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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亦梦亦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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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至一惊,直起身,担忧问:“初归,你受伤了吗?”
初归浅然笑道:“阿至,无事。”
“你让我看一下……”雪至说着,去解初归衣服。
他先是看到初归脖间,贴身挂着一个红色锦囊,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些零碎画面,倏忽,看到一道短厉的伤口赫然挂在初归胸口,伤口周围金色碎星萦绕。
灵没有血液,可是,无血不代表不会痛,伤口周围的轻雾更不可能遮盖伤痕。
雪至呆滞地盯着那道伤痕,眼睛不由地泛起红晕,仿若他的心口也被狠狠扎了一下,他抬起手,却不敢触碰,须臾,哽咽道:“很疼吧……”
初归突然握住他的手,笑道:“阿至,真的无事。”
雪至急嚷道:“怎么可能无事!那……那可是溟澪渊!”
“阿至,我不是在溟澪渊底伤的,是在幻境中,一时疏忽大意,小伤罢了,不疼。”
雪至抬眸,慌促问:“怎么才能让伤口愈合?……灵源吗?初归,我的念意可以吗?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得到灵源?这样吗?”
雪至想起念意自眉心入灵体,他搂着初归,稍稍垫脚起身,把额头靠在初归额间。
初归感受着雪至的念意,对他而言,这是他千万年都不忘的感觉,这种感觉让他沉迷,让他难断,恍若又回到了最初,他在人世中寻找灵源,然后却遇到了一个孤魂,他喜欢这个孤魂身上的气息,贪恋这个孤魂的任何念意。
如果说,他只是一个阴冷的影子,那这个孤魂就如同一簇温暖的火光,有光才有影,影因光而在,影恋光而生。
坤煞山的那场梦境中,品月素衣,拂袖翩然,男子明眸含笑,轻声问:“我曾许你,如若归来,不渡人世,只为寻你,我已归来,你可愿意一直在这里陪我?”
初归望着他,眼中闪过一瞬期许和悲惘:“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你变成什么样子,无论你去哪儿,我会找到你,然后……”
话语未落,初归手上用戾气化成一把短刀,他握紧刀柄,轻声道:“带你回家……”
刀刃蓦地扎进他的心口,他嘴角噙着笑意,落下睫帘,微微启齿道:“阿至,我爱你。”
白灵灵咒所化的幻境,会依入梦人脑海中最清晰强烈的记忆转化梦境,破解之法,要么伤梦境中的幻影,要么伤自己……
雪至低头,看着初归胸口的伤痕渐渐愈合,笑涡轻旋。
他微微仰头看着初归,初归兀自闭眸,睫帘簌簌抖动,须臾,缓缓抬眸,瞳仁中潜着蓝色星芒,仿若破茧而出的两只蝴蝶,振翅落入雪至心中。
虽然不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凝视这双星眸,但雪至还是不由地心跳如雷,呼吸急促。他松开抓着初归肩部的手,稍稍向后退。倏忽,初归把他搂近,垂眸凝望着他。
初归的眼眸中似有一层薄雾笼罩,眼色迷离,目光缱绻。他轻轻吻上雪至的眉心,鼻端,然后轻轻触碰雪至淡色唇瓣。
雪至眨了眨眼,抿了抿嘴唇,喋嗫道:“初归,你……嗯……”
初归蓦地用手托住他脑后,覆上他双唇,从小心触碰渐渐变成携住拥吻。
雪至本想抱住他,却忘了初归还没有合衣,手触到他冰冷巍然的脊背,像被烫到一样,倏地颤动了一下。可是,还没缩回手,雪至就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紧接着,被初归裹挟着倒在了床上。
雪至一凛,旋即,觉得燥热难耐,喉咙干涩,他推开初归:“初归,可以了,别……”
雪至刚想起身,又被初归握着手腕,压倒床上。初归贴近他耳边,柔声道:“阿至,我爱你……”
外面细雨绵绵,滋润大地。初归的这句话也如甘露般落入雪至心莆,风韵无尽。
初归触吻他耳垂,接着轻柔向下。他松开握着雪至的手,移至雪至腰间,解开他腰封。初归动作极柔,雪至只要轻轻一推,便可以起身。
可随后,雪至抬起手,抱住初归,喃喃道:“我也爱你……”
初归在他身上婆娑,柔情厮磨,雪至身虽冰冷,但身体内兀自汹涌滚烫如火,初归却如冰泉细水,丝丝缕缕缠绕着他,把他融在红尘佳酿中。
雪至念意太纯粹,初归一时贪恋,差点醉迷。等他清醒过来时,睁开眼,看到雪至侧身在他身边,睡得安然。雪至身上还留着两人缠绵暧昧的痕迹,昨晚的画面蓦然涌出脑海。
初归轻扬嘴角,凑过去,轻轻吻了下他薄唇,如清晨露珠落入水中,荡起微微涟漪。
雪至做鬼之后,还没有如此熟睡过,等他醒来时,人界太阳已经普照。
他敲了敲额头,缓缓起身,低头一看,衣物合身,初归也不在,不禁恍惚,一时分不清梦境现实,准备先收拾好,回地界,却不知初归早就帮他收拾过了。
待他起身后,初归走进竹楼,手里端着一个菜盘,上面放着两个烤好的红薯,见雪至醒来,笑道:“阿至,醒了,我给你烤了红薯,快来尝尝我手艺怎么样。”
雪至杵在原地,盯着初归,想到昨天晚上如梦如幻的荒唐事,耳尖蓦地绯红。
初归见他愣在原地,担忧地走过去,抱着他,然后把额头靠在他额间,喃喃道:“……阿至,你怎么了?”
