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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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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生们中规中矩的两点一线的生活总归是枯燥无聊的，唯一能找到点乐趣的大概就属过节。
开学不过一星期，日历上便迎来了情人节。
为了防止学生们瞎胡闹，教导主任一整天的功夫都花在了巡逻上，逮着一对异性同学走在一起就要上前多关心几句，叫学生们吐槽连连。
汪岳阳打完篮球回来，迫不及待地就要和姜桐分享他看到的八卦。
说是高一有个学弟要向学姐告白，在教室里打了十几个粉气球，结果被主任发现生生地让他自己把气球全踩爆了。
“你是没看到，那气球踩得那叫一个恨呐，跟那是主任的脑袋一样。”
他边讲边笑，姜桐扶着额满脸无语，理解不到这事的笑点在哪儿。
恰逢此时，姜桐一侧的窗户被人敲了敲。
窗户是透明的，姜桐看清来人给开了窗：“怎么了？”
韩祈这两天感冒，他带着医用口罩，声音听着有点闷：“我数学书落家了，你的能借我用一下吗？”
姜桐用不上，点头说好，结果在抽屉里找了半天才找着递给他。
书面很新，一点褶皱没有，韩祈翻开封面，看她连名字都没写上。
知道她对学习不上心，韩祈没说什么，又往走廊上左右多看了会儿，然后他从口袋里拿出几小包东西来，动作十分迅速地往她桌上放。
“我妈做了饼干，带给你尝尝。”
姜桐缓慢眨了下眼，看着多出来的几包白色包装袋，回想起他刚刚的动作，像是有狼在身后追着，要是慢一步了就要被生吞似的。
姜桐笑开，揶揄他：“干嘛？那么怕主任啊。”
韩祈一顿，诚实说是，“今天主任逮谁训谁，我不太想听他唠叨。”
他诚实得过于可爱，姜桐被他逗笑，学着他的模样也动作迅速的把饼干藏起来：“这下他看不到了。”
韩祈反应过来忍不住也笑，不太好意思地用手抓了抓后脖颈。
铃声适时响起，韩祈道了再见，很快回去教室。
等人走了，姜桐重新把饼干拿出来。
白色的包装袋上印着卡通的动物图案，从边缘的透明缝隙里能看出里头装的是块雪花酥。
她不太爱吃甜食，来回摩挲几遍打算回家了再说。
汪岳阳一直没走，坐在姜桐位置前头把她刚和韩祈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他觉得自己心里头应该是有话想说的，但话在嘴边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这节课自习，他和这位置的人换了座位，就这么干盯着姜桐在本子上乱涂乱写。
临了快下课，他都一直没开口讲话，这不是他作风，姜桐觉得反常，主动问：“你有话要说？”
汪岳阳捧着篮球左右扔了扔，酝酿半天才说一句：“没事啊，我就看你和那谁关系挺好的。”
“哦。”看他半天说不出什么来，姜桐头一低继续涂画，不打算追问下去。
汪岳阳一直憋着话，看姜桐不问了又忍不住，还是凑近了小声道：“我听说，他家里就他和他妈啊？他爸。”
汪岳阳顿了下，觉得直白讲可能要惹姜桐生气，斟酌了下用词，继续说：“走了？那他们过得还好吗？”
闻言，姜桐涂画的签字笔一停，她抬起头，语气疑问：“你什么时候喜欢关心起别人来了？”
仿佛将要被看穿什么，汪岳阳面色尴尬一瞬，他很快遮掩过去：“你不和他是朋友嘛，你朋友当然也是我朋友了，我就顺便关心一下。”
“哦。”姜桐点头，回他，“挺好的。”
回答是要这样回答的，毕竟人家的生活她没资格去评头论足，但韩姨在她家工作，她多少是能看出些他们一家生活得不太容易。
汪岳阳哦一声，顿了顿他又问起：“韩祈呢，总听人说他生病，但还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
他这样一问，总归有些刨根问底的成分在，姜桐没急着答，笔尖在纸上戳了戳，换了种说法：“我爸是他的主治医师。”
汪岳阳家和姜桐家算是世交，汪岳阳当然知道姜晁远是哪个科室的医生，了解及此，他脸色变化的快，从好奇转为震惊，又渐渐落为一种同情。
姜桐读懂他脸色，心里头有一刻的不适涌出。
纵使他人生活再艰难，也绝对不希望自己被用同情对待。
尤其韩祈，他的自尊心其实比姜桐还要强上几分，只是他擅于伪装，便总会叫人觉得他老实本分，是个随手就能捏的软柿子。
