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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锋芒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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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封信。”陆承说道。
卫瑜问：“信？什么信？你们怎么写的，可有什么特殊标识，是否会被人瞧出笔迹，或者有没有什么过于明显的个人风格。”
古澜的一只手杵在桌子上，掌心撑着额头，神色与眼神都藏在阴影里，他反应着卫瑜的话，吞了一口唾沫，觉得喉咙干涩宛若刀割，他摇了摇头说：“没有……”
卫瑜松了半口气，只道不管是什么事，自己这边人的嫌疑算是率先洗清了。
万事不怕难，只怕贸然插手没能解决不说，还会惹得自己一身官司。
“但是也并不会好上多少，”陆承把话头接了过去，对卫瑜说，“那封信之前在姜荼手里。”
这操作卫瑜就想不通了。
“我说你们能不能一次性把话给我说清楚，吐一半吞一半，诚心的吗？”卫瑜的手臂横在桌子上，胃里的馒头呛着冷风被消化了个干净，她眨眨眼睛，按耐下酸涩的苦意，看着陆承颇有几分无奈地说道。
外面飞雪成片，落下也是悄无声息，天色渐晚，冀王府的家将也是加班加点的巡逻，当主力的寻防家将走到临近府宅的空院处，主将见到了无影。
后者靠在门扉前庭廊的柱子上，侧身摆手，与对方说道：“撤了吧，今晚不用巡了，雪不小，大家也早回去休息吧。”
话音落地，无影踏出一步，纵身上房，长靴踩到瓦片，没有半点声音，在这片寂静的雪夜里，连脚印很快都消弭了干净。
“殿下，加班要给双倍的酬劳，”无影扛着长型的铁质碳盒，走进了陆承的二楼房间，里面已经被收拾出了好大一片空地，卫瑜坐在桌前，与无颜一起，手里鼓捣着从厨房里拿出来的肉段与时令的蔬菜——自然是没有多少的，“即使您收买了无颜，我也是不会妥协的。”
卫瑜失笑，越发觉得以前自己对无影的了解不甚清晰。
果然能够长久地跟在陆承身边的人，不是变态就是奇葩。
自打之前自己把他扔到卓令那里，又被陆承弄出来以后，这小子就变得神叨了起来，不说话还好，一张嘴总能虎得旁人一愣。
“留你们一起用餐不好吗？”古澜与陆承对弈，显然这空闲出来的许多时间已经叫他整理好了情绪，“要不是我们的大将军中途饿得胃疼，差点把自己搞晕过去，你们哪能有着好事。”
他挪耶的眼神透着笑意，看向无影，又转想卫瑜，最后被陆承用旗子敲在棋盘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拉回了思绪。
古澜凝神对弈，看着自己已经被厮杀打扮的白子摇头苦笑，同时内心不由腹语：真实又狠又酸啊……苦恋中的男人，啧，多看一眼都不行。
“这吃法倒是新奇，”陆承在单方面将古澜屠杀得片甲不留后，装得还是挺像一个正人君子的，他仔细地捡起棋盘上己方单色的棋子，一点点小心地放回棋盒里，“虽说以前也不是没见过行军在外，大家直接将猎来的野味架在火上烤，可是却远没有这个瞧起来细致。”
“当然与这个不同，烟熏和碳烤，要是能吃出一样的滋味来，岂不是对不起荆楚这称得上特色的美食。”卫瑜的手指不停，把无颜切好的肉块接过，穿在签子上。
此事说来丢人，她是真心没想到，回到京城没几日，自己这个风里来雨里去的胃居然也能破锣成这幅德行，不就是呛着风雪吃了点东西吗，差点当着陆承和古澜的面活活把自己疼晕过去。
若不是这位神叨的观星阁阁主闲来无事还研究了些许旁门左道，卫瑜这把正事没谈成不说，搞不好还要见一次大夫，顺路喝上几副草药汤子。
卫瑜心底暗暗叹了口气，看着咽美眼下这情况，之前的话题显然已经不是继续下去等我好时机了。
那封信件固然重要，但是看着陆承与古澜的状态，又不像是全部无对策，比起六神无主地找自己商量解决办法，在卫瑜看来，此番刨白，更像是陆承与古澜对于她的一次坦诚，是示好的标志。
况且相较此事来说，陆承的事，明显更为重要。
古澜，他是懂医术的啊……
卫瑜心下微沉，面上却不显，冀王殿下心沉似海，为人更是寡薄孤傲，看起来矜贵雅致，实则疯起来也是个六亲不认的主。
