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面馆偶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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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放学后，江恕去下楼去教务处等他姑姑下班。
他姑姑不是别人，正是教务处长江展眉——几十分钟前没收了他前桌书的老师。
江恕在学校假装不认识她，只在学校外面喊过姑姑，但他今天在教务处办公室外等，正听到江展眉和来拿材料的李见明说：“李老师，你们班的两个小姑娘，自习课看闲书就算了，怎么傻乎乎的，看到人来了才知道藏。”
说话间全是笑意，不是责怪，像是说个笑话一样。
李见明接过她递来的书，语文老师博览群书，一看就知道这写什么的，一猜一个准，说：“杨小柳的？”
“就是她，还有她那同桌给她望风，两个人怎么都傻乎乎的。”
江展眉笑着推过来一沓她没收的其他书，有撕成一沓十来份的超厚的小说，还有小本子一样的恐怖小说，还有些封面俊男美女卿卿我我缱绻的。
“你看看，虽说是闲书，这些别班收来的，我让他们班主任来拿，你们班这本，瞧着还是精装版，就不给你了，你就当不知道，明早我还给她们，口头上告诫一二，你看行不行？”
“行啊，我是教语文的，巴不得他们多看课外书……说起来，前几天我还跟她手里收来了一本《1984》，差点忘了还给她。”
江展眉笑出了声，李见明收好要找的材料，抿着笑走了，一出门看见江恕，戏谑说：“嗳，巧了不是，要不下回你给她俩望风，看着点你姑姑？”
江恕：“……老师您辛苦了，老师再见。”
江展眉听到他的声音还是蛮惊喜的，她侄子不爱说话、不爱攀关系，在学校就校长和他班主任知道他们的关系，没想到他居然来这儿等着她下班一起回家，挺稀罕。
“进来等吧，我一会儿就好了。”
江展眉收拾她办公桌上的文件，江恕给她帮忙收拾，《一朵桔梗花》的书就在他手边，江恕多看了两眼，江展眉问他，“你想看？”
“那不行，学校规定没收的学生的东西老师是不能带回自己家的。”
其实书本嘛，带回去原模原样带回来也没关系，江展眉有心逗他，“明天还给你前桌同学，你再去跟她借来看也行的。”
江恕：“我没说我想看。”
不想看你没事瞅它干什么，破天荒地到这儿来等我。
不过大侄子不说，江展眉不多事，他父母都不在明州市，托付她照料这孩子，也不知她怎么就将人照料成了一个木头。
木头就木头吧，谁家木头这么聪明啊！
江展眉哼着小曲带上侄子回家了。
回到家的江恕用他的kindle买了本书，直接翻到了《桐棺》，他不是想看这本书，就是想起来前桌两个女生打赌猜的结局。
蔺之杳说：“老板死了，是阿次杀的，葬在桐木棺里被烧了。而死了丈夫的阿际和大哥相爱相恨，借阿次的身体做信函，桐木棺材和纸牌应该是罪证，但杀了阿际丈夫的凶手不知，那就只能是大哥杀的了。”
杨小柳摇摇头，“不，你没有看故事，说的这个叫套路，不知道细节，杀人手法动机罪证你不清楚，所以我们只猜结局，猜他们的生死结局。”
蔺之杳：“大哥死了，阿际死了，阿次活着。”
……
江恕看完了这本书，忘了杨小柳说的什么，但是蔺之杳没猜对。
他扔下电子阅读器，坐到书桌旁，玩了一会儿逻辑先生推理游戏才去睡觉。
次日一早，蔺之杳和杨小柳到了学校，到江展眉办公室拿了书回来。
杨小柳借早自习下课的间隙，看过结局后，颓然地蔺之杳说：“看来我们都猜错了。”
猜错了就猜错了吧，蔺之杳无声安慰她，好歹书拿回来了。
班主任李见明在课前十分钟说了个事情，“理科竞赛的事，往年间咱们市参加竞赛主要还是附中，但咱们学校有愿意去试试的都可以报名。”
他特意看向江恕的方向，看的也不是江恕，“估计下午会让各班班长去开会，你们数理化科目的老师也会跟你们说这事的。明天就是星期天，回去都记得认真写作业！”
学生们精神一振，齐齐说“知道！”
竞赛都是物理化学生物数学科目的，跟蔺之杳和杨小柳关系不大。
“听说步行街那边有家面馆很好吃，放学我们一起去吃？”
蔺之杳：“好啊。”
步行街离附中不远，走路十几分钟的事，但她们不想浪费时间在走路上。
蔺之杳和杨小柳搭着校门口的公交车，摇摇晃晃坐了几站，听到提示音说：“步行街站到了，要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虽然到了站牌下车，但其实只到了步行街的街尾，还得向里走几步。
这条街不许机动车走，街上骑着自行车摁着车铃叮当作响避开行人。
步行街两侧是商铺林立，中间隔着一条宽丈许的河，河上拱桥相连，河下有撑船的靠着岸边台阶卖鱼蟹。
