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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月中小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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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到底的时候，期中考试。
这学期结束后就要分文理科了，所以期中和期末考变成了市区联考。
还只是高一，联考的成绩不是说跟高三的模拟考试一样要排名次，细分等级，只是作为一个分科参考。
对于学神而言，任何考试都是他的封神路。
对于学渣而言，任何考试都是他的耻辱柱。
夹在两种人之间的，既不是学神也不是学渣，而是勤勤恳恳搞学业的普通人。
每一场考试都是在摆在眼前的试金石。
金子的含量有多少？试试才知道。
江恕就是那块足金999，而蔺之杳的试金石从来就不是考试。
肖川已经决定好将来要选金融管理类的专业，回来接他爸爸的茶园。
虽然也要努力学习，总比校园里迷茫的多数人好很多。
于是考完后的杨小柳吟诵着一句诗：
【如此悲伤而美丽，
如此相似，宛如一个梦。】
班长郑华听了哀哀一叹，说：“这是什么书，借我看看吧，我也想变成一个梦。”
杨小柳从桌里摸出来《狄兰托马斯诗选》，推给了他。
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命运，他一翻就翻到了“宛如一个梦”那一页，标题赫然是“Clown in the Moon”。
郑班长都无语了，“clown，小丑，你这书在嘲讽我呢！”
杨小柳扒拉了一下他的书，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
她就那么随口说了一句看过的诗句，没想到班长手气真好，一下就翻到了。
而她也是真的不记得诗的题目了。
“这是巧合。”杨小柳肯定地说：“这就是巧合。”
郑班长叹气，继续看诗集陶冶情操。
真说起来，杨小柳和郑华的成绩不算很差劲，班里前十名绝对没问题。
郑班长不擅长语文英语，杨小柳不擅长理科类的科目，偏科导致他们没办法进步了。
不到一年，大大小小的考试考过这么多次，蔺之杳算是知道了后桌和同桌是什么秉性。
哭得惨归惨，每次惨的都是那几科。
偏科没得救，除非天降惊雷能劈醒脑子，一朝醒悟开窍了。
期中考试出成绩后，果然如蔺之杳所料。
郑班长第五，杨小柳第七，放到全校来看，前一百名肯定没问题。
现在文理没分科，成绩没什么参考价值，但往年S高前一百名考个好一点的大学绝对不是问题。
但是第二天杨小柳红着眼睛来的学校。
坐到座位上就可怜巴巴地望着蔺之杳，眼皮红肿，眼镜下的眼睫上挂着湿润，一看就是哭过了。
蔺之杳问她，“怎么了？”
杨小柳同学一把抱住同桌，靠在她肩头。
“我爸说要给我转学！”
蔺之杳拍了拍她后背，好不容易不哭了，才听她仔细说起来原委。
“昨天回到家本来好好的，我爸就要看我的成绩单，这次和上次的成绩差不多，我想着他最多说两句，没想到他会发火。”
杨小柳想，她爸爸最多就是有些独|裁|专|制，也不是坏人。
她昨天回到家后，到吃完饭回房间看书都好好的，突然就闹起来了。
“S高师资和氛围都不行，你看看你这成绩，这样下去还考不考大学了！我找了个关系，过两天给你办转学手续。”
不由分说地，不是和她商量，是告诉她，要给她转学。
闻言杨小柳也有点生气，抱着书在灯下对抗，头也不抬地回道：“我不换学校，要换你自己换。”
杨爸爸见女儿说话都不肯面对自己，怒气涌上来说：“你以前多乖的，现在呢，你的礼貌教养都去哪了！”
杨小柳沉默反抗。
杨爸气急夺走她手上拿的书，杨小柳攥得有些紧，一拉一拽撕下来好几页。
她爸爸没想过靠撕毁她爱看的书来逼迫她，但事情发展成这样，也只能强硬地说：“下周日带你去见附中的老师，拿着你的成绩单。”
杨小柳看着地上的残页，捡起来夹到了书里，关上灯默默上床，抱着枕头啜泣了小半夜。
她妈妈早上见了只叹气，说：“我再劝劝你爸爸，但你不要抱太大希望。比起初中，你的成绩单偏科太严重，确实不好看。”
“你爸在附中教学，以前他能管着你一点。现在就想着，是不是上了高中后离开了你爸的辖制，你才这样。”
杨小柳不是很服气。
初中跟高中本来就不一样，理科很有难度。
