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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断袖 ...

  •   傅九阖瞧着小美人这么容易就能满足,忍不住抬手摸了摸沈初六的发顶。沈初六身躯微微一顿,他尚被傅九阖攥着的手也徒然握紧了,这微妙的触感让两个人都为之尴尬。傅九阖最终松开手,扯了扯沈初六的宽袖,说:“走,大帅去给你找间铺子做身合适的衣裳。”

      东湖郡的主街比得上颖川的神武大街,两个人齐肩而行,离得不远不近。风携青丝总在无意间吹落在傅九阖胸前,他束发戴冠,无辜盯着面前无意勾他的一缕发,总想将它缠绕在指间把玩。

      或是可以横在鼻间,轻嗅那股沁人心脾的美人香。

      “那是什么?”

      沈初六停下了步子,傅九阖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落在了一个做糖人画糖画的铺子上。

      “那是糖人,可以用糖捏成任何东西的模样,”傅九阖带着他过去,继续说:“那是糖画板,可以画十二生肖。”

      沈初六盯着那画板上栩栩如生的糖画,一时间看入了迷,傅九阖拍了拍他才将人叫回来,低下头问:“想要?”

      “那要看你给不给我买了。”

      傅九阖含笑:“你今日吃了两个糖葫芦,若是再买个糖人,估计要坏牙。”

      沈初六瞧着手里两根残缺不全的糖葫芦,皱着眉陷入了沉思。

      再回神,傅九阖已经拿着一根糖人和一根糖画带着他走回了主街。

      沈初六:“不是不买么。”

      傅九阖:“今日买,明日吃。”

      沈初六略微颔首,眼眸中泛着自己也未曾察觉的笑意。

      东湖郡最不缺的就是裁缝铺子,两个人随便寻了家裁缝铺,进门的那一刻,年逾古稀的老板就已经开始打量身着白衣如浪拍岸的沈初六。

      老板手持量尺,慈祥地笑:“二位贵人光临寒舍,实乃鄙人之幸。”

      “贵人?”傅九阖觉得有意思,便问:“何以见得?”

      老板指了指傅九阖:“公子气宇轩昂,血气方刚,家里人怕是军户吧。”

      “猜的不错,老头,好眼力,”傅九阖揽过沈初六的肩膀,笑问:“那他呢?”

      老板恍然间蹙眉,思忖了片刻才说:“这位公子,有天人之相。”

      这世间仅有一人能称的上是天人之相,那便是皇帝。

      沈初六哑然失笑,打趣:“我才没那福气。”

      傅九阖不在乎这些,西门郡楼里的看客都能直呼皇帝名讳,在陛下初登大宝根基不稳时说沈初六有天人之相,这种悖逆之言实在算不上什么,当作饭后谈资都没什么话头可提。

      “跑偏了,二位公子是要看成衣,还是找料子做啊?”

      傅九阖将沈初六往前推了推,说:“给他做几件衣裳,宽袖大衫,颖川的样式,颜色不要太暗,花纹不要太繁琐,简单点最好。”

      沈初六敛眉不语,藏起的笑意不易让人察觉。

      老板拿着量尺隔空比了比,摇摇头说:“这位公子太瘦了,得拿软尺比着量,二位稍等,我这就去库房取。”

      老板走后,沈初六这才咬了一口糖霜就快要融化的糖葫芦。铺子里热,糖也化的快,说话那会,晶莹如珠的糖霜便如春露般扑簌簌地往下滴,他瞧着可惜,却又碍于外人在场不敢失礼,痛着心同老板随意寒暄,余光还总是盯着那红串子。

      傅九阖觉得好笑,他看出了沈初六一副急不可耐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他想逗逗小美人,可却又不忍看他这般焦灼。

      果然呐,美人就是让人方寸大乱的鸩酒。

      这人虽然长着一张魅惑人心的脸,却端是一副孩子心性,让人不想着急于侵占,而是忠于疼爱与怜惜。

      老板拿了软尺来,傅九阖径自从他手里夺过,乖巧的与老板大眼对小眼,说:“这活我来。”

      老板以为他在开玩笑,忙解释:“公子,这里头是有学问的,您不会看。”

      傅九阖最讨厌别人说他不会什么,越是不会,他就偏要学出个名堂。他拿着软尺就往沈初六腰上围,说:“我不会看,你教我不就好了。”

      老板无言以对,与傅九阖讲了如何去看软尺上的刻度。他的手始终在沈初六腰侧摩挲,许是布料轻柔,又亦或是小美人腰软,让傅九阖摩挲得格外舒服。那被懒懒系紧的衣带就毫无招架之力似的搭在腰封上,像是在等着一双能与它两厢纠缠的手。

      隐隐约约的软香在风中被冲散,傅九阖抓不住,便想着再靠近一点,味道深了,但却勾起了他持续探索的贪心,再往近一点,他的头就被一只温热的手挡住了。

      沈初六俯视着他,说:“你是在听胎动吗?”

