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第一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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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麻烦石大人，这临时让您陪我过来。”
郭琇脸上神色不太好意思，自家素日跟石家并不亲近，骤然有事才求上门，郭琇性子有些直，自然觉得过意不去。
石河却摆摆手，骑在马上，猿背蜂腰，“郭大人太见外，你我既是邻居，俗话说的好，远亲不如近邻，互相帮助也是应该的。况且这赴宴吃的是好酒好菜，我倒是有口福了。”
郭琇闻言不由得越发郝然。
两人说话间，已经骑马到了明府跟前。
明珠听闻石河也跟着来了时，愣了下，摸着胡须的手一顿，看向余国柱，“怪了，石河怎么跟郭琇一起来了，先前也没听说两人有多少交情？”
余国柱皱眉，拍着桌子道：“来就来，横竖今晚无论谁来，咱们该敲打的还是得敲打，便是石河来了又如何，又不是太子。”
他满脸不以为然，显然不把石河放在眼里。
明珠却比余国柱想得多，石河虽然是二等侍卫，可却是七阿哥舅舅，又简在帝心，不可小觑。
他吩咐人添了几道菜，然后才跟余国柱去前面迎接。
“明相，余大人。”
石河跟着郭琇一起对明珠、余国柱抱拳行礼。
明珠呵呵一笑，笑着叫起，道：“石侍卫也来了，真是意外之喜，老朽素来有意跟你结交，只是怕落下个结党营私的罪名，不好去多亲近。”
“明相说笑，您一片丹心向社稷，谁会这么污蔑您，便是皇上，也时常说您为朝政操心，怕您累坏身体。”
石河看着是个粗人，说话却稳当得很，一番话既妥帖又带着敲打，手腕丝毫不逊色于朝廷上 的老狐狸。
明珠眼里闪过一道精光，“哦，皇上经常提起老朽？”
“那是自然，明相您可是国之栋梁，可以说这朝廷上下无不人仰慕您啊。”石河说着，看向郭琇，“郭大人您说呢。”
郭琇也笑道：“正是如此，故而下官听闻明相今晚设宴邀请，大感荣幸，又怕失了仪态，所以邀请石大人陪同，此事事先并未告知，还请明相莫怪。”
“怎会，怎会。”
明珠露出一副亲切模样，招呼众人落座，吩咐家人传菜，对石河、郭琇道：“人多才热闹，今晚宴席略备几道好菜，你们二位可莫要嫌弃。”
郭琇、石河谦虚地说不会。
落座后，下人送来上一道道好菜，燕窝鱼翅、龙肝凤胆、蒸熊掌，说是炊金馔玉，也不为过。
郭琇拿着筷子，大有不知该如何落筷的感觉，却见旁边石河不以为然，潇洒自在，随意落筷，竟像是在自己家里一般，不由得有些错愕。
石河道：“郭大人客气什么，明相特地设宴招待咱们，你可别见外。”
说着，据案大嚼，颇有豪气之态。
明珠跟余国柱都面露错愕神色，目瞪口呆。
石河豪饮了半壶酒，偏偏酒量不好，没几口就上头了，拍着桌子喊道：“快拿酒来，拿好酒！”
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上面的杯碗盘碟都跟着震动起来，菜汁溅了一桌。
余国柱眉头皱起，明珠冲管家使了个眼神，管家吩咐人去取酒来倒，石河见那丫鬟一点点地倒，心里不耐，索性夺过手来，直接对着酒壶豪饮。
“好酒，明相果然大方，咯。”
明珠脸上皮笑肉不笑，“石大人过誉，既是好酒，不如慢慢喝。”
他看向郭琇，“郭大人，这石大人醉了，这地方不如留给他，咱们换个地方吃饭，说话，如何？”
余国柱也突然意识到石河醉了的好处。
本来他们要说的那件事，就不好让石河知道，这会子石河自己把自己灌醉了，倒是省的他们花费心思，还要把人调走。
“这……”
郭琇纵然性子刚直，却不是糊涂虫。
明珠、余国柱今晚这鸿门宴特地邀请他来，那是先礼后兵，宴席先设了，就到了打开门窗说亮话的时候了。
“走，走什么走。”
石河打了个嗝，拉住郭琇的手，“我与郭大人一见如故，今晚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咱们一醉方休，郭大人，你可不许走，不然，你就是瞧不起我说河！”
他对着郭琇醉气熏熏的说话。
郭琇本来捂着鼻子别过头，可瞧见石河冲着自己眨了下眼睛后，忽然明白了什么，立刻道：“不走，当然不走，石侍卫，今晚咱们不醉不休！来人，上好酒！”
