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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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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瞎想什么？”
周故拉起手刹的声响终究打破数秒沉寂。
池迎却开始顾左右而言他。
“我只是在想这个点出来是不是早了些？他们拍星空的不是一般都要等到后半夜吗？”
她推开车门直接跳到地上，仿佛为了躲避什么目光的追击一样。
左右张望，反正就是不回头往车里看。
四下黑暗，她往上一看。满目星辰，皆入眼底。
今日凑巧，云层鲜少堆积，倒真是个看星空的好日子。
瞳仁蒙上一层幻色，她情不自禁脱口而出：“周故你快下来。”
又一次直呼他全名。
只是她沉浸于星河璀璨之中，并没有多余的意识去思考自己刚刚的言论内容。
甚至连她叫喊的人动静颇大甩上车门，缓步走到她身边，都毫无知觉。
池迎不由感叹：“大兄弟你真的是有一点好运底子在身上的。”
“我前两次来每一次都碰上阴天，那云层厚的，真想拽下来当棉花糖吃。”
这种事情遇上太多，越来越多人都爱戏称她，天气之子，等同于天弃之子。
走哪儿云层跟到哪儿。
吐槽也是无意识之下的行为，她也没察觉自己对于身边的所谓客户，又蹦出来一个不正经称谓。
周故轻声嗤笑：“这半年还没见够？”
“摄影的人才会讲究出来得是什么样的时辰，风量如何？云量怎样？你只干看，后半夜前半夜，有什么差别。”
池迎终于缓过神来，周故刚刚说的这么多，是在解释她下车前的问题。
“哦，还挺专业，你……”
是专业摄影师吗？
话到嘴边，她又紧急收回，对上周故眉梢微挑的表情，她缓缓摇头。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兴奋？”
惯常在大城市里生活的人，难道不会对这种稀少见到的场景感到稀奇吗？
所以一开始她才想说，来鱼子西，当告别礼物。
可这么一看，也太拉胯。告别没告别成，礼物作为一个本来应当让人感到惊喜的存在，并没有起到这个效果。
她的情绪突然就有点低落。
类似的场景，周故其实看过很多。无论是在纳米比亚的旷野，还是在黄刀镇的北极圈周边，对他而言，与面前这片星空相差无几。
但突然间就不是很想驳面前这个小姑娘的脸面。
于是一个动作之下，他脚踩轮胎，顷刻间已经跃上车前盖。
动作的声响有点大，惊得池迎一愣一愣的，再没有沉浸在自己刚刚的思绪里。
“上来吧。”
“这会儿还早，你也不用担心，一会儿爬下来会浪费时间了。”
池迎的眼神一时间变得有点复杂，用词的重合度太高，她知道，周故在意有所指。
指的是墨石公园的时候，她那只伸出去又撤回的手。
“傻愣着干什么呢？”
“来了。”
池迎娇小，面对越野车的高度，颇为艰难，最后连爬带拽，才站到周故身边的位置。
“踩着车前玻璃边缘，去车顶。”周故继续指引。
她虽然也迷惑于周故的行为意欲为何，可周故身上就是有股魔力，带着天生的神秘与野性，激发别人的好奇心。
池迎按照周故的指示，艰难攀爬上车顶。
然后就发现，仅仅是高了这不到两米的距离，视野却开阔许多。
感慨没多久，身旁就有热源靠近，周故轻轻一撑，人也抵达她边上。
空间顿时就显得有点局促。
哪怕周围并没有任何遮挡，更多意义上是心理层面的逼仄。
“坐下或者躺下来，随便你挑。”
池迎错愕：“躺什……”
周故并不在意池迎的忸怩，他自顾自地躺下，反手支撑在脑后，以臂为枕。
他都这么大方，池迎立即觉得，是自己想太多。
没有过的体验感，变成了一根羽毛，在她心尖处不停挠着。
她有一点迫不及待也想体会，周故用自身行动勾勒出来的吸引力。
好在车盖过宽，她即便小心翼翼地维持与周故之间的身体距离，也有足够的空间躺下。
视线不再包含山上的树、石头以及其他杂物，她仿佛就置身于巨幕影厅，漫无边际的星野，变成了独属于她的巨型屏幕。
她突然就回忆起，辞职这一个出格行为的理由。
冷不丁一声轻笑，仿佛释放了一些东西，灵魂得以解脱。
她刹那间有了倾诉的欲望。
“虽然我知道这一路的风景都很好看，但是躺在这里，会让我有一种我前面半年时间全都浪费了的错觉。”
“你为什么想当向导？”
近在咫尺的人声音却好似塑了封，变得没有那么清晰。
虽然说避免了即将离别的场景，但她潜意识里还是把阵营划分得清楚，周故对于她而言，也就是一个十天后的陌生人。
按照以往的经验，那些从四面八方抵临这里旅行的过程中，与她相处甚欢的人，回归到钢铁森林的忙碌之后，临别道出口的“常联系”，就会从实质性的动作，变成空洞的美好期盼。
但缘分从来都是这样子，她没有强求过。
既然是陌生人，那她也无所顾忌。
“我以前在康城工作，有人跟我说，如果想要忘记什么事情，出去旅游可能是最好的方式。要不然是沿途的风景，要不然是沿途遇上的人，总会有一个可以帮人摆脱对其他事物的执著。”
“等再回过神来，可能不经意间就会发现，以为刻进骨髓的难过，要摆脱也不难。”