      傅九阖掩去面上窘迫:“……灯光太暗,我看不清。”

      老板环视一周,盯着头顶上的煤油灯陷入了沉思。

      量好了尺寸,老板答应给他们起早贪黑的赶,傅九阖并不着急离开东湖郡,他只是想看看沈初六穿上新衣裳的模样。

      一定很好看。

      他们在回去驿站的路上与姜延姜年碰了面,姜年手里提着一筐烂白菜叶,朝着傅九阖一蹦一跳的奔来。

      傅九阖弹他一个脑瓜崩,问:“你家大帅是亏着你了?你买些没人要的烂白菜叶子做什么?”

      姜年揉揉脑袋,别向一边:“才不是买的,是那卖菜的大娘送给我的,这可是兔太白这几日的口粮!”

      傅九阖扶着下巴:“怎么不见那大娘送我呢?”

      姜年童言无忌:“大帅瞧着凶呗。”

      “闭嘴,”姜延捏住他的后脖颈,把人往自己身边拽,见姜年要反抗,又眼疾手快地钳住了姜年的爪子,说:“再烦人就把你扔楼里去!”

      姜年瞬间不说话了。

      驿站比客店住着安全,大瑛每百里就会设下一座驿站,能在驿站里做跑堂的都是从颖川禁军中调出来的。寻常百姓也能住,只是没人会上心,反倒是有身份爵位的人来住,他们会格外小心谨慎。

      姜延请了两间房,傅九阖与沈初六一间,他自己与姜年一间。

      沈初六脱去狐裘,给自己斟了杯热茶。傅九阖去沐浴了,他闲来无事,问管事的要了一盆冰,将那糖葫芦与糖人糖画都放在了冰里。

      傅九阖擦着头发出来,光脚踏上了氍毹,他瞧着沈初六背对着自己,盯着面前一盆冰发呆,不由得觉得有趣,凑近一瞧才发现,那冰上竟放的是自己买的小玩意。

      “屋里热,冰很快就化了,想留着就要放外面的雪堆里,明日再买也是一样的,”他将帕子递给沈初六,“给我擦头发。”

      沈初六接过帕子,傅九阖用脚勾了个椅子过来,他坐在椅子上,刚好是个合适的高度。

      “不一样。”沈初六垂眸轻语。

      傅九阖微侧过头:“嗯?说什么?”

      “说你好香。”沈初六擦的认真,丝毫没注意有人的双手已经握成拳了。

      傅九阖向后仰了仰头,能看到沈初六泛着水光的桃花眼,他在那微微上翘的眼尾上落下一记过目不忘,随后诚恳地说:“没你香。”

      窗外夜灯未灭,人潮汹涌,不知何时落了雪,驱散了街上的人群。

      沈初六关上窗,他掌间的伤已经好了,只是那一道浅淡的疤痕始终不退,瞧得他心里不免窝火。

      “看什么呢?”傅九阖上了榻,特意滚到了床铺中央,像是楼里搔首弄姿的姐,仪态万方地用胳膊侧撑着脑袋,他拍了拍身侧空榻,含情脉脉:“快去沐浴,郎君等你安寝。”

      沈初六皱着眉,将擦头的帕子甩在了傅九阖的脸上。

      沈初六前脚走,后脚姜延就扣了门。傅九阖知道他有话要讲,便端正了姿态,唤人进来。

      “大帅,”姜延没跪,傅九阖让他随意坐,他面色紧张,说:“驿站的人里有韩启的人。”

      傅九阖并不惊讶,韩公是权臣,他时刻提防着边陲也不无道理。先帝驾崩前曾夜召韩公,不知是同他讲了什么,不过不论结果如何,韩公都没能下赢这盘棋。

      他完全可以借与先帝夜谈造假文书,从而推明王上位与太后对峙,但他却在天时地利下输给了一个二十出头的沈氏外族。

      沈叔云虽是暂掌皇权,但是既能登上这位置,又何来暂掌一说,他若是想要坐稳这皇位,就必须用兵权堵住天下悠悠众口。

      兵权又从何而来?

      不过四将选其一罢了。

      在这其中,边陲四十万大军最让人垂涎。

      因此,韩公派人严防死守也不无道理。

      他要防着沈叔云与边陲有来往。

      “不必理会,该是如何就是如何。”

      姜延沉默片刻,问:“那沈初六……”

      傅九阖瞧了眼浴堂:“你没明白?”

      姜延摇头。

      傅九阖淡声道:“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我不仅要带着沈初六住在驿站,还要带他逛遍四郡,我要让所有人知道,我傅九阖喜欢男人,而且钟情于一个无名无分的白衣。这样韩公即使再忌惮我,但在知道我如此荒淫后,你猜他会更提防着谁?”

      姜延后知后觉:“陛下。”

      “没错,盯两头太费力气,倒不如使尽浑身解数去提防着一人,韩公牵制着陛下,首辅温永蔺小心着韩公,他们在颖川争不出一个结果,谁又会把目光放在我身上。”

      姜延这才明白傅九阖的用意,他将沈初六带在身边,就是让颖川那群老狐狸看的。女子不成,若是怀了种,傅家就有后了,男子倒可以,但还要佯装非常痴情,最好做到非他不可,坚定自己此生不会纳妾生子。只有这样,颖川才会对边陲卸下戒心。

      谁又会无故盯着一个痴情的断袖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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