姜桐眉心紧了紧，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忽听走廊上传来一阵阵的慌乱嘈杂声。
教室里本来就没老师看着，这一动静闹得不小，班里靠窗的很快伸了脑袋去看。
更有胆子大的直接站去了门口，有人喊着教导主任来了，原是闹哄哄的一片才稍微安静下来，不出片刻又有人开了话头，那人举着手机，颇为惊讶的声音：“说是十一班那韩祈晕过去了啊。”
此话一出，知道其中缘由的七嘴八舌议论起来，不知道的便一个劲儿追问怎么了，周围的空气瞬间被带得又糟又乱。
汪岳阳去看姜桐，她垂着眼，脸色都快赶上桌上的白纸一样。
仿佛是预感到什么，姜桐扔了笔，起身要往外跑。
汪岳阳眼疾手快地拉住她：“你干嘛去？”
中间的课桌因为拉扯发出沉闷的响声，姜桐回头，声线更沉：“放手。”
印象里汪岳阳是见过很多次姜桐生气的场景的，但他俩关系近，姜桐也从没有真真正正对他发过火，可这一次，汪岳阳觉得，自己绝对惹到她了。
——
去往中心医院的路很堵，姜桐赶到的时候，姜晁远正摘了口罩从急救室出来。
她几乎是和韩姨同时上前，姜晁远对上她目光那刻眼神里有显而易见的制止。
他不希望姜桐参与进来，但人已经到了自己面前，他没法推开她，只能装作没看见似的拉走韩姨到一旁去讲手术室里的情况。
姜桐没理由再跟上去，但看姜晁远讲话的神情她能推断出来，情况并不会很好。
韩祈是突然倒下的，他癌细胞扩散的太快，这回勉强的救回来，但姜晁远认为，终归是要做好那最坏的打算的。
韩姨一下哭出声，她紧握住姜晁远，双腿支撑不住地跪下地，声音悲泣，希望姜晁远能够再想想办法。
姜桐就在一旁看着，恍如通过这个画面穿越回了记忆深处的某个时刻，年幼的她也曾这般祈祷过。
可画面最终的是医生放开了她的手，并且摇头惋惜状的从她身边大步离开。
已经用尽了办法的事，到底只能再添一句无能无力。
韩祈醒来已经是晚上八点，韩姨拜托了姜桐，说她想回去做饺子，韩祈念叨了很久。
姜桐和韩祈解释完，就听他突然叹了声气，问：“我妈是不是又哭了？她一哭眼睛就肿，等会来了你能帮我弄个鸡蛋给她敷一下吗？”
姜桐没说话，看他苍白面色，心底千万种情绪交杂。
姜晁远说他要留院做化疗，她见过人化疗的样子，折磨又痛苦，生理与心理上都在遭受双重打击。
“姜桐？”韩祈看她不说话，喊她回神。
“知道了。”姜桐敛色，止了话。
病房里因为没人再讲话而安静下来，两个人都在深思着什么，良久，韩祈率先打破沉默，他问的直白：“姜桐，你在担心我吗？”
说完也不等姜桐回话，他自顾自继续说起：“其实我做好准备了，只是好放心不下我妈，她只有我了。”
“不过这样也好，算是让她解脱了，听说人死了会变成星星，那我一定会保佑她，她这辈子因为我，太辛苦了。”
韩祈像是开了话闸，说起很多他和韩姨之间的事，话里话外透露着的母子情实在深厚。
姜桐一句话没说，静静听他讲，眼底情绪翻涌，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不知道，她有多羡慕他和妈妈的相处，可她又好憎恶，命运为什么总喜欢捉弄人，明明谁都无辜，谁都没有做错事。
“我也会保佑你的。”韩祈话锋直转，突然说道，“姜桐，我还是希望，你可以一直高兴。”
“你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姜桐斥责又瞪眼，“我高不高兴跟你有什么关系，用不着你。”
她说完用侧脸对着他，眼神盯着床尾，里头怒气正甚。
韩祈抿了抿唇，看她生气的模样一时接不上话。
两人都心知肚明接下来的故事走向，结局令人难以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
好片刻过去，姜桐缓过心绪冷静下来，她偏回头，对上韩祈一直望着她的目光，头一次万分认真的喊他名字：“韩祈。”
“只要你说一次，我就会高兴一次。”
好像是这样，每次韩祈凑在她眼前，那么积极的说想她高兴，她就会真的，可以把所有的坏情绪赶跑，然后听他的话，高兴一些。
姜桐嗓音发紧，随着吞咽的动作喉咙也似乎有些发苦，她顿了顿，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半晌才说出口：“所以你能不能，再陪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