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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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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离脸色阴沉,右手捏着沾了酒精的棉签,对着手机把脸上划破的口子擦了。
“把你的心脏给我!”
一个看上去十来岁的半大小孩用稚嫩的童声喊了不知道多少遍。
路离被他吵的头疼,随手抓起一个抱枕朝他脑袋砸过去。
小屁孩脖子一歪灵巧躲过去,准备放大音量再喊一遍,卯足了劲却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甚至觉得这屋子里的温度在下降,后背都在冒凉气,他打了个哆嗦扭过头。
看见楼梯上蹲坐的狐狸后,浑身的血液都僵住了,气也不敢喘,连回头的动作都忘了。
路离把带血的棉签扔掉,循着他的视线看去,然后抬手摆了摆,命令道:“狐狸,回去。”
狐狸又跟小屁孩对视了几秒,才抬脚重新回到楼上,但它没有离的很远,就蹲在玻璃挡板旁边。
小屁孩回过神,他像上了发条似的把头扭回来,脸色苍白的看着路离。
路离一脸纳闷,刚刚还耀武扬威的要把他心脏挖了,这又怎么了?
“你多大了?”路离把额前碎发撸上去,露出干净利落的眉眼,不带表情时有种威严感。
他终于有时间打量这小屁孩,当时路禾的语气很严重,导致路离还以为有意识的妖族能有多厉害,结果只有成年人一半高,反手就能摁在桌上让他动弹不得。
小屁孩身上不知道从哪偷来的衣服,肥肥大大完全不合身,他长相不讨喜,绿眼睛皮肤黢黑,像个被丢弃的野孩子。
小屁孩满脑子都是刚才狐狸的眼睛,声音越来越小:“你爷爷我64了。”
“……”
路离不信,他反正也不喜欢小孩,语气没好到哪去:“你再说一遍?”
小屁孩以为他不喜欢“爷爷”那两字,于是改口:“64。”
“……”
路离揭过这个话题,又问:“你为什么要我的心脏?”
小屁孩安静几秒:“不知道,就是想吃,你身上味道好香。”
说完话,他无意识的抖了抖,身后的视线如果能实质成刀子,他感觉自己已经千疮百孔了。
这只狐狸很奇怪,明明不是妖族,却让他无端害怕。
路离半信半疑,他抬起胳膊闻了闻,小吃街沾上的烟火味还没散掉,这有什么香的?
不过这样也好,有足够的证据证明他跟这条鱼一点关系都没有。
路离伸了个懒腰,横躺在沙发上问路禾什么时候到。
大概十分钟左右,路禾有备用钥匙,急吼吼冲进来,单手抓着路离一顿摸,最后看见他脸颊上的一道拇指长的划伤,神色一变。
“他干的?”路禾的眼睛顿时变成猫眼,指尖又细又长,不等路离说话,他就已经确信了答案,直冲椅子上的小屁孩而去。
路离“哎”了一声没拦住,幸亏牧寅升没礼貌,进了屋子都没看路离一眼,直接走到椅子旁眯眼观察,才及时拦住冲动的路禾。
“你能不能冷静点!这是最后一条了!你还想杀了它?”
路禾听不进去,伸长了两条胳膊,奋力往前划拉:“别拦我!我撕烂他的脸!”
牧寅升真服了,这两兄弟是专门来克他的吧?
路离朝路禾的后脑勺拍了一巴掌:“这是我剃胡子时候弄破的,你消停会儿吧!”
路禾挂在牧寅升的胳膊上,茫然地看着路离:“真的?”
牧寅升:“……”谁刮胡子能刮到眼上?
路离没答,拎着路禾的衣领给扔到沙发上,冲牧寅升抬抬下巴:“有什么就在这赶紧问,我不想再去那个破地方了。”
牧寅升冷笑:“那可由不得你,我迟早把你抓进看守所里!”说完,他察觉到什么,仰起头跟二楼的狐狸对上眼,愣了愣问,“你还养了只狐狸?”
“……”怎么第一眼都能认出是狐狸,只有他认成了狗?
路离没好气道:“养狐狸犯法?”
牧寅升深吸一口气,不跟他一般见识,正事要紧。他打开手机录音,长腿一跨准备坐在茶几上跟小屁孩面对面,他最喜欢用逼仄的空间施压,路离一脚踹过去。
“要么站着,要么坐地上,谁家茶几是用来搁屁股的?”路离冷冷道。
…老虎屁股摸都不能摸,还敢踹!牧寅升怒火中烧,二话不说撸起袖子,作势要好好修理路离一顿。
路禾见状,呲着牙就上去替他哥出气,眼看要闹起来了,忽然传来一阵嘎吱嘎吱的声音。
几人动作皆是一顿,回过头看见小屁孩的腿已经从椅子里挣脱出来了,绳子松垮的躺在地上。
他嘎吱嘎吱的晃动椅子,想把胳膊也抽出来,一抬头,三张脸跟他面面相觑,六只眼跟他相对。
“……”
两分钟后,小屁孩身上多了好几根绳子,捆的跟个肉粽似的。
牧寅升指着路离问:“你来找他的目的是什么?”
小屁孩想起刚才他们两人的争执,唇角一勾,想说是路离找他来的,可是一张嘴却言不由衷:“我饿了,我想吃掉他。”
小屁孩:“???”
牧寅升皱起眉:“那你是怎么被他绑起来的?”
他会法术。“我没吃饱,所以没力气。”
“???”
路离:没想到这小孩还挺靠谱。
牧寅升靠近:“是不是路离逼着你说这些话的?”