雪至眨眨眼,干巴巴笑道:“无事,我就是觉得人界有点闷,一会儿,去地界凉快凉快就好了。”
初归点点头,帮他整了整衣襟,拂过他头发,如和煦春风,冲他笑笑,接着,让他坐好,细细剥好红薯,递给他,再为他倒了一杯水。
雪至含了下,眼眸明亮:“好甜。”
旋即,雪至想起初归身上刀伤,急切问:“初归,你的伤?”
初归支颐,笑盈盈地看着他:“已经没事了,只是,阿至念意纯粹,我会上瘾怎么办?”
雪至吃着红薯,不以为意道:“无事,你什么时候想要,随时可以取。”
“可我还想要别的。”
“什么?”
雪至问完,拿起水杯。
初归忽然道:“你。”
雪至忽地呛了一下,咳嗽起来。初归急忙轻抚他背,帮他顺气。
雪至掩嘴轻咳:“我没事……初归……我……我得回地界……”
他这句说的没错,确实该回地界,自他坠渊,整个地界就没消停。
先是狱山官使见他坠入溟澪渊,慌张通禀缚帝,接着缚帝带官使阴兵与白灵对战,但是,那白灵似是目的已经达到,并不恋战,逃之夭夭,随后,众鬼见初归带雪至离开,一片哗然。唯有缚帝,先是一惊,而后释然,恰予见到初归带走雪至,拦住璟然,长舒一口气,路明忙着拦着陌清,一口气想舒也舒不完。
初归陪雪至回到地界,路过暝道时,雪至见两边狱山上多了些巡查的阴兵,而最高峰上,镜辰宫兀自透出明光,独立群山之上。
雪至在狱山山底随意问了一个阴兵:“狱山可有灵出没?”
阴兵行礼回应道:“回大人,并未见到任何灵体。”
雪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和初归走在暝道上。
“初归,我第七世初坠地界时,在狱山见到一个灵弥,现在想想,或许那个时候,白灵就已经逃脱了溟澪渊,初归,你可知这个白灵来历,灵界有没有和地界一样的地方,里面有什么灵界史录一类的书?”
初归道:“阿至,灵界那些灵,每日只想着去哪儿吸点邪念,拐个生魂,哪里会写什么灵界史录,不过,他应该是万年前,地灵大战时,被封在溟澪渊底的,如今逃出,可能是因为渊底怨邪之气太重,他若以此为灵源,倒是一顿饕餮盛宴。”
雪至不解问道:“初归,为何灵都喜欢以邪念为灵源,其他好的念意不可以吗?”
“阿至,因为好的念意太少了,而且稍纵即逝。”
雪至听罢,脸上浮现一丝怅惘,望了望狱山,握住初归的手:“走吧。”
地界冥门也多了些阴兵看守,见雪至行来,行李道:“雪至大人安好!”
雪至颔首回礼后,便带着初归,落入忘川,随后一个飞咒,来到六道桥附近的白沙路。
木沉林见到雪至和初归,急忙欠身道:“雪至大人!您可安好?我听说你跳渊了,真跳了呀?!”
“一言难尽……一言难尽……”
“您怎么这么想不开,是因为……”木沉林看了眼初归:“吵架了?”
雪至一愣,挥挥手道:“没有没有!我们还有事,改天再聊!”
木沉林拉住雪至:“雪至大人,需不需要我再修一条,离这位大人府邸最近的路?不知,这位大人,魂居何处?”
雪至苦笑道:“不必了!他……他不住这儿!”
说完,拉着初归,急慌慌离开,行在白沙路上。
雪至长松一口气,初归笑吟吟地望着他,在他身边道:“看来,我还得再给他一些锦盒,毕竟,之后还得需要他造一条连通烛霰阁和七至殿的路。”
雪至笑道:“你就是再给他百个锦盒,他也不敢把路修到灵界,而且还是万灵之主的寝殿。”
初归点点头:“也对,反正以后,我要带着阿至一起回家。”
“家?初归,你说的家,是哪里?”
“人界,北行山。”
雪至奇然道:“北行山?我从没去过。”
“那下次冬至,我带阿至去北行山,阿至答应过我的,一起回家。”
“好。”
初归把雪至送回烛霰阁后,回了灵界,并和雪至约好,人界谷雨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