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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chapter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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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照清有些讶异:“你怎么来了?”
“待在宿舍太无聊了,”许渡偏偏头,“我过来找你……但你一直没回来。”
所以你就下来找我了?余照清心想。
“最近学习怎么样?”余照清买了个红薯塞进许渡手里,“等饿了吧,你先吃点。”
“最近退步了,”许渡手忙脚乱接过那个红薯,抿了抿嘴,“被何老师抓去办公室问了一通。”
他话说得俏皮,恍惚间让余照清看见了以前那个咋咋呼呼的炸毛少年。
余照清伸手想摸摸许渡的脑袋,但最后还是没动手,许渡掰着那个热乎乎的烤红薯,把一小块香甜绵软的红薯塞进余照清的嘴里面。
余照清愣了一下:“你不吃吗?”
许渡仔细地剥着皮,闻言笑了笑:“我不饿。”
“你现在才高二,考砸了也没事,”余照清嚼着嘴里绵软的红薯慢慢说,“好好总结,还会上来的。”
许渡没说话。
长长的街道分外寂寥。
“快过年了,”余照清语气温和,“等放假了,你是想留在宁城,还是回平镇?”
许渡顿了顿,语气和缓:“回平镇吧,去陪余叔公过年。”
“那你什么时候放假?”
“二月二号。”许渡说,“七号过年嘛,学校提前几天放假。”
“嗯,那我们五号过去。”
两个人聊着天回去,许渡掰着那烤红薯,余照清伸手:“我自己来吧。”
许渡顿了顿,把那红薯递过去,结果没一会儿就被塞了一口。
余照清理所当然:“小孩得多吃点,不然长不高。”
许渡嚼了嚼,把那烤红薯给咽了下去。
甜的,许渡想。
到了出租屋,两个人洗过澡,许渡站在床边,半晌儿没睡下去,余照清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他:“怎么,在学校睡了两个月的单人床,不愿意和我一起休息了?”
“不是,”许渡闻言立马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我只是……还没困。”
许渡此行本就是想来看看余照清,本想见到人之后就回学校去的,谁承想余照清迟迟没有回来,他又不知道余照清到底又去哪里打零工了,只能眼巴巴在那干等着,等到快十点才见到余照清。
再回出租屋洗个澡,学校门禁的时间都过了,哪里还回得去?
白天和那心理老师的谈话还如犹在耳,但许渡看着余照清半靠在床上拿着他的化学练习一点点翻看,却仍旧觉得心如擂鼓,还有些口干舌燥。
我大概是错乱得太厉害,许渡想。
那边余照清拍拍床边的空位:“不睡的话,过来我旁边坐着,你这里有个小错误,我给你纠正一下。”
许渡乖巧地坐过去,一头咋呼呼的头发还有点滴水。
他安静认真地听余照清把错误的地方指出来,然后拿铅笔改了改,余照清趁着他写作业,从床底捞出个吹风筒。
温暖的风随着咔哒一声吹出来,许渡愣了一下,随即感觉到一只温凉的手按在他的头皮上。
许渡轻微地挣扎了一下。
那力道对于余照清来说跟小病猫一样,没啥威慑力,他拿着吹风机吹了两下,语气很温和:“别乱动……挣什么……很快就好啦。”
许渡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吹。”
“不是小孩子我就不能帮你吹了么?”余照清挑起许渡的发丝,风温温柔柔吹过发丝之间细密的缝隙,“你还帮我吹过呢。”
“再说了,我现在还算你半个哥哥吧。”
“如果你乐意承认的话。”
许渡张张嘴,默不作声了。
热风吹干发丝上的水渍,而后又咔哒一声退场了。
许渡等脖颈处的热意散去,看见余照清从身侧拉了条毛毯子下床。
许渡的手战栗一下:“你去哪儿?!”
他问得又快又急,余照清转过身,褐色的眼眸在昏暗的灯光下辨不分明情绪,他哑然道:“你不是不想和我一起休息吗?”
说完余照清眨了眨眼睛,温和道:“再说你也长大了,这张床确实小,两个人不好睡。”
“唉,”余照清装模作样地叹口气,“或者说,你现在嫌弃我了。”
许渡闻言瞳仁轻颤。
他语气带了不自觉的急切与紧张,倔强地仰着脑袋,斩钉截铁道:“我没有!”
