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2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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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一周，风平浪静。
他们挂出去的卖房信息最后得到了回复，买家看他们困难，又是两个半大孩子，也没有很纠结价钱的问题。
那套几十平米，地价也不算好的房子最后被卖了22万。
余照清将这笔钱存到了银行里面，全部作为李美芝的医疗费。
而后星期天早上余照清和许渡去找了许渡的班主任何典，临时将许渡从外宿生改为内宿。何典在帮他们办手续的时候不经意抬头看了他们一眼。
临近十二月，天气寒凉，许渡穿着四中灰色的冬季校服，余照清则穿了一件普通的黑色冲锋衣。
他们的手交握在一起，许渡眼眶微红。
何典隐约猜到了什么，但是他并没有说什么，办好手续之后，何典说：“八栋宿舍楼，408号的三号床，今晚就可以去住了。”
说完何典顿了顿，补了一句：“在学校有什么问题都来找我，我的号码班级手机里面有，我的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
许渡说了声“谢谢老师”。
办完手续他们出了办公室，余照清转身给许渡整了一下衣服领子。
穿堂风呼呼地吹，走廊上面空旷得很，学生们都在自习。
“等会儿你自己先去宿舍，我去找一下宋老师。”余照清声音温和。
他整许渡领子的时候不经意碰到了许渡的脖颈，许渡微微一怔，那双手很凉。他装作没感觉到，轻轻点了头。
许渡知道余照清这是在支开自己。
余照清想要一个人去找宋建国说退学的事情。
他们在楼道口分开，余照清站在原地看着许渡下楼的背影。
少年只影孤单。
而后余照清看见许渡在楼道的转折处回头。
两个人视线相碰。
余照清正要笑，说许渡怎么去个宿舍还要人陪，许渡已经三步并作两步冲了回来！余照清一个愣神的功夫，许渡已经抱住了他。
“对不起。”余照清听见许渡这样说，少年偏头蹭了蹭自己的颈窝，“余照清，对不起……”
余照清半晌无言，任由许渡拥着自己，后者的体温比他稍高一些，暖融融的。余照清犹豫了一会儿，最后抬手摸了摸许渡的后脑勺。
等许渡走后，余照清一个人进了办公室。
宋建国正在改上次小测的试卷。
余照清进来的时候没声，他站在一边等宋建国批改完一道大题才开口：“宋老师。”
宋建国闻声抬起头，把改完的试卷放到一边，轻声问：“照清啊，有什么事情吗？”
他一直很看好余照清，对余照清的关注也很大，这时候看尽余照清孑然一身什么东西也没带，知道余照清不是来找他问化学题目的，心下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
余照清浅浅地笑了一下，手自然地垂在身侧：“老师，我想办一下退学的手续。”
啪嗒一声响，一只红笔掉在了地上。
平地起惊雷，宋建国被余照清一句话吓得把笔摔了！
“退！你要退学？！”宋建国惊得直接站了起来！
余照清成绩之好全校老师都知道，大家都觉得他是四中的清北苗子，前途不可限量。
结果现在余照清过来和自己说，要退学？！
宋建国不可置信。
“是，”余照清抬起手用力揉搓了一下指节，“宋老师，不用说其他的，这件事情我已经想好了。”
他语气温和，神情坚定，宋建国看着他却觉得头晕眼花，有一种看着新生的花朵缓缓枯萎的感觉，痛心得要命。
宋建国苦口婆心：“退学这是件大事情……”
他想跟余照清说着事情不能马虎，余照清这么好的成绩，再有半年多高考，那不是啥事都没有了，怎么就想着现在退学？！
“我知道，”余照清和许渡在倔这方面一脉相承，连说的话都差不多，“老师，你说的我都知道，我也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是家里面需要一个劳动力。”
“那许渡——”宋建国差点脱口而出，但很快又住了嘴。
虽然在宋建国看来，余照清的成绩更好，权衡之下当然是余照清留下来更好。
但是，作为一个老师，放弃任何一个学生，都那样的残忍。
“他才十六岁，”余照清说，“而我已经成年了。”
宋建国长叹一口气。
接下来不管他如何苦口婆心的劝导，甚至将学校的几个主任和校长请了出来，余照清也没有松口，他坚定而执着地要离开学校。
几位老师全都因他的举动而感到动容。
这是一个重情重义的孩子，所有人这样想。
最后还是一个主任开口：“还是别退学吧，你填休学表吧，退学太可惜了！”
