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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北伐慕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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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温其实有点儿嫉妒慕容家，倒不是羡慕别的，主要是羡慕他们活的实在够久。
“慕容垂和慕容超，居然都活到了七十？！”
慕容垂都一把年纪了还能领兵在外征战，他要是当年能活到了七十，压根没有谢安他们什么事。
“有的人啊，死的太早。有的人，又活的太久。”
比如司马懿，若他少活几年，没有高平陵之变，那司马家估计还是大魏的忠臣，如今的天下又一定是另一般景象了。
这声感叹，让郗超也不由得又些许郁闷。
他祖父郗鉴，咸康五年去世、年七十一。父亲郗愔，太元九年去世、时年七十二。他姑姑郗璿更是前两年才过世，活到了九十多。
至于他自己么……
唉，不提也罢。
过刚易折、过智易夭、情深不寿、慧极必伤，聪明人总是活不了太长的。
主要是作为一个谋士，没有了主公可以效力，人生又还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呢？
多活一年两年、十年八年，也没什么重要了。
现在重要的是，既然他又重活一世，那是该活在当下的。
“大人，如今燕国国力弱小，靠着地势险峻苟延残喘。慕容超年轻气盛、没什么手段。”他掐指一算，“只有公孙五楼勉强算个名将，并不难取胜。”
怕只怕，他们向姚兴求援。
苻坚死后，如今北方又是四个霸主，鲜卑族的慕容和拓跋占据东方，羌人姚兴、匈奴刘勃勃占着西方，也算是四足鼎力了。
奈何自打参合坡一战后，慕容垂一死，慕容家彻底不行了，且与拓跋是结下死仇了，魏国势必不会援助燕国，后秦那边就不好说了。
“可唇亡齿寒的道理，姚兴是知道的。”
等晋朝灭了慕容，下一步就是剑指关中，他怎会坐视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个么，我自有计划。”
晋军过大岘山后，与燕军即将战于临朐。
此时，一直话不是特别多的王镇恶，过来建言。
“大人，我有一计。”
“说。”
“慕容超的精骑前后夹击，我军力战之下未必就能取胜，不如绕至后方，乘虚攻击。”
桓温问郗超：“你怎么看？”
“可行。”
于是，桓温索性就派王镇恶率军绕至燕军之后，乘虚攻临朐，果然燕军大败。
王镇恶乘胜追击北上，攻克广固外城，慕容超退守内城。
看了战报，桓温抚掌笑叹：“这个王镇恶，还真是有些本事，我的眼光确实不错。”
骑射功夫虽不过尔尔，但这小子长于谋略、处事果断，就算比他祖父王猛差了些，至少也是个将才。
他琢磨，是要好好培养培养。从前这般不是世家大族、没有根基的年轻人，就算有伯乐看中提携，在江东是绝对没有出头之日的。
不过，江东天要变了，观念也要变了。
门阀士族凭借一个名姓就呼风唤雨的时代，彻彻底底结束了。
从今往后，这里我桓温说了算！
“大人对他很是看中啊。”
桓温对王镇恶的这份欣赏，郗超自然都看到眼里。你要说他心里没有一点……也是不可能的……
不过孰轻孰重，他也还是分的清的。
“原本以为，慕容超年纪轻轻，应该很快就会投降的。”
所以，他给桓玄定下计策是“筑围困之，招降纳叛，争取民心”。总而言之，优势在我、没必要和南燕死磕。
打仗么，要的就是结果要赢。只要最后能赢，过程都好说，咱们也等得起。
可没想到这么一等就到了七月，天气炎热，慕容超却还是死挺着不投降。
这天，桓温蹲在门口吃果子。
他也不急、十分的淡定自若。
这年轻就是好啊，有的是时间和精力与对方耗着。建康城中暂时也是服服帖帖，没人跟他作对，也没人给他找麻烦。
郗超走过来：“大人真是好雅兴。”