“我没有……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说完许渡很轻很轻地吐了口气,眉毛皱起来:“而且……现在那么冷!还是两个人一起休息吧。”
他说得又急又快,说完起身拉住了余照清的毛毯。
余照清定定地看着许渡,手指不自觉地抽动了一下:“许渡,你最近变化挺大的。”
许渡不再像以前一样无忧无虑咋咋呼呼,他收起脸上的笑容,乍一眼看过去,像是个极度内向而又不爱说话的孩子。
除此之外,余照清能感觉到许渡对自己态度的变化,尽管那微乎其微,少年对自己不再像以前那般亲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两个中间好像隔起了一道墙。
这几乎让余照清以为,是不是许渡觉察到自己那纠结地,又不算太单纯的心思……
尽管余照清自己也不敢确定那算不算是喜欢。
为避免是因为自己太敏感,余照清忍不住出口询问许渡。
许渡闻言鸦羽般的眼睫微微颤动。
余照清又全名全姓地叫自己了。
这不是什么太好的兆头,许渡心想。
他尽力地扬起一个笑:“变化大……可能是因为我长大了吧。”
而后许渡手指蜷缩起来,指节紧紧地抓着那张毛毯的一角,却没用半分力气拉,他语气像是在开玩笑,目光却不动声色地紧盯着余照清的脸,不肯放过余照清脸上任何一个表情。
“还是说,你更喜欢以前的我?”
“不是,”余照清不假思索地否认,“我只是有些担心你。”
“我怕你压力太大了,”余照清把手里的毛毯扔到许渡身上,“钻牛角尖。”
许渡猝不及防被那毛毯给盖了个结实。
呼吸之间,毛毯里面淡淡的香气将他裹住——这毯子应该刚洗不久,但主人身上的沐浴露味道已经沾染其上了。
黑暗中,许渡的呼吸和心跳有点乱。
“我没有压力很大,”许渡缓慢地开口,“我只是有些不明白。”
许渡没动手去掀开那层毛毯,任由这玩意儿把自己给遮了个严实。余照清看着这若隐若现的人形,不禁想起以前许渡也老是趴着用枕头埋脸不肯给自己看表情。
“不明白什么?”
余照清的疑问声响起来。
许渡一怔,牙齿和舌头打起了架,齿尖嗑下去瞬间咬出了血!
他疼得差点飚出眼泪,满嘴的血腥味让他有点想吐。
“也……也没有什么,”许渡打了个磕绊,眼睛一眨巴就是一滴眼泪,最后搪塞了一句,话说得还含糊不清,“就是……想要是我高考没考上……怎么办……”
得亏余照清听力不错,隔着毛毯子也明白许渡在说什么。
余照清隔着毛毯揉了揉许渡的脑袋:“不会的,你要相信自己……而且要是高考真考砸了——”
“大不了再来一次。”
“总会有出路的。”
余照清在这边认真开导许渡,许渡那边却疼得要死,他伸手捞了个水杯,窝在毛毯子里面喝了一口凉水,想了想把水给咽下去了。
血腥味勉强被压下去了。
余照清“诶”了一声:“那水是凉的,想喝我给你烧热的。”
许渡在毛毯子里面拼命摇头。
许渡躺下来,舌尖的疼痛倒是让他抛弃了许多杂念,连今天那场心理咨询都忘了,他拉下挡住自己脸上的毛毯,对余照清道:“先睡吧。”
灯光随着咔哒一声消失了。
余照清躺在了许渡身边。
许渡不动声色地挪了挪,两个人中间隔了条楚河汉界。
冬夜里很寒冷,小房间里面唯一的窗户虽然挂了窗帘,但明显不怎么遮光,透亮得很。
“冷不冷?”
余照清问。
“不冷。”
“你们物理现在学到哪了?”
“……何老师上得很快,快上完了。”
“那下学期物理就一轮复习了。”
“嗯。”
…………
两个人口水话般聊了许多东西。
从物理题聊到语文课,又说起钱延、黎韫玉那些同学,而后又聊到了生涯规划,余照清认认真真问许渡以后想做什么,许渡说自己想读个挣钱的专业,出来找个挣钱的工作。
余照清拉了拉被子:“我记得你以前说,想读有关航天航空的专业,从事有关的工作。”
“是吗?我不记得了,”许渡眼神晃了晃,“那些不都挺不切实际的。”
说完许渡用玩笑的语气道:“那桌上的书我们搬家的时候就被我拿去卖了,一斤三毛钱。”
“你晚上在哪里上班?”许渡偏头看向余照清,岔开了这个话题。
余照清久久看着许渡,好一会儿才找到自己的声音,回答说:“在一初中小孩那当家教。”
“挺轻松的,每天教两个小时。”
“那小孩其实挺聪明,就是不愿意学。”
许渡听着余照清说话,脑子一个激灵,脱口而出:“比我聪明吗?”
余照清被这一句话问得愣住了。
两个人大眼瞪大眼地看了一会儿,余照清咳嗽了一声:“……非要比的话……”
“在我心里,当然是你最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