“那阵子我可能得了失心疯，居然就信了，可我没钱，还没时间。”
“几乎没花什么时间做决定，就提出辞职，跑到锦城。”
“摆脱？”周故的声线如远山雾，缥缈在空中，真实而虚幻，池迎以为自己一直在逃避而不愿意直面的问题，被这么轻轻一问，竟然好似一日三餐，平常不过。
“噢，你之前不就问过吗？情伤啊。”她轻嘲地笑了笑，“男朋友要跟其他人结婚了，新娘不是我，真俗套？”
但也可能是因为她太普通，所以只能跟俗套的剧情挂钩，演不出多么轰动的剧情。
她也学着周故的姿势，把手臂当成枕头架在自己脑后。
“你别笑，我在这条线上遇到的人，挺多类似的情况。”
“逃避生活，追求自由，摆脱困境，其实也没多少新意。”
“很喜欢你前男友？”
没注意到他话里自动加了前缀，池迎笑得坦诚：“在一起的时候应该是喜欢的吧。”
虽然喜欢这个概念对于她来说突然变得有点模糊。
“那现在呢？”
“现在呀，他长什么样子来着？我有时候都会怀疑，当初怎么会看上他的。”
“你很狡猾唉？都是我在说。”
池迎突然间就起身，手肘撑在车顶，眼神瞥向周故。
“有来有往才能成为朋友哦。”
话是这么说，她心里其实也感觉到，以周故这样的身家，十有八九也不稀罕想跟她成为朋友，所以也就随口一说。
周故慵懒地看着苍穹，只随意应答：“想知道什么？”
“我都说我是来治愈情伤的，你不也是吗？”
他不禁失笑。
根本就不是一个概念的东西，他只是恰逢几件烦心事堆积在一起，没有逃避的意思，刚好需要休息一段时间而已。
他微微抿住嘴角，侧过头，一言不发地盯着池迎。
“并不是每个人的生活，都会与为情所困这种虚无缥缈的词汇挂钩的。”
“爱这个字眼在我的世界里，没什么重量，不管是哪种性质。”
被家里人塞过来，跟什么样的女生交往，他无所谓。
女生发作，说他不爱她，要分手，他更无所谓。
寥寥数笔的感情开端，他都与对方说得清楚。
不会付诸真心。
早在大学时第一段恋情被家中砍断之时开始，他心底就没给男女之间的感情留有太多分量。
池迎撇撇嘴，突然就有一点理解，他怎么做到的第一天在刚认识的人面前就直接选择撕破脸皮。
又有一点羡慕。
眼前这个人好像不被社会上的很多既定规则约束。
人情世故、谦逊礼貌、留点面子、好好说话，似乎都不能禁锢住他。
但也是因为这样，她发觉，两个人之间这会儿相隔的几十厘米，其实是一道无形的鸿沟。
她需要时刻在意别人的看法，在意世俗的眼光，在意一份事业能不能让自己温饱。
突然就感觉坐在车顶有点冷。
她撇撇嘴：“走吧，好像也没什么可以看的了。”
“没让你感觉到有礼物的惊喜，真是不好意思了。”
周故淡淡一笑：“挺惊喜的。”
他眸色渐沉，配上这双杏仁眼，看什么事物着实都带了点多情的意味。
池迎一时间又感觉有点心慌。
她手肘一用力想要撑起自己的身子，在车顶站起来，却突然打滑，紧接着就是毫无预料地整个人扑到了周故身上。
身下的人冷不丁发出一声闷哼声，池迎急忙就想撑起自己身体。
她夜视能力不算好，手没摸着车顶，倒是在周故的手臂边缘摸索了几回。
“想占我便宜就直说，我又没说不行。”
听得池迎面红耳赤，迫切的需要一些额外的动作来缓解自己此刻的尴尬。
而后她就伸手把从车顶摸到的一手灰，直接拍到周故胸前。
深蓝色的冲锋衣表层骤然出现了一个灰白手印。
“谁要占你便宜呀。”
“想得美你。”
周故伸出的一只手本来是想要扶一把突然摔下来的池迎，这会儿又收回到脑后继续枕着，面上笑意满是痞性。
“你要真想占我便宜，那才是想得美。”
“你个老六。”池迎无语。
“什么老了？”
找回年龄上的主场优势，刚刚撑起身子的池迎立刻叉腰，一副得意的模样。
“不懂了吧，我们小年轻才知道的词汇。”
高兴不过一秒，她手就被周故拽动，整个人又被迫扑到他身上。
“小年轻？这体力看起来也看不出干得过我这个老人的意思。”
她越挣扎，周故就越不放手。
一通打闹之余，马尾尽数散下。
车顶、星空之下、荒野、扑倒，逐渐组合成了一幕无法言说的场景。
她敏感地察觉，本来在在自己手臂处的那只手，隔着厚厚的外套，从手臂上方一直挪动到自己背后，呈现拥住的姿势。
池迎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头埋在周故胸前的位置，始终不敢抬起。
鼻间是只有自己能感知的加快的呼吸频率。
心脏以不可遏制的频率在急剧增速。
又不止手在移动，额头上频频感知的温热鼻息，也渐渐加重。
“你……”周故声音暗哑，话却没说出口。
一阵急促的铃声，突然打破了眼前的静谧。
池迎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反应如此迅速，立刻听出铃声来自自己手机。
跟遇到了救星一般，她赶紧掏出手机。
手忙脚乱之际，却不经意按到外放键。
“我的宝贝，你怎么才接电话？”
她再想把声音收住已经来不及。
“程和喻那家伙也太恶心了，明明婚礼还有大几个月，追着让我给你也送请柬。你当初到底是什么眼光，才答应他的求婚的？”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