“这果子不错。”桓温招呼他一起吃。
郗超拿起一个果子看，原来是柰果。
“须弥山有柰，冬生，如碧色，以玉井水洗，食之骨轻柔，能腾虚也。”
桓温点头：“柰果出北地，燕赵者尤佳。”
江东之地却是没有的，这次北伐能有此等收获也是不错。
他边啃果子边说：“这慕容超还真有几分骨气，这样了还不投降？”
之前他们慕容家投降苻坚，那不是挺麻利的么。
苻坚固然对他们优待，可咱们晋朝也是礼仪之邦，跟那些动辄灭人家满门的蛮人不一样的。
参考之前他的灭蜀之战，成汉后主李势见大势已去，自己拉着棺木、自行捆绑来到军营前投降。
桓温也没杀他，反而亲自替他解开捆绑，顺手还把他的棺材给烧了，李家人后来迁居建康，李势被封为归义侯，也算是寿终正寝的了。
总而言之，晋室的名声还是很不错的，不然苻坚王猛的子孙也不会在灭国后投奔南方。
“慕容家立国又被灭，灭国又复国，前前后后也有十几个皇帝了吧。”
桓温笑了笑，“我保证，这个慕容超一定是慕容家最后一个皇帝了。”
而且你这么不听话，别的皇帝投降后还能保住你一条小命，你就不会了。
他若抵抗到底，最后一定是满门被灭。毕竟苻坚的下场，大家也都是看在眼里的。
郗超却刚刚得知了慕容超如此负隅顽抗的理由。
“慕容超向姚兴求援了。”
“姚兴怎么说？”
“姚兴派兵一万，与洛阳守将汇合，号称说要以十万兵屯洛阳，若我军不还，就长驱而进。”
桓温嗤笑：“虚张声势。”
等他先灭了南燕，下一步就是洛阳。
他唏嘘：“没想到人生中，居然要收复洛阳两次……”
上一次收复洛阳后，他向朝廷请旨，要求还于旧都，结果没一个人听他的，最后只能不了了之。
这一次么，他就算是捆，也得把这群被南方的花花世界迷晕了眼的公子哥儿们捆回洛阳去，让他们好好看看这天下。
……
九月，慕容超久困于广固，不见后秦援兵，只能再想别的法子。
“燕主欲割大岘山以南，称藩于晋。”
桓温摆手：“一概免谈。”
这次，他是铁了心要把姓慕容的连根拔起，一雪当年枋头之耻。
为此他亲自督战，让士兵们制造飞楼、悬梯、木幔等攻城器械，从早到晚不停的从远处逼近城头。这广固城就算是铁打的，也是扛不住的。
“惠脱。”他指着眼前的城楼问，“知道这城池的来历吗？”
广固算是个新城，不是长安、洛阳、邺城这样的古城，算起来都没有百年的历史。
“永嘉五年，曹嶷在尧王山东建城，有大涧甚广、因以为固，故名广固城。”
后来慕容德本来定都在滑台，但滑台四通八达、群雄环伺、不太安全。反而广固所处在的青州沃野二千里，精兵十余万，左有负海之饶，右有山河之固，地形险峻，足为帝王之都。
桓温心想，永嘉五年啊，真是熟悉。
永嘉五年，刘聪遣石勒、王弥、刘曜攻晋，在宁平城之战中全歼晋军主力，杀太尉王衍及诸王公，攻破洛阳，俘获怀帝，杀王公士民十万余人。百姓衣冠南渡，北方沦为丘墟。
第二年，也就是永嘉六年，他出生于建康。
广固城建了多少年，北方就沦陷了多少年。广固城建了百年，一代代汉人终生北望而不得。
“大人。”郗超指着城头，“您看那个，是慕容超。”
“是么。”桓温抬头远眺，“孤看他这颗头颅，是见不到明年的太阳了。”
攻城已经数月，城中男女逃亡者十之四五。
为了鼓舞士气，前几日慕容超在城上召见群臣，杀马犒赏将士，文武百官都有升迁封授，但还是于事无补。
今天，慕容超是带着他的宠妾魏夫人一起登上城头的，看到城外声势浩大的晋军，慕容超和爱妾抱头痛哭。
“陛下。”尚书悦寿受不了了，“天地不仁、助敌寇为虐，我们困守空城、没有外援，天时人事、也就如此了。”
慕容超哭哭啼啼：“你想说什么，就直说吧。”
“既然国运已尽，尧舜让位，才是转祸为福之法啊。”
简单说，就是反正打也打不过，办法该想的该用的都已经使完了，要不咱们就投降吧。反正燕国灭国也不是一回两回了，你要是有本事，自然能东山再起。
慕容超一边哭一边摇头：“兴衰都是天命，我宁可战死，也决不衔璧投降求生！”
悦寿：……
三天后，反水的悦寿偷偷打开城门，晋军顺利入城。
“慕容超人呢？”
“逃了，不过放心，有人去追了。”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