但她心里隐隐有点承认，也没有难到那份上，是她太早放弃了的缘故。
到学校后抱着蔺之杳哽咽着哭诉，她不想转学。
不仅仅是不想和蔺之杳分开，实在是，不想去面对附中的恐怖。
“你不知道，在那里上初中的时候就有高中的学姐学长跳楼，上课不准喝水，吃饭都要跑着去，早自习为免发困，全都要站着背书……”
“初中部还能走读，稍微好一点，但考试退步班主任都要在班会上批评，退步太厉害，还要叫家长！”
郑华班长不是附中出身，蔺之杳更不是了。
但外地有很多慕名转学来附中学生，足见它的厉害。
要真是像杨小柳说的那样，也太难捱了。
他们俩齐齐看向江恕，问道：“附中真的这么严格？”
“高中部我不太清楚，不过几年前确实有跳楼的，初中部……嗯，考试退步会叫家长吗？”
“我说学神，你也太不食人间烟火了。”
杨小柳苦涩一笑，“要不是我爸是老师，天天往返于学校和家里，我都不知道被叫了多少次家长了。”
时隔快一年，她说起来还是怨念颇深的样子。
蔺之杳问她，“所以你不想转学？”
杨小柳狂点头，“不想转，尤其不想转到附中！”
“那我们帮你想办法。”蔺之杳想了想，还是说：“总有办法的。”
“你能有什么办法？”郑华不以为然地看着蔺之杳，“我们还是学生，没那么大本事。”
“而且，她爸让她转学是为她好。附中的升学率比S高好看，要是中考能考上附中，你们还会来S高吗？”
江恕：“是我想来S高的。”
郑班长白了他一眼说：“你是个例外。”
“我也更愿意在S高。”蔺之杳说：“我总不是例外了。附中当然好，可S高的第一第二难道就比附中的中间靠后还差吗？不是这样吧。”
郑华说不过他们，无所谓地摊摊手，“是你们和别人不一样，来S高的大多还是没考上附中的，你们这样的才少见。”
不管少见还是常见，蔺之杳想帮杨小柳。
她又不是贪玩不知轻重，非要牺牲学业来换和好朋友玩耍的几年，只是不想去附中而已。
所以蔺之杳才说：“我们帮你。”
当然单凭她一个人做不到，还要靠江恕和江展眉。
教导主任这个人，校内校外完全不一样，但是有事她还挺靠谱的。
放学后蔺之杳和杨小柳特意等在教导主任办公室，等她出来。
江展眉挺稀罕的，江恕等她下班就算了，蔺之杳也在等。
她挑眉戏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无事不找有事人，你们几个，有事？”
“求江主任帮我们一个忙。”
“帮忙可以，是不是用上猜剧情输给你们的那个条件呢？”江展眉状若蛊惑地说：“四个人欠我的条件哦，全用了我才会竭尽全力。”
蔺之杳看向江恕，江展眉挡住她的目光，笑着说：“这是我侄子，不是你侄子，当然要站在我这边了。”
“那不行。”
蔺之杳跟她讨价还价，“我和杨小柳求你帮忙，算是平了你该答应我们俩的条件。”
“砍价砍一半，有点过分。”
不过想想蔺之杳家里做生意的，也能理解了。
“说吧，什么事？”江展眉对蔺之杳说，“你总得先告诉我什么事，我才知道能不能帮你们。”
“杨小柳的爸爸要让杨小柳转学到附中，想请您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江展眉愣了一愣，旋即笑道：“身为你们的教导主任，我是无权干涉学生家长给学生办理转学手续的。”
蔺之杳静静听着，没有插嘴。
果见她看着江恕又说了句，“但身为杨小柳同学的朋友的监护人，我和她爸爸聊聊天肯定没问题。”
“只不过，你们想让我跟他聊什么？学业、校风校纪？有什么理由阻止一个父亲为女儿创造更好的学习环境呢？”
蔺之杳说：“这些事要请您为S高正名，至于杨小柳的学习……”
她顿了一顿，看向江恕，江展眉也看他，明白了什么意思。
杨小柳偏科，眼前就有个大神可以补课，就不信补不回来！
江恕说：“我没问题。”
江展眉妥协，“好，我尽力。”
等到这周五，江展眉的消息才姗姗来迟。
“杨老师说，可以暂时延缓办理转学的时间，但是，要看她的成绩是否能进步。如果没有，还是要转学，那时候你们只能认命了。”
和老教师打交道挺麻烦的，他们教了半辈子书，有些观念不会轻易更改。
单单是现在的结果，还是江展眉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达成的。
本以为能看到蔺之杳和杨小柳失望的神情，没想到她二人像是早有预料一样，相视一笑，说：“就这样吧，等着瞧以后。”
“你们很有信心嘛！”
“除了达成杨爸爸的要求，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