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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喵喵大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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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完饺子后，剩下的事还是要蔺阿婆来做，往年都是蔺之杳给她帮忙。
她指挥人不喊名字，说：“把葱蒜切了，把肉切了，再把排骨剁了。”
蔺之杳听到外婆的声音就要起身往厨房。
江展眉拦她，“江恕在，你让他去做嘛！”
“他会？”
“你外婆在，教教他。”
江展眉狡黠地眨了眨眼，“江恕会做的饭菜是从我这儿学的，我是从他爸妈那里学的，趁这个机会，改良一下家族在厨艺方面的基因。”
蔺之杳挠了挠脸颊，听着厨房里刀剁到砧板上的声音，不禁怀疑这是不是江恕的亲姑姑。
“排骨不好剁的，我还是去看看吧。”
她小步跑进厨房，发现是蔺阿婆举着刀给他做示范，示范后刀到了江恕手里，他学得有模有样的。
看了一会儿，蔺之杳她多此一举，神情复杂继续和江展眉喝茶，见她挑眉轻笑，眉宇间全是得意，心里吐槽：你得意什么，你侄子厉害又不是你厉害！
“杨老师家的女儿管他叫什么……学神！真厉害，我拉扯大的！”
江展眉转而叹着气说：“可惜是个眼里心里只瞧得见数学的憨货，还不知道是不是要孤苦一生！”
蔺之杳转过去脸看她，“江主任，学校不让早恋，而且，你好像也是单身。”
“学校不让早恋你们就不恋了吗？我又不是没逮到过早恋的。”江展眉不屑地撇撇嘴，“况且单身不想谈恋爱和脑子里缺根弦不知道谈恋爱有本质的区别。”
“缺根弦……你在骂你侄子吧，我没理解错吧？”
“没错，但他现在交到朋友了，缺的那根弦开始长了，慢慢长总能长大的。”
江展眉吃糖吃得有些黏喉咙，捧着一杯已经放得有些凉的茶水咕咚灌进肚子里。
冷茶叶水对她不太友好，没过多久又捂着肚子找茅房……
蔺之杳：这就是典型，闲出的毛病！
她跑了两条街才找到还没关门的药店，买了诺氟沙星，又烧了壶白开水，好说歹说没有让她耽搁了晚饭的大鱼大肉。
本来还指望她端个盘子的，这下连端盘子也指望不上了。
这年立春在年前，白日坐在院子里晴光正好，天昏暗的时候稍显凉意了。
蔺之杳把饭菜都端到了屋子里，开了一瓶果酒，瞧见江恕去洗手，洗了好半天不见出来。
她过去看了看，见他正用洗手液可劲儿地搓洗，洗完后还放在鼻尖上闻一闻。
“噗嗤”一声笑出了声。
蔺之杳看他回头满眼疑惑，说：“鸡鸭鱼的腥味用洗手液洗不下去的，你等会儿。”
她转头取了茶壶来，茶壶底下的茶叶才过第二遍水，因为江展眉喝药不能喝茶的缘故，茶香正浓。
她又向茶壶里添了一壶热水，端了个盛了凉水的脸盆来，将热茶叶水全倒了进去。
“再洗洗就好了，往年我都是这么洗腥味的。”
蔺阿婆最后捞了饺子才坐上桌，她夹了个饺子给江展眉。
“大吉大利，先喝碗汤暖暖胃。”
江恕才落座，坐在蔺之杳左手边，对面是他姑姑。
蔺之杳侧头低声解释，“年夜饭桌上，她喜欢谁才会给谁夹饺子。”
对面勉强算得上两辈人的在明亮的灯光下其乐融融，这个老太太真是嘴硬啊！
江恕有些坐立难安，蔺之杳看出了他的局促，轻轻笑着说：“你想哪去了，她都给我夹了十五年了。”
十五年了，过完年十六岁了。
蔺之杳浅尝了一点果酒，江主任这会儿没说未成年不准喝酒，江姑姑根本就没看他们，专注于饭桌和电视春晚。
八点一到，电视里说：“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我想死你们啦！”
蔺之杳和江恕碰了碰杯子。
“新年快乐。”
窗外的烟花璀璨，屋里的人喝了点小酒微醺，年夜街上很热闹，四处张灯结彩，也不用担心江展眉和江恕回家路上黑。
蔺之杳比较担心江主任的肠胃，把才买的一整盒药塞到了她的外套里，目送姑侄俩离开才去睡觉。
虽然说是睡觉，但十二点一过，外面的爆竹烟火声就不间断了。
没什么好睡的，蔺之杳抱膝坐在窗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二天一大早，她家的院门就响了，蔺之杳揉着眼睛去开门，入目一片红。
江姑姑穿了件红色的呢子外衣，掏出来俩红包举到蔺之杳面前说：“新的一年，祝愿蔺之杳同学平安顺遂，健康快乐！”
“来，挑一个。”江展眉举着俩红包说：“你挑剩的留给江恕。”