“对、对，上好酒！”
石河扭过头对丫鬟催促，“还愣着干什么，酒喝没了还不上！”
丫鬟犹豫地看向明珠。
明珠咬着牙，手抓着桌子，他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着石河：“石大人，你要是喜欢这酒，回头老朽让人多送几坛子回去，这会子我们有些话要跟郭大人说，你行个方便。”
“啊？”
石河醉眼朦胧，手指着明珠，“你，你要跟郭大人说话？”
“对，正是。”明珠颔首，心里松了口气。
“那你就这么说，不就行了？！”
石河嘿嘿笑道，身体晃了晃，手指也跟着摇来摇去，“明相，你该不会是不想让我听见吧，你们孤立我啊。”
“你！”余国柱在一旁，瞧着这么个醉汉说话颠三倒四，简直气得血管都要爆了。
“有话就在这里说。”
石河拍了下桌子，声音越来越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是大阿哥那边的，看不起我外甥是七阿哥，是不是？”
明珠扯了扯唇角，脸上神色很不好看，“岂敢岂敢。来人，上酒。”
郭琇心里暗自觉得好笑。
想不到石侍卫这招乱拳打死老师傅，竟能把明珠治得死死的。
半夜时分，正是宵禁时刻。
明府大门洞开，两辆马车早已在外面久候。
石府的管家跟郭府的管家都在门口等着，瞧见郭琇、石河出来，忙下去迎接。
“老爷，怎么喝成这样？”石管家还没走近石河身边，就闻到他身上一身的酒臭味，当下被熏得倒退一步。
石河道：“喝什么喝，没喝多少。”
他说着这话，脚下趔趄几步，险些摔了，幸好郭琇拉了一把，这才没摔到屁股。
“哎呦，老爷，你这还没喝多少，这福晋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恼了。”石管家赶紧把人拉住，把胳膊背到脖子后，拉起人来。
“郭大人。”
余国柱从明府出来，余府的轿子也早就在一旁备着。
他面色铁青，眉头悬针纹格外明显，单手背在身后，看着郭琇的眼神带着几分倨傲，“你若是个明白人，今晚明相不说的话，你也该心里清楚。你郭琇多少分量，敢动那件事。本官奉劝你一句，别拿鸡蛋碰石头。”
说完这话，余国柱哼了一声，拂袖而去。
郭琇脸色不太好看，看着那顶青布轿子渐渐远去，唇角拉平，石河低着头，低声说了一句：“跟我上车。”
郭琇愣了下，还没反应过来，石管家就机灵道：“郭大人，您跟我们家大人一块上车吧，我们大人力气大，我们可按不住他，您路上帮着照应着点儿。”
郭琇迟疑了一会儿，答应下来。
马车粼粼走过青石板道路，车子里，石河抱着渣斗狠狠地吐了一回，又喝了几杯水漱口。
郭琇把帕子递给他，脸上露出些诧异，“石大人，你没醉？”
刚才石河可是喝了足足七坛子酒啊！
石河接过帕子擦了擦嘴巴，“郭大人，我自十三岁起就会喝酒了，跟那些兄弟拼酒，喝的是烧刀子，那些酒都喝不醉，何况这些绵柔的酒。我不过是装醉罢了，若是不装，怎能搪塞得了明相他们。”
明珠一党手握重权，便是石河也不敢轻易得罪。
今晚若不是上门求助的人是郭琇，石河都不会答应。
“原来如此，石大人粗中有细。”郭琇恍然大悟，“今晚多谢石大人，这份恩情郭琇一定会报答。”
石河摆摆手，将帕子丢下，对郭琇道：“郭大人，我看明相跟余大人今晚步步紧逼，莫非你做了什么事得罪他们?”
郭琇脸上露出迟疑神色，眼眸垂下，似乎犹豫不决。
石河见状，摆手道：“郭大人若是犹豫，就不必说，今晚的事，我也只当不知道。”
郭琇苦笑道：“石兄莫要见怪，不是我藏私，是这事知道对你来说反而未必是一件好事。不过，我看石兄也不是个胆小的，倒不妨告诉你。”
他把自己得知那县令自尽的事，跟自己如何去调查余国柱等人收受贿赂，卖官鬻爵的事说出来。
石河愣了愣，春风从外面吹进马车，帘子猎猎作响，远处有更夫敲着锣，高喊一声：“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倒春寒的天里，他愣是出了一身冷汗，抬手抹去额头上的汗水，对郭琇道：“我道明相他们为何今晚那么咄咄逼人，郭兄果然好魄力！”
郭琇不过是个左佥都御史，竟敢动明党一派，不可谓不胆大。
怪不得刚才余国柱说鸡蛋碰石头，这何异于螳臂当车。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