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第三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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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珠最近可谓是春风得意，上早朝的时候，不断有看到他的官员跟他打招呼，明珠也不过是微微颔首。
“明相。”余国柱跟几位同僚说话，远远瞧见明珠来了，忙小碎步跑过去，对着明珠拱拱手，“天寒地冻的，明相一路过来可用过早饭？”
明珠摆摆手：“不敢用，等下了早朝再用也不迟。”
“明相身子骨真是硬朗，可比我身子骨强多了。”余国柱恭维道，“我看您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明珠笑哈哈，跟余国柱有说有笑的。
索额图一伙人在不远处瞧着，脸上露出一丝讥讽。
凌普冷笑道：“索相，你瞧瞧明珠那老不死，真是得意的不行，这老匹夫，靠着这寿宴怕是收了几万两贿赂了！”
凌普语气不无酸溜溜。
他虽然是内务府总管，管着一个油水充足的岗位，可到底人心不足蛇吞象，瞧见人家发财，就跟着眼红。
“不急，今儿个过后，他还笑得出来，那我才佩服他。”
索额图扯了扯唇角，露出一个讥讽的笑容。
凌普眼睛一亮，低声道：“莫非是郭琇那边……”
索额图摆了摆手，“不提，等会儿诸位就知道了。”
所有的人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大家面面相觑一番，瞧见御辇朝这边而来，忙进殿去。
“诸位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梁九功甩了甩手里的拂尘，朗声说道。
“微臣郭琇有事起奏！”
不等明珠等人开口，郭琇就石破天惊一般，走出列来，在殿内跪下，手中抱着奏折。
明珠、余国柱等人在瞧见郭琇出来的时候，都心里咯噔一下，明珠立刻看向余国柱。
余国柱心里有些不安，心道，不应该啊。
自己这些时日，一直派人盯着郭琇，自从那日设宴请过郭琇之后，郭琇就再也没轻举妄动了。
“有何时要奏？”康熙揣着明白装糊涂，沉着脸，问道。
郭琇道：“微臣要奏大学士明珠及余国柱一党结党营私、排斥异己，除此之外，更收受贿赂，卖官鬻爵，逼死人命，请皇上裁决！”
郭琇的声音不算洪亮，但他这番话却叫满朝文武都震惊不已。
索额图一党脸上都不禁露出笑意，朝明珠那边看过去。
明珠跟余国柱这边的人则不免慌乱，匆匆跪下，“皇上明鉴，奴才等人深受皇恩，不敢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举啊！”
“明大人，余大人，这么说你们是不承认？”
郭琇既然敢上折子，自然是豁出去了，回过身，眼神带着控诉地看着明珠一干人等。
明珠手持笏板，满脸委屈无奈，“郭大人，你若是有证据，不妨拿出证据，休要血口喷人！”
“正是，郭大人，明相跟余大人素来都是两袖清风之人，岂可随意中伤他们说他们收受贿赂呢？”
索额图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掺和了一脚，拉长尾音，脸上似笑非笑，充满讥讽。
明珠看在眼里，不由得咬牙切齿。
康熙道：“郭大人，你既这般说，可有证据？”
“微臣确有证据！”郭琇道：“还请皇上传召县令张大成的妻子面圣！”
“传。”康熙对梁九功点了下头。
明珠这会子还不怎么惊慌，那张大成已死，这事大不了推卸给余国柱的奴才，那顶多就是个管教不力、治家不严的罪名，不算什么大事。
“另外，奴才还想请皇上传明相的管家前来！”郭琇说道。
明珠眼皮一跳，忍不住道：“郭大人，本官府上的管家跟此事又有什么干系？”
“明相若是问心无愧，何必问这句？”郭琇不卑不亢地反问道，“只需把人传来便是，下官自有道理！”
“你！”
明珠哪里想到区区一个四品小官，竟敢对自己这么不客气。
康熙不动声色，道：“一并传来。”
殿内众人都不禁心惊胆战，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息实在太过明显。
