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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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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道是,人不与恶斗,必为恶所用;心不为善累,必被善驱使。
人无利不立。麻子最先按捺不住,从袖中飞出几枚毒镖打向周围的汉子。
“好狠毒的暗器,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手段?”一名贼头子见这个小崽子竟然敢在众目睽睽之下率先出手伤人,且这毒镖直奔自己面门,不由得大怒暴起。
“啊――”一声惨叫响起。那汉子飞身而来,从靴筒中抽出一把匕首弹开毒镖扎向麻子,将对方扎了个透心。
场面一时乱了。惨叫声不绝于耳。而这一切只是发生在眨眼间的工夫而已。原本还虚与委蛇的众人顿时相互厮杀起来。
只见又有贼人从腰间拿出一把砍刀砍向对手。另一个则手持利刃朝同伴刺去。眼看就要刺中之时。忽然一道黑影闪过。那人被拦腰斩断。
先前贼人临危不惧,下刀之手无有丝毫停顿,立转攻势,手中长刀打了个旋儿,再次朝正欲扑上来的同伙刺出一刀,雪光一闪,竟将那即将伸到自己前胸的瘦弱男子之手齐根砍断,而那手中竟两指间握着根根毒针。
一时间刀光剑影、你来我往;血肉横飞,哀嚎遍地。
疯了!都疯了!同是自家兄弟,竟是下手无所顾忌!
二狗睚眦欲裂。
眼见又有人扎刀而来,二狗怒喝一声:“给老子滚开!”手中铜锣锤一敲,砸在那个贼首头上。顿时鲜血飞溅,那人被震退两步才稳住身形。二狗一脚踢出,靴中弹出一柄小锥,正中其小腹。血如泉涌,这人也是惨叫连连,随后便倒地身亡。
其余匪徒见同伴又死一个,且轻而易举便被二狗挥退攻势,便知往常这小子藏拙。
两相对视间便做了决定,纷纷围上来围攻二狗。其中一人拿起一把短柄匕首朝二狗刺来。二狗连忙闪身躲避却已然不及。只得用双手护住要害部位,随即右手倾划,一个摆尾震开短匕后飞速后退至当家的们身边,口中高呼:
“好兄弟!我技不如人!这便下场退出了!”
几人冷眼看他果真不再入场动手,才歇了心思找上他人做陪。
二狗长出了一口气,心道:
这才真个叫红颜祸水,竟是为了一个男人杀红了眼。可作甚兄弟们个个倒下,当家的们还不制止?!真是要片甲不回才算完吗?
二狗惊恐狐疑地望向几个匪首,竟然发现那几人双臂垂直,愣愣地站在那儿,眼见一只断掌握着匕首飞来,“啪”的一声打在了大当家的蓑笠上,打偏了一瞬。
也就是这短短一瞬,他便瞧见了此生最恐怖之景,那哪里是大当家的,那分明是.......
不好!着道了!
他一个翩身离开匪首身边,下场正要高喊住手,忽感胸口一凉,原来此时的厮杀接近尾声,场中只剩下一个血人汉子存活,见二狗食言下场疾来,以为是个包藏祸心想做黄雀的,立时甩了刀刃,给了他个对穿。
“我的!我的!都是我的!哈哈哈哈!当家的们看到没有!我赢了,我赢了!”
那汉子自以为胜券在握,放声大笑。
二狗感觉血魂冷凝,神晕目眩间倒在一旁,脑袋正是摔在那货主身边,恍惚间瞥见那本是蜷缩在一旁的白衣男子哪里还有先前的恐惧惊异,此时竟挣脱了束缚,笑盈盈地坐在一旁看戏。
瞧着二狗看来,微笑着望来,嘴唇轻翘。
二狗此时心肺已如破旧风箱,“呼哧呼哧”地发不出声响。大片大片的鲜血从伤口和嘴中喷涌而出,可死前还是叫他看懂了对方的未尽之语:
“呀,被你发现了啊......”
场中厮杀已经结束,那厮血呼汉子将身上碎裂的外衣一把扯下扔到地上,伸手擦去嘴角溢出的血丝,笑得一脸得意。看着眼前的美人儿,伸出魔爪,露出个嗜血笑容,说道:“美人儿,与老/子一道家去吧!”
那白衣男子定定地看他,仿佛是被吓到了,也无甚动作。
那贼汉倒也不甚在意,哈哈大笑间横腰抱起,跨步回自己住所,想要受用去了。
……
“啊!”
