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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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点半，小米和另外几个人都走了，闫啸今晚睡店里的折叠床。
唐无咎不困也不想回去。他放下笔，穿上外套走出大门。
雾气，空荡，枯树枝，小彩灯……和昨晚一摸一样的夜景。
唐无咎习惯性想点烟，叼了两秒，原封不动地塞回去。
和昨晚一摸一样的烟味。
他承认，他对沈独有想法。
但沈独很忙，忙着艺考高考，忙着回家看他妈，忙一条比大部分人都宽阔光明的人生道路。
沈独昨天也明确表示了：我喜欢你，但是我没空谈恋爱，我就是通知你一下。
保持着把烟塞进烟盒的姿势，虎口忽然被什么冰了一下。
唐无咎抬起头望着漆黑的天空。
下雪了。
画完初稿，唐无咎才离开花臂，拢着羽绒服帽子往回走时，地上铺着薄薄一层雪，像糖霜。
细密的雪花被风吹斜。
手机震了两下，是沈独。
-我下个月不租了
要回去了？
唐无咎打出这行字又删掉。
沈独是要换房子还是要回家，都跟他没关系，沈独只是来通知他的。
-知道了
发完后顺便把押金退了。
-干什么？？我不收啊
唐无咎愣了一下，笑了。
-押金
沈独那边把钱收了，发了个尴尬撇嘴的狗狗表情包。
离开口袋这么几分钟，唐无咎右手就被冻得打字不利索了，他干脆发语音。
“下雪了。”
过了一会儿，沈独发来三个感叹号。
-草，真的
-我八百年没见过雪了
-！下雪了
-就是有点少
沈独看上去很激动，一气儿发了五条。
唐无咎：“明天早上就厚了。”
沈独回复个表示开心的熊猫头。
雪下了一整晚。
沈独做了个梦，梦见他去结冰的河里游泳，在冰面上凿了个洞钻进去游，再想出来时却怎么也找不着那个洞了。
快憋死的时候终于被自己的咳嗽吵醒了。
周围漆黑一片，沈独迷迷糊糊中真有种游泳被呛的咳嗽的感觉，抹了把鼻子，发现是湿的。
捞过手机照了一下，手上和枕头上全是血。
沈独捂着鼻子爬起来，趿着拖鞋到厕所洗干净脸上的血。
鼻血还在流，沈独只好不断冲洗着。水流刺骨的凉，冰得他脑仁都木了。
冲了有五分钟才止住血，沈独抬头看了眼镜子，看见一个剃着寸头凶神恶煞的人。
吓了一哆嗦。
然后才反应过来这他妈是他自己。
沈独回到房间机械地换好衣服，拉开窗帘。
窗外是黎明前被雪覆盖的城市。
昏暗，洁白无垠。
沈独叹着气揉了揉脖子。
今天浑身格外难受，跟被人打了一顿似的。他隐约开始害怕是不是发烧了。
沈独特意穿了条带绒的秋裤，裹得严严实实的往画室走，路上都没停留下来玩两把雪。
第一节早自习就脑门儿抵着画板睡着了。
他本来只打算闭两分钟眼，没想到直接睡死过去。等到收卷的时候，纸上只有一个雏形和他几次失去意识时飞出去的黑色笔道子。
沈独干脆不交了，把纸翻个面夹好，揣着手机离开教室。
准备翻墙去买退烧药。
手心和脑门一个温度，沈独自己摸不出来，反正头重脚轻的不是发烧就是感冒。
之前为了请假还装病，现在真有病却不想浪费时间请假了
教职工宿舍后面有个地方很好翻，沈独之前为了买画具翻过几次，外面是个老小区，拐弯走一百米就到大马路。
马路对面，花臂的玻璃起了雾。
沈独拉紧衣领等待红灯的最后一秒结束，还有五分钟上课，他小跑着过马路，小跑着路过花臂并且往里看了一眼。
唐无咎不在。
沈独买完退烧药往回走时，又看了一眼。
只是想看到唐无咎。
一想到等回去后就一眼也见不到了，沈独心里一阵空荡的发慌。
接下来的一整天沈独吃了两次退烧药，到晚上放学也没退下来。
他体质很健康，一般发烧就是吃了药睡一觉就好，所以也没有去医院的打算。
路灯光下，脏兮兮的雪块混着泥水堆在路边，路上没人铲的雪结了冰，走上去直打滑。
沈独小心翼翼地掌握平衡，用了平时两倍的时间终于蹭到了电梯门口。
沈独跺着脚上的雪，抬起头。
