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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吉渡 ...

  •   这边两个人聊得开心,另一边的宋书鸢可就没那么好受了。

      她往篝火里扔小石子,不住低语,“小肚鸡肠,斤斤计较,不择手段,我真是瞎眼了,之前竟觉得这人挺不错的,厨艺也好。不想这么爱拈酸吃醋,我不就逗一下……”

      侍卫们坐在对面一排枯木上,头尽数低着,装作没听见小公主的碎碎念,为自己的小命悬一口气。

      战战兢兢好一会儿,傅平他们总算回来了。

      他提着一木桶收拾干净的鱼,鬓发微乱,混不在意地攥住发梢往后甩,拿起串鱼往火堆上架。

      常桉也在一边往各人手里塞串好的鱼,刻意给宋书鸢一串最肥美的,好声哄着,“小公主,别生气了呗。瞧瞧这鱼,最大的都在你手里呢!”

      宋书鸢嘴上不在意,眼睛滴溜溜转一圈,末了嘴角微弯,匆匆压下,“让你走还真就走了,真是见色忘友。”

      “小公主教训得是。为表歉意,这鱼就让傅平给你好好烤,不好吃就揍他。”

      “才不要他给我烤。”

      “啊,可是他烤的鱼真的很好吃哎。”

      “有多好吃……能有多好吃啊!难不成比得过御膳房的?”

      常桉指节摩挲下巴,煞有介事地想,点头道:“不相上下吧。”

      “那,”宋书鸢默然,梗着脖子说,“那就允许他跟本公主道歉了。”

      常桉接过她手里的鱼,递给傅平。傅平还有些不乐意,不肯接,被她强硬塞到手里,也不再推脱。

      宋书鸢哼一声,抱住常桉的腰肢,黏黏糊糊撒娇,无不声讨她见色忘友的行径。常桉一一受了,笑得连连点头。

      苦的怕是只有奔波烤鱼的傅平,他眼角间或瞥几眼,看到两个姑娘黏在一起,心里不好受的感觉又翻涌上来。

      有点烦躁,有点闷热。

      想去跑几圈,也想练几套剑法,总归是想出点汗。

      但他只是眼睫垂着,眉眼压着,将手上的鱼翻个面,洒上一早准备好的配料。

      鱼肉被火燎得呲咔作响,从白花花的表面翻出几丝油脂,同配料香味混杂,确实很勾人。

      众人视线纷纷盯着,那几个侍卫也擦着嘴边不知名口水。劳累了几个时辰,光是闻着这香味,他们都按捺不住了。

      几个侍卫更是看着手里烤得东焦西糊的鱼,哀叹一声浪费食物,实在没太多下口的欲望。

      傅平眼见几匹恶狼眼睁睁盯着他,暗夜里发出凶光般。他丝毫不慌,举着香气喷喷的烤鱼将两人拨开,大喇喇往中间一坐,用烤鱼堵住宋书鸢的嘴。

      宋书鸢也不讨无趣,欢欢喜喜去一边吃了,给他们两个腾地方。

      傅平朝她笑,“有什么不吃的吗?”

      常桉看看那些调料,五花八门的,偏偏还分门别类装在一个个小布袋里。她看不出什么是什么,“什么都吃,要多辣。”

      他嘴角弯起,好脾气地点头。

      没多时又烤好了一串鱼,他递给常桉,看着对面望穿秋水的几人,有些无奈地勾手,瞬间他手上就有了几串鱼。

      他认命地当起“烤鱼公子”,常桉看他忙这么久一口都没吃,也怕自个儿烤的不合他口味,试探着将手上咬了几口的烤鱼递到他嘴边,是完好的那半边。

      “你咬这儿。”

      傅平吞咽口水,看她葱白如玉的手指指着焦香鱼肉,明明诱惑的香味直往鼻子里钻,他眼神却离不开那手指。

      心里更闷,身上也燥热起来。

      定是这篝火太旺。

      少年红着耳朵咬一口,将所有的不对劲归于熊熊燃烧的篝火。

      常桉也有些后知后觉的羞涩,默默将烤鱼收回来,手腕却被握住,是滚烫的温度,胜过篝火。

      她惊呆了,微挣,挣不脱。

      “傅平?”

      他收敛神色,将炙热视线藏住,握住她手腕轻摆,那烤鱼便被颠得上下晃动,语气带点诱哄。

      “再让我尝尝?”

      常桉偏头,只一味点头,感觉到手腕被抬高些,他撕咬鱼肉的颤动带动手腕,那烫意就愈发明显。

      她整个人都有些昏头昏脑,挣脱的动作大了些,“都给你!你拿着!”

      傅平热气都要从头顶开个孔冒出去,手却还是有些舍不得松,正要放手,身侧传来幽幽声响。

      “傅参领,您左手再不动一动,这几条鱼就得糊了。”

      他看看左手,顺势松开缚住她的力道,开始摆弄那几条鱼。

      侍卫们对望片刻,纷纷为这“狭路逢生”的烤鱼松一口气。而宋书鸢则在旁摇头叹息,“知道的觉得傅参领是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傅参领是怎么了呢。”

      傅平挑眉,轻巧睨她一眼,“小公主,吃饱了?”

      宋书鸢咬着鱼骨头,默不作声了。

      可恶!被人把握住食粮命脉了!这人果然不是全然的君子,现如今对着桉桉也能露出狐狸尾巴,往后还不晓得该如何欺压她呢!实在可恶啊!

