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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9、中毒 ...

  •   刘申没见过新帝,只知新帝还是个二十左右的少年,本以为至少会带着些稚气,不曾想竟如此稳重成熟,不失端庄大方。

      刘申在心底默默为侯爷高兴,大瑛的江山并没有所托非人,即使在这幽深宁静的将军府,也能安心度日了。

      沈叔云今日穿得单薄,出门时日头正足,此刻也天晴日暖,只是将军府里出奇的寂寥冷清,年前的落叶从花圃里吹至窄廊下,清脆的破碎声格外清晰。下人都零零散散的跪着,面色冷淡,毫无人气。

      莫名的阴冷让沈叔云浑身不对劲,沉双也觉察到了些细枝末节,除了刘申,这些下人似乎都像是提前知晓了陛下要亲临将军府似的,不仅如此,还冷静的让人汗毛倒竖。

      傅齐正背对着沈叔云在院子里晒太阳。与其说晒太阳,不如说就是出来见见光。他惬意地倒在摇椅上,手边的小几上摆放着一壶茶,茶水已经凉了许久。

      “怎么不给侯爷添壶热茶?”沈叔云对刘申说。

      刘申弯下腰:“侯爷一个人坐的时候,就喜欢放壶热茶,等茶凉,侯爷就该回屋了。”

      “是陛下来了啊。”傅齐只听声就估摸到了七八,“老臣这情况陛下也晓得,不便向陛下行礼,还望陛下恕罪。”

      他话音里没有半分歉意与真诚,反倒是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鞭策之意。沉双压下眉头,沈叔云却毫不在乎,唤刘申上了壶热茶,亲自为傅齐斟满。

      “侯爷功过千秋,自是不必拘礼。”

      瞧新帝态度依旧谦逊,傅齐不由得好奇,顺着沈叔云看过去,竟发现这孩子十分秀丽,像是捧在手心里勾勒出的玉瓷,连翩翩衣袂都让人不容忽视。

      不经意间,傅齐目光多留意了须臾。

      “侯爷今日过寿辰,殊闲远在西北为大瑛严防死守,这份孝义,晚辈替他尽。”

      他并未支起皇帝的架子,反倒格外守礼,乖巧的模样让傅齐动了恻隐之心,招呼刘申让沈叔云落座。

      “无所谓了,到了老臣这种境地,寿辰什么的都是虚礼,总归要死,不如一个人静悄悄的,伴着青灯古佛长眠。”

      沈叔云轻笑着抿口茶:“殊闲挂念您呢。”

      “他挂不挂念老臣,老臣自当清楚。”傅齐眉眼鄙薄,白须垂落,徒生悲凉沧桑。

      “侯爷不忍殊闲步旧尘,看着他如今建功立业,难免会想到长子。”

      刘申倒吸一口凉气。

      对于傅齐而言,傅子望便是逆鳞,一个提都不能提的禁地,是一个足以让傅齐半生烂在阴沟里的手撩。

      傅齐眉尾轻动,音色沙哑:“陛下想说什么?”

      “侯爷不必紧张,”沈叔云柔和地说:“晚辈只是想说,今时不同往日,殊闲亦不会同他兄长一样。重振将军府的重任在他身上,大瑛的国运亦在他身上,只要晚辈一日为君,便能保证他此生安稳。”

      树叶被风吹得哗哗作响,沈叔云的声音虽然轻柔,但同样坚定,字字如千金,掷地有声。

      “大瑛不乏名将,这天下也不短英才,自古以来解甲归田安度晚年的将领少之又少,纵然陛下慷慨陈词,恕老臣难以苟同。”

      傅子望的尸体至今未收,这不是沈叔云一两句话就能抹平的。

      沈叔云起身,走到傅齐身边缓缓蹲下,这是他思虑了几个晚上的决择。

      沉双看看天,说:“刘管家,我感觉要冷了,不如我陪您去给老侯爷拿件氅衣吧。”

      刘申自然懂得,同沉双一起默默退下了。

      沈叔云垂眼,说:“我所言并非一时兴起,侯爷,我与殊闲,情深义重——”

      他没能继续说下去,喉间的铁锈味呛得他面色苍白,只是一瞬,便在傅齐身前生生呕出一口血来。

      傅齐还在那句“情深义重”里困惑,转眼瞧见陛下吐了血也是猛地一惊,但到底是在沙场上厮杀过的,面不改色地喊:“来人!”

      沈叔云只觉胸口处像是灌满了铅,挤压得他半点喘不上气,喉间的粘腻感让他忍不住干呕,可每次的挣扎只会使胸腔越来越痛。

      傅齐将他扶起来,一只手替他轻轻抚摸着后背,直到沉双来。

      血浸湿了前襟,沈叔云强撑着一口气,手掌抓紧了沉双的肩:“立即封锁将军府,除了御医,谁都不能出入。”

      沉双心领神会,背起沈叔云,对刘申低声说:“那壶茶有问题。”

      ……
      夜里,风声瑟瑟,比前几日更寒凉。

      将军府灯火通明,为数不多的家丁与丫鬟都被押到了中院里,绕着院中池塘跪成了一排。

      刘申数着数,面色越发阴沉:“少了一个。”

      许印:“少了谁?”

      “一个哑巴,是个老实人,一直在将军府里做活,平日里独来独往,但也算亲和。”刘申越说越心虚,尤其是对上沉双那对恨不得扒他一层皮的眼睛时,刘申更是怕得不敢多说一句话。

      “现在这种境地,你说他是老实人,说你是在替他遮掩也不为过。”

      刘申气直了眼睛:“怎可这般说——”

      “老刘,别说了,”傅齐闭目等着御医,叹道:“那壶茶怎么回事?”

      提起那壶茶刘申就头痛。傅齐自腿伤后便不再喝茶,将热茶放凉便是他消磨时间的爱好。今日沈叔云前来,看见凉茶便命刘申去换一壶热的,刘申便打发丫鬟翠竹泡了热茶呈上来,谁能想到坏就坏在这壶茶上。

      茶里被人下了落回,据御医所言,落回乃是慢性毒药,其味如叶,长时服用后会毒发泣血而亡。而那壶茶里落回的量足以杀死一名半大孩童。

      可见凶手并没有耐心,他是想置沈叔云于死地,只是落回量过多则会盖住茶本身的茶香,难免会被沈叔云发觉,因此并未一蹴而就。

      许印:“那壶茶是丫鬟翠竹煮的,翠竹已经被带到柴房严刑审问了。”

      刘申扶额,难掩郁色:“翠竹也是个好孩子。”

      这回轮不到沉双瞪他,许印冷呵,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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