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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尚山，你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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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关将近，空气里都弥漫着忙碌与归家的气息。三人的工作都进入了最后的冲刺阶段，在群里互相打气、抱怨年底的变态考核成了常态。她们早早约好，就算各自回家过年，也要在除夕夜视频连线，一起跨年。
小花回到老家后，仿佛进入了另一个时空。家里的规矩多，年节习俗繁琐，她作为女儿，自然要承担起大部分家务。从清晨开始，她就要帮着母亲准备复杂的年菜，清洗堆积如山的碗碟，打扫每一个角落，应付络绎不绝上门拜访的亲戚。她像个不停旋转的陀螺，被“懂事”、“勤快”、“以后肯定是个好媳妇”之类的夸赞声包围着，那些话语像柔软的枷锁，让她疲惫，却又无法挣脱。她不喜欢这些，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又不忍心让她独自承担。
余茵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小花的辛苦。看着她偶尔在深夜才得以喘息，发来一句「刚收拾完，累瘫了」，余茵的心就揪着疼。她不懂那些复杂的规矩，只觉得她的小花，那个应该在阳光下自由欢笑、会对着她撒娇耍赖的七弟，被这些琐碎的传统束缚住了翅膀。她每天都会给小花发很多消息，分享自己家乡的雪景，遇到的有趣事情，或者只是一句直白的「想你」。这是她们关系升温后，余茵渐渐养成的习惯，不再过分掩饰自己的牵挂。
小花在忙碌的间隙，看到这些消息，像是汲取到了珍贵的能量。她会躲在厨房的角落，飞快地回复：「我也想你，大哥。」会在深夜躺下时，看着余茵发来的星空照片，偷偷保存，感觉一整天的疲惫都被这遥远的思念熨帖了些许。两人靠着这纤细的网络信号，维系着、甚至加剧着那份无法见面的暧昧与思念。
终于到了除夕夜。
余茵早早收拾妥当，坐在书桌前，调整好手机角度。荣率先接入视频，背景是她的大家子，热闹非凡。过了一会儿，小花的头像也亮了，她似乎也是刚找到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背景是老家熟悉的墙壁，脸上带着一丝忙碌后的红晕。
“二哥！七弟！新年快乐！”荣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充满活力。
“新年快乐！”余茵和小花几乎同时开口，然后隔着屏幕相视一笑。
三人互相说着吉祥话，分享着各自家里的年味和趣事。荣那边背景音嘈杂，充满了欢声笑语；小花这边相对安静，但能隐约听到电视里春晚的声音和家人的谈话声；余茵这边则最为安静，只有她一个人，背景是整洁的房间和窗外偶尔炸开的烟花。
在一片喧闹与祝福声中，余茵的目光总是不由自主地定格在小花脸上。看着她说话时微微弯起的眼睛，看着她被家里冻得有些红扑扑的脸颊，看着她偶尔因为亲戚呼唤而略显慌乱的神情……每一个细节，都让余茵的思念有了具体的形状。她听得有些出神，直到荣大声喊她名字，她才恍然回神，仓促应答。
小花也是如此。尽管需要分神留意家里的动静，但她的目光总会悄悄溜回屏幕里余茵的脸上。看着余茵在暖色台灯下显得格外柔和的眉眼，看着她认真倾听时微微抿起的唇，看着她因为荣的调侃而露出无奈又纵容的浅笑……小花的心里像是被柔软的羽毛轻轻拂过，痒痒的，暖暖的。当余茵的目光穿越屏幕与她对上时，两人都会有一瞬间的怔忡，随即又不约而同地移开，假装看向别处，只有微微加速的心跳和耳根泛起的薄红，泄露了心底的秘密。
距离似乎并没有冲淡什么，反而因为短暂的分离和这特殊的节日氛围，让那份潜藏的、未曾言明的情感，在眼神的交汇与躲闪中，发酵得更加醇厚。
当零点的钟声透过各自的设备隐约传来，当窗外烟花的爆鸣声达到鼎沸，三人对着屏幕，笑着，喊着：
“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都要好好的！”
“爱你们！”
在震耳欲聋的祝福和喧嚣中，余茵深深地望着屏幕里那个让她牵挂不已的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重复了一句：
“新年快乐，小花。”