“许渡还有一年多毕业，”那位主任镜框下的眼睛神色关切，“你申请休学两年，只要两年期满你能回到学校学习，就不会被取消学籍，如果还有特殊情况，我们老师也会尽力为你保留你的学籍。”
“只要你想回来继续学习，四中的大门永远会为你敞开。”
余照清神情微动，向那位主任鞠了一躬：“谢谢老师！”
最后是宋建国带着余照清去拿了休学的申请表。
家长签字那一栏是余照清拿到申请表当天回了一趟平镇让余建文签的，对于余照清的决定，余建文没有多说什么。
余建文看了一眼站在余照清身后的许渡，后者正定定望着余照清的背影。余建文收回自己的目光，又看向余照清：“你想好了吗？”
余照清点点头。
余建文没有再问其他的，十分利落地在申请上面签了字。
他签完字看向余照清，仿佛看到了当年不顾劝阻执意要回到乡下的自己。
现在的余建文仍然不后悔当年那个任性妄为的决定，他希望余照清也一样，不后悔今天所做的这个决定。
申请交上去一周以后，审批通过的消息才下来。
期间各位任课老师都默契地向一班所有人隐瞒了余照清即将离开学校的事情。
余照清得以像往常一样在学校里面上课，许渡则默默将余照清时不时都拿出来的一本课本或是练习放回宿舍。
一切风平浪静，连余照清的同桌黎韫玉都没有感觉到异常。
等到了即将离开的那一天上午，仍旧是星期天。
这天终于出了太阳，连日阴云密布阴雨绵绵的十一月终于在末尾迎来了属于它的一抹阳光。
六七楼的高三生随着下课铃响跟洪水放闸似的冲出教室，楼梯间熙熙攘攘挤满了学生，余照清不急着离开，他坐在位置上，仔细地收拾自己剩下的书本试卷和笔记。
黎韫玉在他旁边皱着眉头：“我怎么感觉你的书少了？”
余照清整理试卷的手微微一顿：“没有，你看错了吧。”
黎韫玉挠头，觉得有点不对劲，也没过于纠结这个。
教室里面的人都快走空了，梁羽洁和严姻两个都手挽着手出去了，梁羽洁大喇喇地回头：“你们两个还不走吗？那等会儿记得关灯啊！”
黎韫玉一摆手示意自己听见了。
余照清问他：“你怎么还没走？”
黎韫玉平时不是可劲地想要出去浪荡么？
黎韫玉挤眉弄眼，紧接着从自己书包里面掏出一个大信封直接就往余照清的书包里面塞：“这是我平时存的零花钱，昨天全取出来了！”
余照清愣了一下。
黎韫玉语气又急又快：“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心意！”
余照清连忙想要把那信封拿出来。
“诶诶诶！！！是不是兄弟啊你！！！”黎韫玉哗啦一下把书包拉链拉起来，“你要是觉得别扭就当你借我的！拿着！敢扔回来我和你绝交！！！”
说完扔下书包拔腿就跑，好像后面有什么可怕的魑魅魍魉追着他。
余照清看着他走到门口还趔趄了一下，然后忙不迭冲下楼梯，忍不住失笑。
谢谢，余照清在心里对黎韫玉说，谢谢你。
教室里面只剩他一个人，时钟嘀嗒作响，黑板上写着今天晚上要上的课程。
余照清整理好自己的东西，把几本记得满满的，黎韫玉一直借着看的笔记放到黎韫玉的桌子上。
余照清最后抬起头看了一眼整个教室，感到一股汹涌而出的怅然。
很快他就要离开这里。
悄无声息的离开，因为他是如此的不习惯告别。
许渡上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余照清静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手里是一沓他在高三写过的试卷，余照清的目光，眷恋而又不舍地扫过整间教室。
许渡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
余照清没有任何动作。
所以许渡低下头，又等了一会儿。
直到那扇在后门的玻璃窗被人轻声敲了两下，许渡抬起头，看见余照清微笑地看着他，语气温和：“小渡，走吧。”
等到下午，一班的学生陆续回到了教室，包括黎韫玉。
但所有人都在看到那张已经空掉的课桌时静默无声。
它安静地待在角落里面，像它曾经的主人一样安静。围在它四周的课桌上全都是各式各样的课本、练习、复习资料，只有它空无一物，像是从来没有人在这里待过一样。
黎韫玉拿起自己桌面上放着的几本笔记，眼睛红得像兔子，他踢了一下自己的课桌，不知道是在骂谁：“傻逼！！！”
无辜的空课桌差点被连累着发出一声惨叫
于是所有人都知道，这张课桌的主人不会再回来和他们一起度过这个高三了。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chapter27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