一声惨叫,二狗从噩梦中醒来,这一觉他醒得特别快,恍惚间隐约记得自己做了个可怖梦境,梦中似乎有人正拿着刀将杀自己。
睡梦中一阵剧痛传来,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再醒来时只觉得全身疼痛难忍。想从床榻上起身却觉浑身酸痛,没的力气动弹。
缓了再缓,稍觉舒坦了,便伸伸懒腰站起身活动一下手脚。打窗口望去,竟是天光迷蒙,叫他分不清昼夜,不知今夕何夕。正要细究,忽听到“叩叩叩”有人敲门。
不知怎的,心中竟是一突,嗓子紧道:
“谁呀?凭天白昼的竟是惹人清梦!”
门外传来个怯音道:
“六当家的叫奴/奴来请您的安,说是黑子并虎子弟兄们从隔壁城换来了黍粟瓜果叫您去取哩。”
六当家的?
哦,他想起来了。这六当家的原是叫川子的,因着和几个寨主东上“进货”,使得一手好刀法,不但斩了那拦路虎,还劫了个美人儿回来。有了功绩,不再是这寨中籍籍无名之辈,已是荣升六当家了。
寨中本就是以实力为尊,又因着涉及自己进项,于是二狗立时起身,胡乱套上衣服下床开门,动身时不知怎的牵扯了旧伤,胸口一阵疼痛酸/痒。不过未曾深想,谁叫这来唤他的是那六当家藏着掖着的心肝儿肉呢。
谁不想见识见识?
快步打开门,果见门外立着个光脚白衣的少年。许是怕对方见人,六当家的竟给他带了个斗笠遮掩,叫他辨不清面容真身。但光是那踩在腥臭泥土上的双足,如玉似藕的,也是叫他心下火热。
就是不知这纤纤玉足踩在自己玉策上是个甚么滋味?
“你就是新任六当家的枕边人了?”
那少年微微瑟缩,颤言道:“正.......正是。”
“可是个甚么名儿?”
二狗甚感兴趣的问,内里实际上恨不得将这少年/压/在/身/下,好生磋磨到痛哭流涕,春/狸/浪/叫/不/断才好。
“奴.......奴原姓朱,单名一个玉字。”那人回道。
二狗听着对方说话便觉如蚁瘙树,真个是叫他心痒难耐。奈何到底是当家人的枕边人了,他也轻易触碰不得。
想要夸赞两句,落草为寇前却大字也不识得几个。因此且按下心思,点了点头,与那男/奴一道去寨门前领粮。
左右享用不到,便是同行一路,心中欢/淫,无人知晓,也是使得的。
待到入了寨门前,果见二当家的并黑子、虎子等人搬了黍粟瓜果回来,二狗顿时欢喜异常,与当家人和兄弟几个拱手见礼后弯腰取粮。
恰巧一阵清风徐来,吹得那白衣少年斗笠前的面纱飞扬,叫二狗几人见到他真容。
“哐当”
二狗手中的进项掉在地上。
“是你?!”
二狗惊疑不定,这......这男/奴他分明是见过的!
可是何处见过呢?然而无论他怎样回忆,也记不起究竟在何处见过,只是心中熟稔之感萦绕不去,见对方慌忙整顿面纱,二狗顿时上手去扯。
“喂,你叫小爷我看.......”
然而到底失手,叫那少年慌忙躲过,口中颤颤:
“大人,奴/奴话已带到。且六当家另有安排,道‘二当家的和黑子兄弟一路劳顿辛苦,便先回房安顿去罢’,并请大人您挨家挨户通知家中女户升灶,酉时至村中/央的长案处合家欢宴。若是空闲有余,烦请大人再催一催彪大人兄弟三个,也不知那大虫捯饬的如何了?左右做了肉糜才好开怀。”
那少年一口气说完,急急去了。
二狗还想再追,瞧见二当家的并几个弟兄还在,到底歇了心思,朝那几人道:
“当家的并兄弟们舟车劳顿,便如六当家的所言先回房整顿休息,晚间我再来请几位入席。”
那几人到底折腾一天,的确劳累。便如二狗所言,留下了一个黝黑汉子放粮,其他各自家去了。
那二狗倒也乖觉,颇听新任六当家的话,挨家挨户前去敲门通知晚宴事宜,打从寨东头串向西头,一家家敲开通传。
正走至大当家的门前,敲了几下一直无人应答,二狗警觉,悄悄抿了口水食指一蘸,戳开了个洞口往里窥去。
本不算天黑,屋内未燃灯,左右是当家人的门庭,不敢豁个大洞,只不足一寸的小口向内窥伺。然而入目一片猩红,瞧不真切。
二狗自诩招子灵敏,心下狐疑,偏了头换了只眼睛再看,仔细瞧去,屋内那片猩红竟是一个闪瞬,由红转黑。
“嚯呀!”
