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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手机很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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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他念念不忘的那个朋友?”
蔺之杳眉毛眼睛拧到一起,极嫌弃地问:“我离开七年了,才回来也没见他有多热络。肖川说他对我念念不忘?”
那姑娘坐下来,狐眼扫过在场的三人,说:“没有。”
“但他待我不够真诚,好像就是随随便便处的对象,分手的理由太滑稽,说是要好好学习,实现和朋友约定好的愿望,我以为是一个异性朋友。”
杨小柳鄙夷地看肖川,暗道:“这是什么品种的狗男人啊!”
和女朋友分手竟然给人留下了这样的猜测。
“我以为他说的愿望是多伟大的宏愿要和喜欢的人一起实现,结果就是跟朋友圈里做微商的卖茶女一样卖茶叶?”
“卖茶叶是迫于生计,人都要吃饭的,你今天特意奚落他一场,气消了没,没消再骂他两句!”
蔺之杳无奈,听起来这事是肖川做得不地道,但肖川是大茶庄的少东家被说成卖茶女,总归不大好听。
“骂完了,也请这位小姐跟我么几个道个歉,毕竟我们没有招惹你。”
蔺之杳朝肖川招手,杨小柳撇嘴,手肘支在侧脸偏头看向窗外的夜景。
江恕眼眸带笑只看着蔺之杳。
黑玫瑰小姐在三人间打量了一周,不打算道歉。
她用法语问在场唯一和她搭话的女生,“他和朋友约好的什么愿望?”
蔺之杳心神领会,大概她的话是不太想让其他人听到,也用同样拗口的语言反问:
“你说的是三年前?”
“三年前……”蔺之杳想了想三年前发生在杨小柳和江恕这边的事,笑着说:“写书,是你身边的男士和我身边的女士,他们俩合作要写的书。”
“你的前男友,在我们年少时说,他要出资出版这本书。我离开了很久,他大概以为那是戏言,但没想到那两个人已经在做了,所以他应该想起了当时说的话。”
黑玫瑰小姐冷哼一声,讥诮的眼神看向肖川。
“还是个卖茶男!”
这话几个人都听懂了,言辞间还是怨气森森,但起码,嘲讽过肖川之后,知道他过得不好,还算满意。
黑玫瑰小姐拎着包扬长而去,再没有施舍给肖川一个眼神。
侍应生上菜时正好和黑玫瑰小姐擦肩而过,发现座位上没有人之后,他看了看还坐在原位置的肖川和已经走远的衣香人影,想了想还是觉得,这好像是她点的菜。
就这么走了该找谁付钱?
侍应生试图叫住她。
蔺之杳左右看了看,黑玫瑰小姐是铁定不会留下来继续吃饭了,不吃的饭却要结账,削弱了她来势汹汹找茬的气场。
肖川被前女友走之前说的“卖茶男”刺激到了,好半天情绪有些低落。
本以为是谈客户来着,没想到反被奚落了。
可到底是他做事不地道,人家虽说有些过分,但也不算出圈。
这事到这里结束就好了,没必要再去有意看人家的笑话。
蔺之杳心说,委实没想到英雄救美的装逼桥段居然是给我留的!
“菜留下,不用去追她了,我结账。”
一顿饭吃完,蔺之杳觉得这里的菜果真和裴知扬说的一样,菜品少,不好吃,但是,适合拍照。
刷卡的时候肖川想刷,被蔺之杳以“多年未见没有让你掏钱的道理”为由拒绝了。
她不差钱,回国后,裴家人,裴叔叔、她妈妈还有未成年的裴知扬一人塞给她一张卡,花起来毫无负担。
蔺之杳说:“没吃饱,赶下一个场子?”
幸好肖川没喝酒,还能开车去下一场。
蔺之杳喜欢街巷间的夜市,和西方的夜晚完全不一样。
卖小笼包和蒸饺的小店门口氤氲着白色的水蒸气,煎炒炸的摊子上有滋滋冒油的声音。
春夏季的美食街上人很多,蔺之杳和杨小柳走着走着散向了不同的方向,回过身来,又是江恕在她身后。
蔺之杳啼笑皆非问他,“肖川和小柳呢,都走散了,剩了你跟我?”