蔺之杳拿了一个，笑着回说：“谢谢江主任，也祝江主任新年快乐，种更多的花儿，种出来桃李满天下。”
江展眉拍着自己的胸口，把另一个红包给江恕，偏头就瞧见在她身后的蔺阿婆，说：“我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别致的贺词！”
哪个当老师的，不是桃李满天下呢！
蔺阿婆满头银丝笑着望向蔺之杳，也从口袋里拿了个红包来，给了江恕和江展眉。
江恕就算了，江展眉那么大的人不好意思收。
正要推辞，蔺阿婆说：“我看着你还小，心理年龄跟蔺之杳差不多。”
蔺之杳：“我宁可相信这是夸我成熟，而不是在说你幼稚，江主任，您说呢？”
江展眉深表赞同。
江恕才学了一通吉祥如意的话，一股脑地全说给了蔺阿婆，都不带喘气儿的。
江展眉最近对自家侄子的反常已经有了免疫力，他再做什么她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今天有别的人要来拜年吗？”江展眉一脸兴奋地问：“阿婆和之杳有客人要招待吗？没有的话，我看很多人去庙里上香祈福，要不咱们也去？”
祈福不祈福还是次要的，只是初一这天家里什么都让动，江展眉和江恕两个人待在家里也无聊，想和蔺阿婆还有蔺之杳去烧香拜佛。
要说他们有多信神佛，那肯定是假的。
明州市有座野山，因为在市区的南方，所以就取名叫南山，没什么名气，但去的人还挺多的。
初日才从东方升起，顺着山路走能看到许多穿着新衣的小孩，山道不是很陡峭，两侧全是树林，沿着石阶向上能听到钟声。
蔺阿婆腿脚不好，但体力不错，虽然走得慢一些，不过也没人催促。
江展眉和她唠嗑，问她腿上是什么老毛病，去没去医院看过，中药保守治疗什么的。
蔺之杳和江恕在他们后边听着，插不上话。
蔺阿婆说：“年轻时候的老毛病了，伤到了膝盖，没办法的事。”
江展眉似懂非懂，听出来老人家不想说，她一直都觉得这家人很神秘的样子。
过了石阶的上山路，有块空广场，上山其实有两条路，一条是通了大路的，所以山上和山下的广场没区别，卖吃的喝的都有。
蔺之杳晚上没睡好，早上只吃了一点，还以为今天在家待着睡觉，没想到来爬山来了，这会儿肚子已经有些饿了。
她轻轻揉了揉肚子，眼睛瞄向四处卖铁板豆腐、臭豆腐和刨粉的，悄悄咽了咽口水。
江恕看到了，到他姑姑还有蔺阿婆身边说了什么，他们继续走，他又折返来蔺之杳身边说：“他们先走了，我们可以等会儿。”
蔺之杳愣怔了一会儿，旋即笑道：“你吃不吃？”
“吃！”
蔺之杳从这个摊子晃到那个摊子，最后落脚在铁板豆腐上，她说：“两份豆腐。”
摊主问：“葱姜蒜辣椒要不要啊，囡囡？”
蔺之杳一边打量着哪里有能坐下来吃东西的地方，一边回道：“都要！”
“一点点辣椒……”这是江恕说的。
他确实不太能吃辣，一点点辣椒都辣得嘴唇殷红，脸颊泛红，眼里水汪汪的。
蔺之杳笑他，“不能吃辣就说不要嘛，说什么一点点，像只偷了辣椒吃的猫！”
江恕矜持地抿了抿唇，辣得眼睛有些湿润，面无表情看着蔺之杳。
蔺之杳捂着嘴假装捂住的是心脏，去给他买水喝了。
广场上蹦蹦跳跳上下蹿的小孩很多，有的看着三四岁，跑得热了缠着爸妈给他们脱掉外套继续疯玩，跟猴子似的一不留神撞到了蔺之杳身上。
他家长见了，说：“跟姐姐说对不起。”
小孩别扭地歪着身子，手还拽着蔺之杳的衣服，看着向这边走来的江恕，抬起头奶声奶气地说：“猫猫对不起。”
他妈妈很无语，说：“是姐姐，不是猫猫。”
小孩疑惑，“猫猫是……姐姐？”
“猫猫不是姐姐。”他妈妈无奈说：“叫姐姐。”
小孩看着蔺之杳，甜甜地叫了声：“姐姐。”
“说对不起。”
小孩乖乖道：“对不起。”
蔺之杳：“没关系。”
没关系后他还是不肯松开蔺之杳的衣服，然后就有只猫猫趾高气昂地从他们面前走过。
山上的寺庙不远，庙里供奉各路神仙，可能神仙也分大小，这野山的土地没有住在高屋宫殿里，住在一座小小的神龛里。
贡品还有人供鸡腿，不知道是狐仙还是黄大仙，说不准就是喵喵大仙了。
那只傲气十足的猫路过小孩，跳上了不算高的神龛上，叼走了一只鸡腿，小孩急吼吼地喊，“猫猫吃鸡腿了！”
猫猫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松开了蔺之杳。
江恕就见蔺之杳的眼神在他身上扫了一眼，然后跟着那只狸花猫移动，眼神戏谑。
她重复了一下，却是问句，“江猫猫要吃鸡腿吗？”
江恕：“不吃。”
不知为何，有种奇妙的感觉。他摸遍了浑身上下只摸到了一个钢镚，投进了小小的神龛前那个小小的功德箱里，没有双手合十，微微松了口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