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
任侠拿着那张纸，闷头要回客房，路过餐桌时，什么东西突然开始滋滋作响，他被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弹射出去。
“怎么了？”唐纬之拧着眉走过来，问。
“这这这，”任侠胸口还在剧烈起伏，指着餐桌边缘的一个白瓶子，“这是什么？怎么我一靠近就发光，还嗞嗞响？”
“……”唐纬之演示给他看，“是免洗洗手液，自动感应的。”
他把手伸到瓶子下方，果然，洗手液又开始嗞嗞作响地往外喷，瓶口走马灯似的发着光，红黄蓝紫轮换，仔细听，那嗞嗞的电流声竟然构成了曲调，旋律颇似儿歌。
“……谢谢哥。”
任侠从小就是易受惊吓体质，调整得也很快，此刻已经直起身子，恢复过来，指着这瓶奇葩的洗手液惊奇地问：“世界上怎么会有这种设计？”
……问得好，唐纬之也想问。
这是他母亲杨主任买的，当时病毒席卷全球，恰逢某位英国首相发表惊天言论，建议大家洗手的时候都要唱生日快乐歌，义乌商家勇立潮头，抓住商机，产出了此款发光唱歌自动感应三位一体的智能洗手液，试图销往国外。
这玩意儿有没有打开国外销路不知道，总之看起来在国内似乎水土不服，一直滞销到今年。杨主任以促销价买到手后又觉得这东西实在审美奇诡，不符合家里高大上的装修风格，于是打包扔到了唐纬之家。
唐纬之没有扔掉还能正常运转的家具的习惯，这款产品又极其□□，非常对得起义乌出品这四个字，凭借太阳能充电功能硬生生撑到了今天，家里每来一次朋友，唐纬之就要被嘲笑一次。
任侠靠着桌边，看着他沉默地演示了一遍在生日歌的伴奏下洗手，笑得弯下腰，而且越笑越大声。
“……”唐纬之把多余的洗手液拍到他手上。
“诶！”任侠笑着喊了一声，莫名其妙地开始搓洗手液。
这么一闹，方才凝滞的气氛松动了不少。
任侠眼睛里带着笑意，方才的阴霾一扫而空，表情挺鲜活。
真是个小孩儿，什么情绪都能转头就忘。唐纬之心说。
“早点休息吧。”他往自己的房间走。
“好的哥，”任侠说，“你也是。”
连着几天没好好睡觉，第二天一早，任侠靠着七个闹钟才勉强在八点从床上挣扎起来。他给火锅倒上粮，飞快洗漱完，冲到客厅。
唐纬之已经出门了，桌上压了几张百元大钞，让他拿着打车用。
任侠点开对话框，打了句谢谢，发现昨天房租的转账被唐纬之退回了，附言是【先不急，等你解决完再转我】。
任侠把谢谢删掉，换了句“真的真的非常感谢！”
发送成功，任侠呼了口气，握了握拳，出门了。
第一步就不顺利，任侠被卡在营业厅。
“但是这真的是我的手机号！我用了好几年了！”
“我理解，先生，”对面的工作人员笑容可掬，“但是这张电话卡昨天已经被机主挂失停机了，我们需要一定时间核实，暂时不能操作换绑。要不这样，您先留下姓名和联系方式，我们稍后联系您。”
“我的联系方式就是这个手机号，”任侠看着她，“但是现在这个手机号被停机了。”
“我理解的先生，要不您先把手机号留下，我们稍后联系您……”
“我这个手机号被停机了，你知道停机什么意思吗？就是，接，不，到，电，话。”任侠深吸了一口气。
“我理解的先生，要不您先把手机号留下，……”
“转人工。”任侠说。
“先生，您看您这边还需要留下联系方式吗？”对方依旧语气温和，笑容可掬。
“算了，”任侠被打败了，“先给我办一张新的电话卡。”
现代社会，没张能用的电话卡还真活不下去，任侠把一张大红钞票拍在桌面上，随便选了个套餐，然后把手机卡安进手机里。
终于有了流量，微信重新开始叮叮当当地弹消息。任侠扫了一眼，黄博帆又发了不少消息，任侠的手指移向黑名单，又缩了回去，点了免打扰；还有几个共同的博主朋友问他什么情况，直接一键忽略；任佳问他现在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忙联系懂法的人，任侠想了想，打字：【情况有点复杂，下午打个电话慢慢说】。
===
“……总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任侠坐在沙发上，说。
任佳深吸一口气，正要开口，任侠立马：“停停停，不许骂！我今天在外面跑一天了，脑袋嗡嗡的。”
“你怎么知道我要骂人？”
“你刚才除了接电话开始喂了一声，就一句话都没说，一看就是在蓄力，”任侠说，“而且你每次脾气上来都连我一起骂！这次你也想骂我，别以为我不知道。”