幼年流落民间经历的过往，想来这辈子陆承也不会有亲口告诉自己的一天。
她处理着食物，心不在焉，脑回路更是溜达到了十里开外，所以也就无怪乎手里的签子不受控制，一下子戳在了她的指尖上，扎出了一个小口，滚出了通红的血珠。
卫瑜木木地看着，不仅没感到疼，甚至还放下了签子，在脑子里专心跑偏着以后的事。
若是真如陆承所说，皇帝此番会派她南下平叛。
届时她便势必要去江南许家，走上这一趟了。
嗯，还不能叫陆承发现。
卫瑜如是思考着。
“卫将军，卫将军！”
“哈？！”
“冀王殿下叫你三声了，发什么呆呢？”卫瑜抬头，寻着声音望过去，发现古澜和陆承都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前者把棋盘收进了里屋的柜子，后者就站在她身边，充满探究的瞧着她。
“咳咳咳，”卫瑜有些不好意思，她收回目光，不得已打着哈哈说道，“没什么，就是想起，今天在城内的一家手艺馆看到了一些事，心里觉得憋闷，之前被你们的事岔过去了，刚刚想起来，又总觉得不好。”
陆承收回了目光，净过手后站在桌前，长身玉立地帮着无颜挑拣桌上的肉块，给卫瑜打下手：“姑姑……是见到军属了吧。”
指尖的血珠叫卫瑜搓手抿掉，她的睫毛低低地轻颤着，好像晚秋枯叶里煽动着翅膀的蝴蝶，在第一片雪花落下的时候，认命地张开羽翼，去承接自然的安排。
“是……他们很不好，”大将军心头沉重，可又拿不出当时震撼又悲哭的心境，“陆承，我不知道该怎样去形容那样一种生活。”
该怎样去和另一个人去讲述，我随领兵拜将，可是却并不想要打仗。
草原部族与中原王朝的争斗，由来已久，不仅是世代宿仇，更是两种不同文明间的碰撞。
中原的繁华与荆楚门外的贫瘠，就好像吊在树上的一大块肉，在极寒交迫的冬日诱惑着群狼。
往前一步，就是唾手可得的富贵。
“年少不懂事的时候，我也曾跟父亲说过，”卫瑜将手中串号的签子放在盘子里，她拿起棉布擦过手，坐直了身体，“卫家世代镇守荆楚，黄沙落日，孤鸿雁影，看着一批批的士兵死去，又看着一批批的少年走来，他们有的来自京城，有的来自江南，有的来自封地，各个年龄段的都有……可是归宿，无一例外都是将是这片荆楚的林木黄沙，与万里残阳为伴，或马革裹尸。”
“我见过他们坚毅的侧脸，知晓少年人悍不畏死，誓守山河的决心，可是我也见过荆楚大帐下满帐的伤病，浓重的血腥，露出的五脏，断掉的残肢，”卫瑜的语气平静，看着陆承好像在在叙述一件别人的故事。可是冀王殿下听着，却是第一次觉得自己接触到了卫瑜心中那根柔软的线条，那时剥去了玩世不恭与故作坚强后的软肋，苦涩到叫人想要流泪，“我那时便与父亲说，我说，我们什么时候才可以不打仗……”
“……那是不可能的。”古澜从里屋走出来，他看着无影整理着铁盒内的碳火，将串号肉块的签子放在上面，慢慢移开了目光，同样平静的望向卫瑜，“大将军为国征战，还是会如此多愁善感？诶……喂，陆承，你做什么？谋杀么？！”
他手腕翻转，衣袖晃动翻飞间截住了陆承丢过来的空茶杯，然后没好气地指摘道。
“别听他胡说，”陆承定定地瞅着卫瑜，眼里的光芒映在烛火下，温柔明亮，仿佛五月清泉中清澈见底的潭水，蕴含着极致的疯狂后升华出的坚定平和，“阁主大人日夜与星云为伴，脑子不好使之事人尽皆知，姑姑不必挂怀。”
若不是气氛不对，卫瑜恐怕会直接笑死。
“姑姑信我？”陆承问。
卫瑜沉思片刻，坚定地回答：“从这一刻开始。”
“好！”陆承展颜一笑，姿容昳丽妖孽，衣袍掀起放下，转瞬间人已经坐在了卫瑜对面，“那我就告诉姑姑，可以。”
“什么？”卫瑜恍惚地不敢置信。
“我说，一定会有那么一天，”陆承地背挺得笔直，没有受伤的那只手五指张开，掌心吵下去，虚虚地平放在桌子上，然后慢慢收紧，眼睛紧紧逼视着卫瑜，“只要荆北草原，三百六十四里尽数划归大承。”
！！！
“你疯了？！”
不只是卫瑜，连站在不远处竖着耳朵偷听的古澜都直接呆住了。
“难道我说的不对吗？”陆承的眼窝深邃，长长的睫毛在灯下投出阴影，拉长了他的影子，氤氲处浅淡疯狂的朦胧，“四海宾服，九州称臣，届时，谁敢私起争端！”
卫瑜就那么看着，眼底的震惊根本难以掩盖。良久之后，她才在无影的招呼声中找回自己的呼吸，她蓦然转身，看着冀王殿下挺拔的背影。
后知后觉的想起。
她的侄子，大承的冀王殿下，今年不过十九……
尚不足弱冠之年啊……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