二狗惊叫向后跌去,他才明了,何止是他在向屋内窥探,也有人通过小孔由内向外跟他对视哩!
二狗心慌之余燃其无名怒火,转身来至门前哐哐砸门,口中喊到:“大当家的快开门!出甚么事了?!”
“吱呀”一声,门被开了个角缝,光影之间,二狗瞧见有个青衣女妇门后躲着半边身子,只探出个脑袋瞅他。
“作死!下/賤/女/昌/妇,作甚吓你狗爷爷!”
那女妇木讷言道:
“大当家的正在就寝,你有何事?”
二狗整理了一下衣领,冷哼道:
“与你不甚相干!让开!”
他到底被吓住,心下有疑这青衣女妇趁大当家熟睡之时做了什么,想要入门见见大当家的。
然而他要推门,却不知怎的竟被那青衣女子挡住了。
他正要暴狠踹门,却听见屋内传来咳嗽声,大当家断断续续地问他:
“怎的,老/子困个觉,到叫你.......你逞凶起来,有甚么事惹人清梦,道不出个所以然,便叫你……叫你竖着进来,横着.......横着出去。”
那二狗听见大当家的训斥,稍显安心,心道:
这么多年来这小/女/昌/妇被大当家的吃的死死的,料想也不敢做些阴私勾当。
因此略显安心,退后一步回话:“惹了大当家的好梦,实是罪过,只不过六当家的派小的通知各户,今夜酉时村中/央的长案上合家欢宴,家有女妇和婆子的要升灶开火,左右咱们一齐做个乐子,岂不美哉?”
他倒是用了招祸水东引,左右也未曾说谎。
“我知晓了,滚吧!”
大当家的语气不耐,二狗也不敢凑趣儿,作了个揖,立时走了。却不知,门内那青衣女妇依旧红着眼眶,一瞬不瞬、冷冷地瞧他。
.……
此时已入申时末,家家户户都已通传,女妇们来至灶前开火烧水,二狗也来至最后一家——彪子三兄弟的住处。
“咚咚咚”
二狗敲了敲门,“彪大哥,你可在家否?六当家的派小弟来问那大虫捯饬的如何了?这寨中家宴可不能无它点缀嘞!”
然而他再敲去,依旧无人应答。
二狗心中不耐,总觉这一天寨中爷们儿一个二个甚是奇怪。于是再敲三回,无人应答便将右耳悄悄贴在门上。
只听屋内虽无人回话,却有”哐哐“声传来,似是剁砍着什么。
此时天已然黑了,忽见窗边燃起烛火,灯影朦胧间映衬个汉子模样正举着砍刀剁肉。
因那窗户关住,二狗只隐约瞧见案板上垂着两条腿,想来是那大虫虽去了皮毛,尚未捯饬完。
二狗内心嗤笑:
枉自拿了宝物大头,说甚么刀功了得,还不是卸不下那大虫片缕。
到底受了指示,于是来至窗前,隔窗喊话:
“大兄弟,大虫如何了?当家的们催得紧嘞!”
“哐、哐、哐”
窗后的身影手起刀落,“噗嗤”一下竟是将个圆滚滚的东西砍了下来,鲜血猛地泼洒在窗户上,唬了二狗一跳。
正要再问,又听“哐当”一声,卸了条腿下来,窗里那人才回道:
“晓得了,快了,就快了!”
紧接着又是剁肉之音。
回了话就好。
二狗想着也算是能复命去了,于是在窗前拱了拱手客气道:
“兄弟劳烦了,哥儿几个月余未食肉糜,甚是想那滋味咧!烦请兄弟们加把劲儿,好叫我们吃个新鲜热乎咧~”
这厢说得客气,那厢又是“哐当”一声,片下半扇/肉/身来,回道:
“晓得了,快了,就快了!”
二狗瞧着满意,便回身复命去了。
此时,那彪子家中灯火大亮,一人伏在案板前,手起刀落又是一阵发力。
“哐、哐、哐......"
四下无人,寂静的门内,只听那人本无问询之音却又喊道:
“晓得了,快了,就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