年味尚未完全散去，余茵的心却早已飞回了A市。那种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小花的心情，比任何归心似箭都来得更加具体和灼热。她几乎是踩着法定假期结束的点儿就回到了出租屋，将房间重新收拾得一丝不苟，仿佛这样就能更快地迎接那个人的到来。
然而，小花却因为家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晚回来了几天。那几天的等待对余茵而言，显得格外漫长。她每天看着窗外，计算着小花归来的日期，连空气都仿佛带着焦灼的期待。
终于，在小花回到A市的第二天，余茵立刻在群里发出了邀约。三人再次坐在熟悉的餐馆里，窗外是初春尚且料峭的寒风，店内却是暖意融融。余茵的话依旧不多，大多时候是安静地听着荣和小花聊天，但看着小花就坐在自己对面，听着她带着家乡口音尾调的、活生生的声音，看着她说话时生动的表情，余茵就觉得连日的空落瞬间被填满，心里是前所未有的踏实和舒坦。
吃完饭回到小花家，不知怎么聊到了兴趣爱好。小花有些不好意思地提起，自己以前还玩过配音，模仿过御姐和正太的声音。
“真的假的？”荣瞪大了眼睛，“快，来一段！”
小花拗不过，轻咳一声，压低嗓音尝试了一句御姐台词，又切换成略带青涩的正太音说了另一句。虽然模仿得不算十分精湛，但那股子灵气和努力抓住角色特点的劲儿，确实有七八分像了。还把自己偷偷联系录的音拿出来放，余茵眼里带着浅浅的笑意，认真地看着她。荣已经在一旁拍手叫好：“可以啊七弟！深藏不露！以后练好了给配音搞副业赚钱！”
小花被夸得有些脸红，眼神亮晶晶的，下意识地看向余茵，像是在寻求她的肯定。
余茵点了点头，声音温和：“嗯，很有天赋，喜欢的话可以好好练。”这句简单的鼓励，让小花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几分。
话题又转到了喜欢的书籍。小花眼睛一亮，说：“我特别喜欢《小王子》。” 她顿了顿，声音轻柔下来，“那段时间睡不着，都是听着《小王子》的有声书入睡的。”
她看向余茵，眼神里带着一种复杂的、混合着依赖与某种神圣化的情绪，轻声说：
“大哥，你对我来说……就像小王子守护的那朵玫瑰。”
她似乎觉得这个比喻还不够准确，努力地组织着语言：“不对，小王子的是红玫瑰，很耀眼。你……你更像是白玫瑰。很纯洁，也很……珍贵。”她的声音越来越小，脸颊泛起红晕，“我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就是……对你越来越信任，你在我心里的样子，也越来越深刻。这是我第一次……有这种感觉。”
这番近乎告白的话语，像一阵突如其来的风，吹乱了余茵的心湖。她看着小花那双清澈又带着羞怯的眼睛，听着她将自己比作独一无二、需要守护的玫瑰，巨大的悸动和不知所措的慌乱同时席卷了她。她张了张嘴，喉咙却有些发紧，无数复杂的情绪在胸腔里冲撞，最终却只化作了一句干涩而笨拙的：
“……谢谢。”
荣在一旁适时地插话，带着调侃和真诚：“那必须的！我们大哥多靠谱一人啊！七弟你眼光不错！”
这个话题似乎就这样被轻轻带过，但余茵心里知道，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那份被珍视、被如此特别定义的感觉，沉甸甸地落在心上，让她既惶恐，又涌动着难以言喻的暖流。
回到家后，余茵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她点开自己的状态，指尖犹豫着。最终，她郑重地输入了一行字：
「被爱好似有靠山」
这像是一句无声的回应，一句对自己内心巨大安全感来源的确认。她没想到，这句隐秘的感慨，很快就被小花看到了。
第二天，余茵就看到小花的状态悄然发生了变化，写的是更加坚定、甚至带着一丝笨拙守护意味的字：
「我愿意是山」
仿佛在说：你感觉被爱如同有了靠山，那么，我愿意成为你的那座山。
余茵看着这五个字，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撞击了一下，剧烈地颤抖起来。一股滚烫的热流瞬间涌向四肢百骸，让她眼眶发热。她几乎是下意识地，点开对话框，带着一种混合着巨大感动和难以抑制的甜蜜悸动，发送了一句看似玩笑，却承载了千言万语的话：
「尚山你好！」
网络那头，小花看着这条消息，脸上瞬间爆红，将发烫的脸颊埋进了臂弯里，心里却像是炸开了一朵巨大的、名为幸福的烟花。
“尚山”与“靠山”，在这一刻，完成了她们之间最浪漫、最心照不宣的对接。爱意无需言明，却已在备注的更迭与一句看似寻常的问候中，落地生根，枝繁叶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