两边的商铺内还有巷子，巷里人家依依冒着饭菜香。
西边的日头向下落，宽河道上倒映着夕阳。
杨小柳深深吸了口饱含臭豆腐、酸辣粉等各色摊贩小吃的气息，说：“人间烟火气啊，这才叫人间烟火气啊！”
蔺之杳：“……”文艺少女好这口？
算了，喜欢臭豆腐的少女也还是香香软软的，蔺之杳问她，“我把书包放家里咱们去吃面，你要不要去我家？”
“你家就在步行街？你怎么不早说！”杨小柳咋呼着说：“去你家，当然是去你家，认认门我下次还来。”
蔺之杳带她走了一段路，进了一家裁缝店，裁缝店内还有一扇门，通向后院，戴着老花镜的老太太在门口支了张桌子，吹着晚风听着老式的收音机，收音机咯吱咯吱有些卡带，放着游园惊梦。
“外婆，我回来了！”
她喊了声，老太太偏头看着她身后，笑了笑，问道：“你同学？”
蔺之杳点头，杨小柳打招呼，“阿婆好，我叫杨小柳。”
杨小柳头一次来蔺之杳的家里，此前也没有问过她家里还有什么人，突然就来了，除了笑吟吟地打招呼，只能局促站着。
蔺阿婆关了闹人的收音机，对蔺之杳说：“你还能交到朋友啊？”
转而面向杨小柳，“哎，在学校多亏你照顾蔺之杳了。”
杨小柳连忙罢手，“哪里哪里，都是她照顾我。”
蔺之杳没理会外婆的冷嘲，熟练地把铺子里的面辅料，软尺、剪刀收回去，问道：“今天有客人吗？”
“没有，除了上周的你那个陈伯订了一件中山装以外，没有客人。”
“那今天就关店门？等会儿我跟杨小柳要去王叔的店里吃饭，你想吃什么，给你带一份爱吃的？”
“开门做生意哪有门口还有客人的时候就关门的道理，给我带碗面……”
“老样子？”
“老样子。”
蔺之杳俯在蔺阿婆的膝上，仰着脸一问一答，起身的时候还不忘给她盖了盖膝上的薄毯子。
祖孙两个说话并不温和，反而像是隐忍着什么一样，杨小柳静静看着，不自觉就笑了。
裁缝店隔壁是家卖花的店，再向前走就是河上拱桥，蔺之杳指着那家陈旧招牌的店面，说：“不知道你说的好吃的面店是不是那家，不过以前听外婆说，王叔的店面比她的裁缝店开得还早。”
“没错了，就是这家，走了，吃饭去。”
蔺之杳熟门熟路坐在了靠里的一张桌子里，内堂穿白衣服的厨子撩帘子，笑着打招呼，“之之来了，带了这是同学？两个人要点什么？”
“我还是老样子，走的时候给外婆带一份，她也是老样子。”
“好嘞，小同学你要什么？”
杨小柳瞧了瞧墙角放的黑板上写的菜单，纠结了好一会儿，说：“我跟她要一样的。”
说完干等着饭来，杨小柳盯着上方角落里挂着的一个老式电视，上面放着央视苦情剧。
杨小柳倒也不是好奇，她就是想更了解一下好朋友，于是小心谨慎地开口，“外婆她……”
“你吃玉米不吃？”
杨小柳斟酌好的话全忘了，她猛点头，蔺之杳看了看角落里的炉子里煮着包青叶的玉米，喊道：“王叔，我捞两个玉米！”
店老板在里头应了声，蔺之杳去了一旁的长夹子和盘子捞玉米，啃着玉米，杨小柳忘了郁闷，没一会儿面就来了。
杨小柳小声说了句“谢谢”，店老板哈哈大笑，说：“不谢不谢，之之常来的，以前她跟小川一起来，俩人还猜我那老电视上的剧情呢！”
“小川？猜剧情？”
杨小柳还不知道这个小川是谁，但听老板的口气很熟稔，猜剧情她会啊，她们才猜过，两个人都猜错了。
蔺之杳说：“下次再猜，先吃饭。”
说来也巧了，今天江展眉下班后打算带江恕买几件衣服，顺便跟他说说数学竞赛的事，也到了步行街吃饭。
刚进这家店，江展眉选了个靠外的位置，没注意到背对着的两个小姑娘。
倒是杨小柳一抬眼，看见了教务处长，想起了今早的训话，忙低头埋进了面碗里。
蔺之杳发现了她的奇怪，回头就见江恕看过来，两两点头示意，算是同学间打过招呼了。
江展眉说：“江恕，附中带数学竞赛的老师跟我打过电话，问你愿不愿意去，虽然还是在附中上课，但是只占星期天的时间。S高是我让你来的，但数学竞赛获奖可以获得保送重点大学的资格，不要错过机会。”
“姑姑，我不想参加，考大学的事我可以自己来。”
那边桌上的杨小柳小口喝着面汤，被小呛了一口，蔺之杳连忙拿纸给她，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尽管这话听着有些傲气凌人的意思，但从江恕口中说出来，就是让人觉得掷地有声。
他就算不参加什么竞赛，考大学依然简单。
不过偷听别人说话是不道德的，她们吃完饭后，蔺之杳提着打包盒路过江展眉的桌子，江展眉应是也没料到在这儿遇见学生，咬着面条不知道该说什么。
蔺之杳大大方方地说：“老师好。”
杨小柳：“老师慢慢吃，再见。”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面馆偶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