妖想了想，也是，来人偷偷摸摸，瞧着也不像有什么大本事的样子。
随罢，凶鸟恶猪收了神通，那雄蛮温存地为雌蛮理了理翎羽，狪狪则是一脸讨好，裂开獠牙笑道：
“还是夫人神勇！”
话说这狪狪一族原本在朱玉没化形之前也是泰山一霸，只可惜昔年朱玉受了血食异变激发凶性，吞了不知多少它的同族以做花泥，打那时起，这山中凶狪打心眼儿里就怕他。
因着传承多年的恐惧无法消弭，因此这狪狪开了灵智能口吐人言后，竟是对朱玉马首是瞻，口颂泰山君为“大人”，称朱玉为“夫人”。
他本是男儿身，听到被称“夫人”心里别扭，然而不但纠正了对方数次无果，竟是连蛮蛮夫妇也知道了此称，也尊他为“夫人”，只得作罢。
想到此，朱玉睨了它一眼，口中轻笑：
“偏你嘴甜，回罢。”
随即抽身复还。
他种下的箨草快要成熟了，那神草结果之时脆弱的紧，他可不想因小失大，自己还忙着吃果子呢，可没闲功夫与贼人攀扯。
“唉。”狪狪应和，与蛮蛮快速跟上。
“说起来，你夫妇二人之卵也要孵化了吧？”朱玉好奇。
“夫人所言极是，也就这几日的光景了。”一温柔女音恭敬回道。
随着山谷浓雾渐起，对话声以及那绯红倩影渐渐消隐无踪。
……
且说那玄都神魂被人唤回，三魂刚一入体，旁人便见有一妖光划破虚空直击大巫天灵。
“啊！”
玄都顿发惨叫，眼见那光如虫豸般见肉就钻，挪腾间末入玄都身躯，玄都顿时惨叫连连，肉眼可见由下到上，周身血肉快速腐朽化作雕木，口中不时吐出大量血块。
惊得唤魂侍者惶然大叫，跌跌撞撞离开巫堂寻求上神庇佑。
且说女娲自得证混元，便时不时受众神之邀开坛说法，今日也是赶巧，她受邀去了玉山西王母处。
《山海经》西山经有言：“又西三百五十里，曰玉山，是西王母所居也。西王母其状如人，豹尾虎齿而善啸，蓬发戴胜，是司天之厉及五残。”
就是说，在西面的玉山上居住者一位先天女神，名叫西王母。其大致的模样看起来像人，头发蓬散，戴着玉胜头饰，长着豹子的尾巴和老虎的牙齿，其咆哮声可穿云裂石，掌管着灾害疾病和刑罚残/杀。
此时她还不像后世所说的“王母娘娘”、“瑶池金母”一般雍容华贵，依旧保持着妖兽之躯，然而这洪荒神灵间却没人敢小看她，便是泰山君提起她也是眉头紧锁，无可奈何。
然而这西王母未在女娲得道之时便与其深交，其有宝树蟠桃，每每成熟，便邀自己姐妹享用，今日正值蟠桃大熟，一方面是维系旧情，另一方面也是对造化之法兴趣浓厚，便请了女娲前去赴宴。
女娲自得证混元后便是与天同寿，圣寿无极，蟠桃一物可有可无。然则其兄长伏羲到还未成正果，因此便邀兄长一同前去了。
此时华胥神国两尊大神皆不在此，唯留辅神“句芒”看守。
《山海经》海外东经曾记载：“东方句芒，鸟身人面，乘两龙。”
此神也是先天神祇之一，为古神“少昊”之子，因着女娲功德，从西方神国慕名前来，最后做了伏羲的辅佐神。
侍者惶恐的奔向句芒所栖息的一棵梧桐神树之上，口中高呼：
“大神救命！”
然而刚至参天古木之下，苍茫云冠中，有藤蔓纠缠，化作两条神龙张开血盆大口自华冠窜出，当头咬下，然而及至人首，利齿合拢间又变成葱荣木叶，悠悠遍地。
瞧着这来人并没有被吓到，树梢之上传来不满之音：
“都吓不怕了，好个无趣！”
那侍者跌跌撞撞奔至梧桐木下跪倒：
“大神可别玩闹了，玄都大巫被人暗算，不知怎的狂吐鲜血，身如朽木，大神快快救命去吧！”
“咦？”一总角少年之首自冠中抻出，口中稀奇，“竟有如此趣事？带我一观。”
竟是全无惶恐，反觉有趣的模样。
随即张开双翼，两手一勾，带着侍者向巫堂飞去。
及至巫堂，双翼收拢，这神祇迈开赤足，口喃“哪里”。
及进屋内，果见玄都此时已然形如枯木，不成人形了。
句芒眉头微眉，倒也不惧，手中青光吞吐，显出一神物，如规如锯，似柳似鞭，其中神纹荡荡，吞吐流光。
这便是他的本命法宝“春分尺”了。
句芒本为木神，又兼春神。神性主宰春天草木的生长，因此见到此景并无慌张，而是将手中神尺在玄都天庭及两肩之处各点三下。
蓬勃生机自尺中滚滚而出，青光乍现，朽木之上传来“噼啪”生，藤萝花草绽放而出，香气扑鼻，玄都之朽木宛若春泥，随着滋养，藤萝花草愈发娇艳，随即朵朵花瓣飘零坠地，朽木也缓缓褪去。
侍者瞧着惊奇，句芒却心下无趣。