电梯门上贴着检修通知。
人真的有可能一直倒霉。
前两天坏的时候为什么！不能！一次性修好！
沈独对着电梯郁闷了半分钟，靠墙蹲下，掏出手机搜索附近的宾馆。
他这个状态爬十四楼很可能爬一半就晕过去了。
屏幕忽然变成来电显示。
唐无咎。
沈独蔫巴的心情腾地支棱起来一点。
“到家了吗？”唐无咎问。
“回不去了，电梯又坏了。”沈独回答。
“刚才业主群里说了，”唐无咎那边有风声，应该是室外，“你从旁边三栋的电梯到楼顶，然后楼梯和四栋是通着的，直接从顶层下到十四层就行。”
“哦……我酒店都订好了。”
楼道的灯忽然灭了，黑暗中沈独在电梯旁边蹲成一团。
“你现在在哪？”唐无咎问。
“楼道里。”沈独说，“你呢，在哪？”
“刚进小区。”唐无咎那边风声呼啸，“先挂了。”
挂完电话，沈独撑着膝盖站起来。
没往外走。
沈独一边在心里骂自己这个行为太幼稚傻逼了，一边估算着唐无咎从小区门口走过来的时间。
听见脚步声，沈独若无其事地走出去，却发现不是唐无咎，是个遛狗的大爷。
这天儿出来遛狗也不怕把狗腿冻掉了。
他犹豫两秒后退回了楼里。
能不能！成熟一点！
沈独耳朵尖泛起红，在一番心理挣扎后终于决定去他妈的不等了。
他戴上帽子快步走进旁边的楼栋，按下按钮，等电梯期间还回头看了好几次。
从门口走到这儿用那么久吗？
电梯门开了，沈独走进去，正当他准备关门的时候，唐无咎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低头划拉着手机往这边走。
“跑两步。”沈独按住开门键。
唐无咎抬头看见了他，加快步子走进来。
电梯门徐徐闭合。
狭窄的空间里很安静，沈独忽然不知道该说句什么，看着唐无咎顿了一秒。
“你几号走？”唐无咎跺着鞋上的雪问。
“二号下午，也有可能三号。”沈独说。
“电器什么的真不带走？你那个烤箱现在退了都行。”唐无咎说。
“用过好几次了。”沈独抬头盯着数字变化，“你看着没用的就卖了吧。”
唐无咎勉为其难地点了下头。
沈独沉默了片刻。
“我说不定还回来。”
“什么时候？”唐无咎回头看了他一眼。
到顶层了，还要爬一层楼梯。
“来上大学，来旅游，来工作……”沈独上一级台阶说一句，“下半辈子肯定还有机会。”
沈独话没说完猛地晕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跪下。
唐无咎一把架住他的胳膊。
“吓我一跳。”沈独站稳了。
“你也吓我一跳。”唐无咎松开手。
沈独蹭了蹭鞋底。
楼梯尽头的铁门敞着，有细小的雪花飘进来。
沈独抬手接了一下，雪花在手掌上迅速融化。他三两步走上天台。
瞳孔倒影出绚丽的夜景。
霓虹楼宇在雪雾中层叠，延伸……最远处楼的轮廓被淹没，只剩灯光，像排列整齐的群星。
“我照一张。”沈独掏出手机，对着前方眯眼调整角度。
视野非常好，他要是没发烧，现在会回去拿单反再上来照相。
“沈独。”唐无咎在身后叫他。
沈独回头，唐无咎举着手机给他照了一张，没关闪光灯，沈独被闪得眨眼。
“照我干什么。”沈独凑过去，“我看看。”
“欣赏一下你的新发型。”唐无咎给他展示屏幕。
“没适应呢，早上洗脸照镜子还以为家里进贼了。”沈独无奈地说。
“给你发过去了。”唐无咎嘴角勾起个笑，低头点手机。
沈独点头，眯眼捏紧衣领：“下去吧，脸都吹麻了。”
比刚才难受好多，点头都晕。
刚迈出一步，眼前忽然泛黑，视野整个暗了一个色调，紧接着大片黑金花蔓延开来。
好像要完蛋。
唐无咎回头疑惑地看向他。
失去平衡往旁边倒的时候，他下意识扯了唐无咎胳膊一把。
最后的记忆是唐无咎喊了他的名字，接住了他马上要撞到地面的脑袋。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第 31 章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