      忽略小公主恨恨的眼神,他给侍卫们烤完后又给常桉烤了几串,只是两人都很默契地避免肢体接触,指尖热度都未曾感到。

      傅平的胆气实在匮乏,这么一遭已然觉得委屈了常桉,又开始暗暗后悔。于是这烤鱼便大半进了她的肚子,当然还是一旁对鱼虎视眈眈的宋书鸢。

      所幸鱼不少,大家都吃了个尽兴。

      沿着月色走在溪水边,他们时不时聊几句,大家都听到了傅平肚子的咕咕声。

      宋书鸢也有些不好意思,别扭着要说话,又不晓得说什么。毕竟她又不会下厨,想弥补似乎也使不上力。

      这微微的尴尬弥漫在大家回去的路上,反倒是傅平无知无觉,真像吃饱了的模样。

      他自个儿躲在屋里,辗转反侧睡不着,为这逞英雄的举动而后悔,就是后话了。

      木窗被敲响,他爬起来去开窗,看到常桉露出半个脑袋,双手高举着一碗清汤面,还是加了个鸡蛋的那种。

      “我手艺不好,你凑合凑合啊。”

      傅平接过去,心里早笑开花,“这么晚了还不睡,替我操什么心。”

      “那你吃吧,我走了。”

      “不行。”

      “为何?不是你催我睡觉嘛。”

      他别扭着开口,“你费心做的,我要是因为味道不好,倒掉了怎么办?你得看着我吃完才能放心的……”

      常桉晓得他这是别扭气又发作,索性进了屋里,坐在桌前等他吃完。傅平又开心又不自在,板着脸吃完,邀功一样给她看碗底。

      她就笑,顺嘴夸道:“这么难吃的面条都能吃完,你可真是不挑。”

      “不难吃。好吃。你怎的这么说自己?”

      傅平正正神色,“满满心意在里头,怎么会难吃呢。”

      常桉当即红了脸,敲着木桌蹭一下站起来,低头看傅平有些懵地看她,蓄起的羞怯便散尽了,又默默坐下。

      这人,嘴里说着孟浪的话,人却好似清清白白,让她什么话都说不出。

      “吃完了就把碗给我,我走了。”

      “小心些。”

      “就几步路……”

      “那也小心些。早点睡。”

      常桉数了数,两人住处间总共是八步,不多不少的。她轻笑,将碗筷放桌上,待明日再洗。

      第二日一早,她拿着碗筷去厨房,瞬间就被夺走了,定神一看是那几个侍卫。她要拿回来,被他们撑着手肘顶出去了。

      “也不好总是白吃白喝,这些脏活累活就都归我们了,你们女孩儿啊,是得宠着的。”

      常桉虽然本来也很少碰这些,但看他们手脚粗鲁,叮咣得要把碗都碎了,她又放心不下,结果还是被推走了。

      她犹豫着看后头,反身往院里走,迎面撞上傅平。

      他双手捂着嘴角,眉蹙着,一脸不开心。

      “怎的了?捂着嘴作甚?”

      “无事。”

      她拽他衣袖,偏要看看,他捂着嘴态度强硬,总归就是不给她看。

      “傅平!给我看看!”

      “真没事,蚊虫咬了,怕吓着你。”

      常桉眼神凉凉的,盯着他,手未松。他也抵不住,逐渐移开来,果然看到常桉震惊神色。

      “怎么弄的啊?”她看着他嘴角触目惊心的伤,红艳艳的,肿了一小块,看着像尖利物什划伤的。

      他有些不想说,怕别人围上来,拉她到角落里,支支吾吾半天,“……也没什么……就是昨夜里来了只猪,被咬了。”

      常桉瞪他一眼,有些心疼地看那伤,“别贫,快些说才是正事。”

      “就是,吉渡这个人你还记得吧?他昨夜里闯了进来,可能是看这儿晚上点灯了,觉得进了贼……啧,爬进我屋里就往脸上招呼,还好我反应快,不然就得划在眼睛上了。”

      他嘶一声,避开她手指,又被一双小手抓着衣领拽回去。

      “给你上药呢,躲什么。他这人,和以前一样,烦人得很。过会儿去找他给你道歉,什么人啊,真欺负人上瘾了。他要是再欺负你,你就打他。”

      “张嘴打,闭嘴打的。你傍上我了?”

      “对啊,不准吗?”

      “准……嘶,咱能下手轻点嘛……”

      这吉渡是村里小孩的头头,当初欺负傅平的就是他领的头,常桉护着傅平,每每跟他对上。吉渡的怨恨便逐渐转向她,两边麻烦一块找,有时是常桉他们占上风,有时是吉渡那边洋洋得意地走掉。

      但毫无意外地便是,常桉会负伤,疼了就哭,傅平怎么都劝不住,下次也拦不住她。小姑娘自个儿拎着棍棒就往前冲,跟赴沙场似的。

      两人说着,院门忽然被敲响了,宋书鸢跑去开门,人还没见到,已经被扒到一旁。她楞楞看着那人往里头冲,侍卫们已然将他团团围住。

      “对不住!”

      那人冲进来,冲着常桉重重鞠一躬就不抬头了。

      常桉也懵了,拨开傅平的手臂,“吉渡,你同我道歉作甚?你把傅平给伤了,给他道歉才是。”

      吉渡顶着一头杂乱的长发,身上穿着再平常不过的素色布衣,和幼时光鲜亮丽的人是两个模样。

      他闻言,头仍未抬,自顾自说着,身子更深地弯下去。

      “就是跟你说的。我对不住你,活该千刀万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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