是的,没错。小屁孩一脸嫌弃的表情:“他能逼的了我?”
“……”
牧寅升磨磨牙,余光瞥见路离洋洋得意的嘴脸,气的肺疼,他吐出一口气又问:“你的意识是从哪来的?还有你是怎么化妖的?”
小屁孩还想把话题往路离身上引,可骤然间他喉咙发紧,心脏像是被针扎了下,淙淙往外冒血,他感觉灵魂要随着血流流光,
与此同时,灵魂深处仿佛有道声音,又远又沉的逼着他:说实话
小屁孩咽了咽嗓子,实话实说道:“我真的不知道我是怎么化妖的,一觉醒来就变了模样,我的意识……我的意识是主人给的。”
意识是化妖的前提,执念是化妖的根本。
牧寅升抱着胳膊:“继续说。”
“……我是所有食人鱼里最小的,也是最活泼的,所以主人很喜欢我,我知道主人有男朋友,他的男朋友是个拳击教练,心情不好的时候会打主人出气,我很讨厌他,后来他们分手了,我很高兴,可是没过几天,主人的前男友找上门,跟他要分手费,不给就打他,还,还扯他的衣服,强行做主人不喜欢的事情,”小屁孩咬着牙,恨恨道,“主人哭的很可怜,我的意识就是那时候出现的,我想保护主人,可是我莫名其妙化妖后,总是很饿,看见主人后,总是忍不住想吃了他,我就跑去找他的前男友,但是我不知道在哪,所以一直四处打听,但是没想到被你们找到了,我又没杀人,偷东西犯法吗?”
牧寅升揪着他头发:“还偷东西犯法吗?你觉得呢?”
路禾在后面补充:“化妖后要到办公处登记,从你有意识开始你就该知道这件事。”
小屁孩:“……化妖后的身体我不喜欢,没完没了的饿,根本吃不饱,我想通过自己的执念化妖。”
“啧,”牧寅升关掉手机的录音,“剩下的带回办公处再问。”他看了眼路禾,路禾瞪他,完全没有跟他一起回去的打算,牧寅升嗤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牵着小屁孩离开的时候,路离没忍住提醒道:“看着他的嘴,别让他吃东西。”
牧寅升高傲道:“不用你说!”
路离:“……”
季洵说食人鱼一定会死,但他应该没有想过最后一条是有意识的吧。
如果能控制自己不去吃原主人,那应该也能控制住饥饿感,只要还活着,说不定能查出来他身上的灵力来源,那就能彻底洗清自己身上的嫌疑,让姓白的没话说。
路离斜靠着阳台,凝望办公处的车消失在茫茫夜色里。
凌晨三点的小区,寂静旷大而持久,他在悄无声息的昏暗处站了很久,直到裤腰松动,感觉有什么东西坠着他的裤子往下掉。
他穿的是棉质灰色卫裤,回来后上了趟厕所,裤带没系,两根带子在前面晃悠。
路离低头看了眼抓他带子玩的狐狸,转身关上阳台门,问坐在沙发上的路禾:“你留在这?”
路禾点头:“这案子跟我没关系,白主任早就说让我回来休息两天,现在最后一条也抓到了,我没什么担心的了,正好养养胳膊。”
路离说行:“你去楼上睡吧。”
他们从小就生活在一起,挤一张床更是常事,没什么避讳的。
天快亮了,正是狐猫的休息时间,路禾打了个哈欠,径直往楼上走。
楼梯口坐着只狐狸,见路禾过来了也没让开,充当路障。
路禾自从上次被挠,面对狐狸时自动变成睁眼瞎,懒得跟它闹,抬脚准备绕过它。
两分钟后,路离从卫生间出来,他洗了脸,额前碎发沾了水滴,脸颊上贴了个防水的创可贴。
那食人鱼的爪子还挺利,挠的时候不怎么疼,时间越长,伤口像被火烧一样灼痛。
他隔着创可贴用手指摁脸,疼的麻木了就能缓一会儿。
余光一瞥,看见路禾杵在楼梯口,问了句:“你怎么还不上去睡觉?”
路禾转过头痛苦道:“这要问你养的狐狸。”
狐狸先是怒视路禾,然后再转动眼珠子幽怨的看向路离,满脸写着六个字:不准让他上去。
路禾幽幽道:“我跟我哥认识十五六年了,天天一张床上躺着,你才来几天啊,你说咱俩谁跟他更亲?”
路离:“别阴阳怪气。”这狐狸精的很,听得懂人话。
路禾抿了抿唇,靠着墙懒声道:“哥你把它弄走,我想睡觉。”
路离坐在沙发上拍拍掌:“狐狸,过来。”
哪料狐狸不仅不配合路禾,就连路离的面子都不给。
狐狸看了眼路离,转身跳上二楼,故意在床上滚了好几个来回,最后好整以暇的坐在枕头上舔爪子。
路禾激动道:“哥!你看它!”
路离在客厅笑的都快背过去了,只好亲自上去把狐狸抱走:“柜子里有新的床单被褥,你要是嫌弃的话就换一个再睡。”
路禾哀嚎了一声,他都困得不行了哪还有时间换。
“我去沙发睡。”路禾上楼时还是人族的模样,下楼时已经化成狐猫,轻盈的跳到沙发一角,闭上眼便睡着了。
路离用手指挑着狐狸的下巴,眉目含笑,语调懒懒散散的,带着几分戏谑:“哎呦,小狐狸这么自私,是要被割掉尾巴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