“行行行，”任佳被他打败了，“看在你这次这么惨的份上，先不骂你了。还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找律师了吗？我给你介绍一个？”
“没事，唐教授……那个学长帮我联系了律师，我就是跟你说一声，不用担心，”任侠又重复了一遍，“我已经和律所签合同了，银行卡也锁了，今天初步公证了一些证据，明天继续去公证。可能就是要多花点时间，别的都没啥，加上我是博主，可能网上会有些舆论，别去看，也别告诉家里，别为我担心。”
“知道了，”任佳一口答应，“但你也知道，爸妈都知道你的账号名字的，万一事情真闹大，我也控制不了他们不上网，只能尽力。”
“知道。”任侠叹了口气，向后靠在沙发上。
“你手头还有钱吗，给你转点？”
“别，你还读书呢，”任侠说，“我还有张银行卡，手头还有点儿。”
“就是说那个龟孙子真把大部分钱都转走了？”任佳在电话那头暴跳如雷，“他大爷的，别让我碰见他，我要把他给阉了！！！”
“行了，”任侠说，“真不用。”
“不用个屁，”任佳说，“你有钱的时候不也按月给我钱呢？现在不给你，我成什么了？”
话音刚落，任佳给他转了五位数。
任侠：“行，谢了。”
“嗯，我上课去了，有什么事再跟我说，听见没？”
挂了电话，任侠才觉得口干舌燥，在外面奔波一天的疲惫全都泛上来，他随手把黑色的棒球帽扣在脸上，就着仰面靠在沙发上的姿势睡了过去。
他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新买的电话卡还能有骚扰电话？挺稀奇。任侠眯着眼睛接起电话，是任佳的声音。
“看微博，”任佳很简洁地说，“你账号是不是给人盗了？赶紧处理下，行了我真要上课去了。”
果然。
自己那条简短的分手宣言已经被删除，超话更加沸反盈天，各种猜测、争论、吵架……满天乱飞。@任性的小任这个账号在一条询问情况的微博下回复：【抱歉，我们吵架后有些误会，才发了之前那条微博，事情的全貌很复杂，等沟通后我们会给大家一个交代。】
任侠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头突突地跳着疼，一股恶心劲儿顺着胃翻上来。
恶心。
恶心透顶。
但事情还得处理。这个账号任侠初中就开始用，比他做博主的历史要长得多，草稿箱和仅自己可见里还扔着他各种杂七杂八的灵感、线稿、画作和未完成的策划案。他不能容忍黄博帆拿他这个账号乱搞。
任侠深吸了一口气，把经纪人从黑名单里拉了出来。
下一秒，经纪人就给他发来了消息。
对面已经疯了，感情非常汹涌澎湃：【祖宗！！！你终于回消息了！！！！！！网上的消息看了吗！！！！！！！！！！】
【看了，除了官宣分手那条微博是我发的，后面都不是我干的。还有，别发那么多感叹号】
【！！！现在还有功夫说这些呢！！！祖宗！！！接电话！！！】
【我电话换了，这是新手机号】任侠叹了口气，把新的手机号发过去。
对方很明显连这点功夫都等不及，直接给他拨了个视频电话。
“喂，钱哥，”他抢先说，“我嗓子疼，疼得要命，咱们不扯别的了，赶紧说完。”
睡了一觉，嗓子更疼了，火烧火燎，像是再多说一句话就要裂开。太阳穴也跟着一跳一跳。
经纪人姓钱，从他刚开始做博主就一起合作，有点嘴碎，但为人还不错，是个好人。这次出事后，任侠嫌他唧唧歪歪的烦，想清净一下，先把人拉黑了，结果不到两天，又把人拉回来了。
"我之前说什么来着！"钱哥咆哮。
“对不住。”
“害，咱俩谁跟谁，不说这个，”钱哥说，“你账号怎么回事？”
“我原来那个手机号暂时不在我手里，应该是他拿我手机号重设的密码，”任侠说，“我现在登不上微博，但是其他几个平台能重设密码的都重设了，不能的也绑了我的邮箱。”
“知道了，我来处理，”钱哥说，“有进展了给你打电话。祖宗！求你别再突然把我拉黑了，行吗！”
……任侠被他突然放大的音量吓了一跳：“行行行。”
“我现在联系公司那边，等我电话。”
嗓子还是疼，四肢跟被抽干了似的无力，任侠连爬起来接水的力气都没有，病恹恹靠在沙发上，手指往下一划，看见了黄博帆的消息。
【宝宝，我还在家里等你。不管多晚都等。】
是几小时前发的，因为免打扰的关系，任侠压根没看到。大概是见他一直不回，网上舆论又愈演愈烈，对方这才动了他的微博，先平息一下舆论。
任侠连骂人的力气都没有，直接把手机扔了出去。
“任侠？”他是被推醒的。
“滚，老子不谈，渣男。”任侠梦里正在跟黄博帆真人快打，迷迷糊糊说。
“是我。”唐纬之心平气和地说。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