今日郭琇的弹劾，明珠一党只怕没这么容易逃脱。
张大成的妻子姓孙。
孙氏头次面圣，何况还是上朝，不由得两腿颤颤。
郭琇对她安抚道：“孙氏，你不必怕，你老实跟皇上说，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大阿哥，出事了”
上书房，先生们正领着阿哥们摇头晃脑地读书，一个小太监就在门口探头探脑。
大阿哥认得出那是惠妃收买的一个小太监，便寻了个借口出来：“怎么了，你不在乾清宫那边伺候，怎么跑这边来？”
那小太监跑得满头是汗，拿袖子擦拭脸上的汗水，对着大阿哥道：“大阿哥，早朝出事了，郭琇那个郭大人弹劾明相、余大人结党营私，这会子正传人证呢！”
“什么？！”大阿哥只觉耳旁仿佛有锣鼓重重敲响，他抓着那小太监的手臂，“那郭琇怎会如此大胆？！”
小太监吃痛，也不敢挣扎，苦笑道：“奴才哪里知道，不过奴才隐约听了一耳朵，那郭琇似乎跟太子那边走得很近，跟七阿哥的舅舅也有交情。”
大阿哥脸色变了变。
他这会子心急如焚，可他眼下也不能去早朝上做什么，甚至连离开上书房都不能，只能干着急，想到这里，他解下腰间的荷包，递给小太监：“你快去，继续盯着，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嗻！”小太监得了赏，拿手一掂量，这荷包里至少七八两银子，喜不自胜，答应一声去了。
孙氏跪在地上，汗如雨下，“回、回皇上的话，民、民妇的丈夫是、是自尽的。”
郭琇脸色微变，他看向孙氏，道：“孙氏，你丈夫是自尽，可是谁逼的他，害得他？”
孙氏不敢对上郭琇的眼神，唯唯诺诺地说道：“孙大人，我丈夫怎么死的，我怎么知道？他兴许、兴许是一时想不开！”
余国柱忍不住笑出声来：“郭大人，你自己也听见了，她自己都不知道那张大成怎么死的，你怎么能拿这件糊涂案来冤枉本官跟明相呢？”
郭琇双眼死死地盯着孙氏。
他这时候哪里还不明白，孙氏必然是被明珠、余国柱那边的人威逼利诱，所以改了口。
“孙氏，你难道就不想为你丈夫寻个公道吗？本官可记得，本官救你的时候，那印子钱正上门找茬，正因为你丈夫为了贿赂余大人，跟印子钱借了钱，可余大人收钱不办事，你丈夫这才想不开，投缳自尽！”
孙氏脸色煞白，抓着袖子：“郭大人，民妇什么都不知道，郭大人救了民妇母子，民妇固然很是感激，但却不敢胡乱揣测，至于那印子钱，夫君素来有赌博的嗜好，兴许是赌钱的时候欠下来的也不一定！”
“就是，郭大人，你自己听听，这分明跟明大人、余大人毫无干系，你怎么牵扯到他们头上去了。”
明党一派本来以为这回要遭，想不到竟然峰回路转，郭琇带来的证人，反而倒戈了。
这简直是叫人喜出望外！
康熙手指敲了敲扶手，“郭琇，这就是你说的人证？”
郭琇脸上露出尴尬神色。
但他很快恢复了镇定，抱拳：“微臣还想询问明府的管家钟落！”
“问。”康熙闭了闭眼，脸上露出些许不耐。
郭琇知道皇上已经不耐烦了。
他扭过头看向钟落，钟落年岁四十多，双眼精光闪烁，一看就是个心有城府的人。
也是，能当上明府管家的，能是什么省油的灯吗？
明珠跟余国柱已然放下心来。
钟落乃是明府的家生子，明珠对这个管家也很厚道，赏宅子，放他儿子为良。
可以说，所有的人都有可能背叛明珠，可钟落却是最不可能的。
郭琇取出一份厚厚的册子，“钟落，本官问你，你如实回答。”
“是，小的一定有什么说什么，不过，郭大人，若是没有的，小人可不敢乱说。”钟落油嘴滑舌地说道。
“你放心，本官问的你都知道。”
郭琇神色淡淡，“你是明府的家生子，明相是否曾赏赐你一座宅子？”
钟落想也不想，“这是自然。”
郭琇追问道：“那本官再问你，你的一切所有，是否都是明相所赐？”
钟落笑了：“郭大人您问这话，这不是废话吗？小人是明府的奴才，自然一衣一食都是拜老爷赏赐。”
郭琇这时候却笑了，“好，那本官问你，你名下三千亩良田，五万两雪花银，另外还有奇珍异宝，各地贡物，江南的绸缎，东北的人参，伊犁的美玉，这些是怎么回事？！”
郭琇这话问出，满朝文武先是一愣，随后不禁哗然。
“三千亩良田？！这都可以说是豪富了！”
“那贡物才来历不明，历来贡物都是从各地进贡皇宫，都是有数的，他一个管家，如何有这些东西！”
明珠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下意思地看向钟落，在看到钟落脸色苍白时，嘴唇哆嗦，他心里知道不好。
这只怕郭琇真说中了!