这大巫所中法术瞧着吓人，只可惜在他神物面前根本不值一提，也就人族刚出世不久，无甚见识，大惊小怪。
句芒瘪嘴，眼见玄都已然无恙，恢复血肉之躯，正要撤了神尺，忽见玄都眼角眦裂，孔目大睁，口中发出一阵痛苦哀嚎：
“噗！”
口中混着污血喷出一物，直射句芒面门！
“哎呀！”侍者被这一变故惊得仰倒，而句芒却大叫一声：“来的好！”
一手维持拿着神尺之姿不变，一手轻挥，坠地花草俱是瞬间生根，喷出香粉花雾罩在句芒面前。
两两相抵之时，句芒这才看清，袭击之物乃是一枚金气环绕的绾发木簪。
还以为是个什么宝贝，句芒心下轻视。
冷“哼”一声，春风袭来，犹如绵雨，丝丝孔孔，竟是将这法宝一寸寸侵蚀了。
与此同时，远在泰山采摘仙果的朱玉突然心头一阵，口中泛起猩红甜腻，顿然抬头望向远方！
句芒本以为消了这法宝灵光，再有生机盎然加持彼身，玄都已然大好，却没成想玄都喷出绾簪后竟是双目一瞪，后仰去了！
句芒大惊！睚眦欲裂！
怎么回事？
他不明白，人族乃女娲造化之功，寿命延长，魂魄俱全。再有自己生机加持，如何会身死道消呢？
侍者一愣，然后匍匐哭倒在玄都尸身前悲慠！
“大巫！”
泣不成声之时，回头茫然问询句芒：
“大神……缘何……缘何如此？”
这是他第一次面对死亡，在华胥神国，有句芒在此，人族只有孩提、成长、年老三种阶段，何曾有过“死亡”呢？
“……”
句芒无言，他也不知道为何会有此事发生，女娲娘娘的第一个造物就这么死了，他根本无法交代。
然而事已至此，多说无用，只能是将尸身先行安葬了，待到两位尊神回转再做处置。
望着泣不成声的侍者，句芒上前沉痛安慰：
“广成子，莫要哭了……”
如何不哭！
广成子心下哀痛！他自玄都之后降生，玄都于他不仅是大巫，也似兄弟，甚至情如……，若不是……若不是……
他早该不顾婚俗礼法，与对方早早表明心迹才是！
然而，一切都晚了……
瞧着广成子痛苦悲鸣，句芒于心不忍。
他是神祇，哪怕死亡，也是魂归天地，供养众生，自混沌来，至混沌去，千年万年，也许第二个“句芒”又会在这片天地之中诞生。
他不了解人类的感情，但不妨碍他心有悲悯。于是，他走上前，想要张开双翼拥他入怀以作安慰，恰巧此时忽见玄都手中红芒一闪。
句芒顿足，随即双眼轻眯，越过广成子，来到玄都尸身面前，撬开僵硬手指，将一枚嫣红缱绻花瓣捏在手中。
略抬至眼前，阵阵甜腻花香侵入口鼻。
活人闻不到，他身为春木正神，却是能闻到这花瓣之中传来的勾魂之毒。
“好个妖孽！竟然下次杀手，如此阴毒！今日若不打杀了你，枉我为先天正神！”
说罢，运起法力，这一枚倒狭花瓣顿时生出根/茎，舒张枝叶，在手中虚虚实实，长成一朵爪蟹红花。
随风摆动间似在指引方向。
“广成子莫哭！我今已然找到了暗算之人的藏匿之处，带我削其首级，予你泄愤！”
言罢，张开双翼，化光遁走。
然而广成子此时却是伏在玄都尸身旁，了了无言。
削首泄愤又有何用！人已身死，多说无益！
果然，赤精/子说得对，甚么神灵，都把他们当成玩/物，可有可无，俱是靠不住的……
广成子眼底一片死寂。
且说这头，绾簪被破，朱玉心神有感，吐出一抹鲜红，凝神望向远方。
他的心头鼓动直跳，仿佛有什么大事即将发生似的。
朱玉未证混元，纵是化形早早，但泰山之中并无能掐会算者，因此心绪难宁之感从何而来无法言说。
正当时，有一物突然踏破虚空，落入花海。
惊得蛮蛮与狪狪四下怪叫，朱玉挥手止其惊鸣，缓步走向花海中央。
只见有一魂魄腹腔炸裂，五脏化污，此时碰头垢面，血流滚滚的站在中央，周遭红莲俱是被其怨念所污，失了空灵。
“神……神……”
那魂魄此时站在花海中央喃喃自语，朱玉听不清明，于是手中妖光明灭，暗暗提防。壮着胆子走向前去。
“神……找……”
随着朱玉将至其前，陆陆续续开始听得清明。
尚未靠近，突然，这魂魄毛发皆长，暴起身形，猛然抬头！
口中污血喷涌，瞠目长舌，一节肠脏掉落，瞬间卷起阴风，吹得周遭花瓣四散，飒飒哀嚎：
“神女……”
魂影闪现，双目相对。
“我找到你了！”
朱玉：“！”
……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玄都身死神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