“……”
江恕不是有意的,他只是恰好注视着蔺之杳的背影,才能恰如其分地在她身边咫尺。
“饿不饿?那西餐跟喂猫似的……”
江恕瞧见了前边有个大叔推着的铁板豆腐小车车。
蔺之杳:“两份铁板豆腐,一份要辣一份不要辣。”
她拿出手机想要付钱,手机黑屏了好半晌,反应太慢了。
“啊,内存满了,有点卡,稍等一下。”
大叔麻利地拿着铲子煎豆腐,笑呵呵地说:“哎喲,你们年轻人的手机也这样啊,删掉些内容就好了。”
“存的有些东西还挺重要的,不能删!”
等豆腐的功夫,蔺之杳和大叔东拉西扯,什么话都能接上两句,江恕旁听着,要不是长得好看不容忽视,不然完全没存在感。
江恕发觉,蔺之杳很像现在说的一种人,社交牛逼症。
两个人找了出清净的河畔,坐下来吃东西。
江恕问她,“意大利语和法语很像吗?”
“怎么说呢,不一样,但文法构成相似度挺高的。”
蔺之杳说:“翡冷翠有些开了很多年的餐馆,比较符合当地人的口味。店里的侍应生有的年纪大了,说法语和西班牙语,对外地人不怎么友好,零零碎碎的,我就也学了点。”
她说得很平淡,江恕听得却在心间激起浪潮。
“为什么要去对外地人不友好的餐馆?”
“那还能为什么,当然是为了打工赚钱啦!”
蔺之杳一副理所当然的神情,“裴叔叔和我妈倒是给了我足够的费用,但是顺风顺水是做不出来艺术的。而且,异国他乡的艺术家很多都是怪人,街头生活挺有意思的。”
她说完咬着舌尖动了动唇,不想再提以前的事。
江恕适时跳过这个话题。
蔺之杳的手机铃声响起来,她拿着手机点了好几下绝望的绿色按钮,反应了好半晌才接到电话。
“妈妈。”
“这么晚了还回来吗?在哪里,用不用妈妈去接你?”
“北区的美食街那里。车子开不进来的,我到路口等你吧。”
江恕:“我跟杨小柳他们说一声。”
他们沿着来时的路到路口等蔺轻扬来接她回家。
蔺之杳没想到蔺轻扬还把外婆和裴知扬也带来了。
裴知扬在搀着外婆,一眼看到他姐姐和江恕,遥遥招手。
小时候的事他记得不是很清楚,但江恕所在的学校是他想考进去的大学,所以他依稀记得,喊道:“姐,江恕哥!”
江恕应声。
阿婆一下车就对蔺之杳说:“蔺之杳,你吃饭了没?”
蔺之杳:“外婆,我吃过了。”
裴知扬无奈地说:“哎,外婆一天要问好多遍吃饭了没有,她记不清这些事了。”
蔺阿婆又说:“你有没有继续在跳舞啊?一天不练,全世界都会知道你是只呆笨天鹅。”
“我知道,练习了。”
裴知扬和她帮腔道:“蔺轻扬喜欢芭蕾舞呢,她会一直练下去的!”
蔺之杳迎着风打了一个喷嚏,眼睛被风吹得有些涩疼。
对外婆而言,蔺之杳和蔺轻扬是她不会轻易忘记的人。
医生说这几年控制得很好,但病情还有可能恶化,老年痴呆的发病机制谁也不清楚。
唯一能做的,就是陪伴她照顾她,用她熟悉的东西加强她的记忆。
可他们又没办法一直待在明州市,这才是最无奈的。
蔺轻扬停好了车,顺便带蔺阿婆下车散个步。
江边清风吹得蔺阿婆鬓角的青丝如银,夜色染上她的衣襟,蔺阿婆问道:“小江同学,你看到我们家蔺之杳了吗?”