康熙转动着扳指，“郭大人，你所言可句句当真？”
郭琇恭敬回话：“皇上，微臣句句不假，若是皇上跟诸位大人不信，大可派人去搜查这个奴才的宅邸，只怕那里面的东西，比微臣说的还要多。”
“石侍卫！”
康熙看向石河。
石河立刻躬身上前，啪啪打了个千：“奴才在。”
“你带人下去搜查，朕倒要看看，一个小小的奴才，怎会有如此丰厚的家底！”康熙脸上乌云密布，如同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海面。
石河答应一声是，领着手下匆匆下去。
明珠跟余国柱等人都慌了。
明珠更是不住地拿袖子擦拭脸上的冷汗。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郭琇怎么知道钟落的家底，又是怎么把数据调查的这么清楚。
郭琇眼里露出一丝笑意。
跟石侍卫合作，果真是自己最合适的选择。
要查清楚钟落的家底，自然没那么容易，毕竟要正儿八经地进去搜查，那可得经过层层关卡，等真的上门去搜，人早就把家底转到其他地方去了。
可若是派人悄悄进去查看，那就容易得多。
钟落毕竟是个奴才，还是个骤然富贵的奴才，要进去钟宅调查，甚至都不必花多少心思，只要花点儿钱套套话，他们家的奴才就会把老爷的库房在哪里都秃噜出来。
石河一行人去的匆匆，回来的时候也匆匆。
石河抱拳行礼，“启禀皇上，奴才带人去钟家搜查，的确搜查到三千亩地的地契，另外库房内也是金银珠宝无数，光是摆放官绸的库房都有三间屋子，至于贡品，也的确查到人参、鹿茸等物，还有其他屋子来不及查看，奴才已经命人登记造册了，想必比郭大人所说的更多！”
“好，好，好！”
康熙手撑在扶手上，站起身来，走下台阶到了钟落跟前，“你刚才说什么，你一衣一食都是来自明珠所赐。”
“皇、皇上，小人……”
钟落艰涩地咽了咽口水，浑身都被冷汗打湿，他的双腿发抖，这会子只恨不得自己能昏厥过去!
“明珠，你怎么解释！”
康熙收回眼神，目光冷冷如刀剑一般看向纳兰明珠，“你的奴才竟这般豪富，想必你这个老爷，只会更豪富，朕可不记得纳兰氏竟这般有钱。”
明珠知道自己这会子再怎么狡辩，都只会更加激怒皇上，从搜查出钟落的家底时，这件事已经无法挽回。
“奴才罪该万死，请皇上责罚！”
他摘下顶戴，双膝跪地。
余国柱见大势已去，也不得不跪下认罪。
“皇上，明大人固然有罪，可罪不至死！”
出乎众人意料，第一个出来求情的却是索额图，索额图看了眼明珠，心里大为快意，面上却露出痛心疾首的模样，“请您看在他为大清兢兢业业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放过他一码吧。”
凌普等人见索额图出来求情，都愣了愣，尤其是凌普，完全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索额图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你为他求情？！”
康熙也觉得有些可笑，背着手，一只手指着明珠，“朕怎么不知道你跟明珠有交情？像他这等败坏纲纪、目无法度的人，难道还要朕放过他？”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