江恕不知道该怎么作答,回以沉默,好在阿婆问得突然,忘得也突然。
裴知扬和江恕走在她们后面,低声说:“外婆说话老是颠三倒四的,会把妈妈和姐姐搞混。”
“之前姐姐不在家,我妈就哄她,哄得多了,外婆心里肯定知道,但她还是没办法分清楚每个人了。”
听了这话的江恕想上前看看蔺之杳的神情,他几次迈步又缩回去,终究没有看到。
打算回去的时候蔺轻扬问:“小江走不走,阿姨顺路送你回学校。”
江恕拒绝不了,从善如流地上了车,到了学校门口他下了车,想问蔺之杳要回衣服来着,想了想还是算了。
汽车开出去数里,蔺之杳想起来,“衣服,忘了还给他了!”
蔺轻扬:“这不正是好借口嘛,有借有还的,下次还能去见他。”
蔺之杳:“……”
难道你就是这样套路了我爸还有裴叔叔的?
蔺轻扬余光看到女儿狐疑的神情,腹诽道:套路是你们这样胆小的人才用的!
我们胆大的,都是直接说喜欢的。
蔺之杳无聊地拿出手机摆弄了几下,黑屏卡顿的次数太多,脾气再好的人也没耐心。
她摁了熄屏键,靠在椅背上闭目眼神。
下一个路口的红绿灯前堵车堵了有几百米,蔺轻扬见她摸出来手机又放了回去,问道:“这手机用了五六年了吧,卡成这样也是难得,要不给你换一个新的?”
“不用,新手机旧手机都一个样。”
蔺轻扬失笑,“照你那么存东西,还真是新旧一个样。”
当然了,蔺轻扬不是会偷偷翻看儿女手机隐私的家长,实在是蔺之杳大方到根本不在乎被人看到手机里的内容。
也不能这么说,蔺之杳还是不想让江恕看到的。
蔺轻扬奚落她,“江恕同学才走,他恐怕不知道你手机里有人家七年来不同阶段的照片呢吧?”
“听你说的……我好像变态跟踪狂一样一直偷拍人家。”
蔺之杳真是太冤枉了。
手机里存的那些舍不得删掉的照片和视频,都是过去七年间杨小柳发给她的。
前两年内容很多,陈默毕业、高三成人礼、百天誓师大会……很多很多内容。
有偷拍的,有光明正大拍的。
蔺之杳把手机翻过来,又看了一遍。
成人礼的时候江恕拿着学校发的《宪法》;百天誓师的时候他说,明天光辉璀璨,爱与期待永不会消失;毕业的时候被逼着上台唱歌……
出高考成绩的时候肖川大半夜拿了一撮线香跑到了南山拜大仙,杨小柳老爸拆录取通知书的时候红着眼眶。
暑假他们三个来了场走不太远的毕业旅行,高山、大海、和无垠的草原。
……
从这些照片和视频里,蔺之杳仿佛亲眼见到了一样。
等到他们上大学后,杨小柳发得就很少了。
是他们大学的美好生活,大城市的霓虹灯,川流不息的人群,还有江恕。
无一例外,照片是江恕,视频里还是有江恕。
蔺之杳想,她要是江恕,杨小柳每次见面都要给他拍照录视频,总要问问为什么,不然可太难为情了!
认真算起来也不是很多,但五年积累下来的量占内存比较多。
蔺之杳不想删掉,时日渐长就习惯忍受卡顿的手机。
“我给姐买了个新手机的,她不想换!”
裴知扬和蔺轻扬吐槽,“就姐姐手机里的东西,江哥要是知道不得吓死!”
蔺轻扬听着谈过好多恋爱的儿子说的半点不知情识趣的傻话,微不可查地嗤笑一声。
怪道裴知扬谈了不少恋爱还得分手!
他江哥吓死不吓死不知道,他说的这话要吓死女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