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第 3 章 ...
-
班级里的期末到计时日历越翻越薄，各科老师拼命给学生复习，发下的试卷一张叠一张。
姜桐心血来潮，这会儿翻看起物理试卷来。
五分钟过去……
很好，一个字没懂。
她本来就没多少耐心，对自己不擅长的事更不愿意多费功夫，书本一盖，倒头就想睡觉。
恰好此刻汪岳阳打完篮球回来，直往姜桐这儿走，长腿大剌剌往她前座位子上一坐，带动两方桌椅都晃了下。
见她趴着就安静看了不过两秒，汪岳阳嘴就开始念叨：“姜姐？昨天不是挺早就说睡觉了吗，怎么我出去在睡，回来还在睡？再趴着等会趴软了，起来起来。”
汪岳阳是个公认的话痨，没人搭理自个儿也能说上半天，姜桐耳边嗡嗡响，到最后实在忍不下去，伸腿往前用力踹了一脚：“闭嘴。”
汪岳阳吃痛喊叫：“小姑娘家家的，怎么力气那么大。”
姜桐从手臂里起身，和他打闹惯了，看他捂腿动作也没有要安抚的打算，眼神里除了淡漠更多的是倦怠。
她这一脚对汪岳阳来说其实不痛不痒的，汪岳阳本来还想再嚷嚷几句，但瞧她一脸疲惫，立马收了本性，和她说起正事：“你不是说要找韩祈吗？听说他病好了些，所以能来学校了。”
提到这名字，姜桐眼眸轻动了动。
说不清当时是出于什么目的要找他。
感谢他救了自己一命吗？
可她自认，她不是个有心肺的人，什么感恩感谢的，她做不来这些。
画面一转，脑海里又出现他在顶楼教室里的样子。
模样老实还有些憨厚，一股子弱不经风，看着就容易给人欺负。
一首古诗坑坑洼洼好几次才顺利背下来，知道她是谁还要问她怎么不去上课，着实有些好笑。
“嗯。”姜桐趴回课桌，不甚在意，“再说吧。”
-
下午放学，姜晁远发来消息，说是新来了个家政阿姨，让姜桐早些回去。
彼时她正和汪岳阳一伙人在外头解决晚饭，还在商量着吃完去趟溜冰场。
姜桐向来胃口不怎么好，饭碗里总是越吃越多，汪岳阳见她停了筷子，问道：“怎么了？”
“吃不下了。”姜桐说，“等会你们玩儿，我回去了。”
“那我送你。”汪岳阳说完使劲扒拉了两口饭。
“不用。”
说完，姜桐直接起身去付了帐，又到门口拦了车回去。
司机在南巷平路的转角处停了车，姜桐一下车，远远就瞧见自家窗户由内向外透出了一缕暖黄的光。
她怔愣一瞬，但很快又想起短信内容。
姜大医生恨不得一天能有25个小时粘在医院，又怎么可能因为一句话就解决的事而赶回家来呢。
姜桐步履缓慢，难得有闲心边走边看起月亮。
等到了家门开了锁，厨房传来一片响动，姜桐循声看去。
一身穿浅绿上衣，扎着低马尾的女人正忙碌拿着锅铲在翻炒什么。
听见动静，她关了火，擦干净手从厨房走出，笑得和蔼：“你是桐桐吧？姜医生刚走，他应该和你说过我的。”
女人模样眼熟，眼神慈和，看着不过四十岁左右的样子，鬓边却生了好几缕白发。
仅一瞬，姜桐想起是那天在姜晁远办公室见过她。
“嗯，说过。”姜桐情绪淡淡。
“接下来呀由我负责照顾你，你叫我韩姨就好。”韩姨亲切道，“你吃饭没？我也不知道你爱吃什么，就做了些家常菜。”
餐桌上菜肴丰盛，色香味俱全，不知怎得，姜桐明明提不起胃口，望着韩姨投来的热切目光却鬼使神差般的说了句：“还没。”
韩姨又笑：“那你先坐，还有最后一道菜马上就好。”
四菜一汤，道道浓香四溢，比她先前吃的重味餐馆里的看起来要美味许多。
韩姨端完最后一盘豆角上桌，递了碗筷就在一旁站着，姜桐不习惯被人看着吃饭，话到嘴边最后还是咽了回去。
几分钟后，韩姨见她吃得实在拘谨，反应是自己让她不好意思了，立马说：“你先吃，我去收拾一下。”
等人走后，姜桐又在位子上多坐了会儿，韩姨做的饭菜确实是几个阿姨中最好的一个，可尽管这样，她也实在提不起多少胃口来。
静静放空几秒，姜桐索性拿来保鲜膜给收进了冰箱里。
韩姨细心，家里角角落落都给打扫了个遍，姜桐事先说过自己房间不用理，韩姨也就没进来。
约莫九点左右，姜桐出来接水，听到门外响起门铃。
透过猫眼往外看，是一头戴黑色鸭舌帽的男性，那人带着口罩又低着头让人瞧不清具体面容。
姜桐犹豫了会儿，正巧韩姨从阳台清理完进来，见状忙说：“桐桐别怕，是我儿子来接我了。”
闻言，姜桐心里悬着的石头落下，不过面上却将差点流露出的惊慌掩饰的很好。
门开的那一刹，四目相对上，姜桐站在原地一下疑问。
韩祈？
韩祈显然也认出了她，摘下口罩，轻唤出声：“姜桐。”
正逢背包出来的韩姨听见，问道：“阿祈和桐桐认识啊。”
“嗯，同学。”韩祈说。
“这么巧，桐桐是姜医生的女儿呢。”韩姨说完又偏过头嘱咐起，“桐桐，那阿姨先走了，你晚上锁好门，阿姨明天再来。”
姜桐轻眨下眼，视线不动声色的在二人之间逡巡一番，再一瞥，竟见母子二人紧握着对方的手，蓦地，姜桐心里有股不知名的情绪涌了上来：“嗯。”
大门关上，门外交谈声透过缝隙清晰传了进来。
“不是说不用来接吗，你在家好好休息，妈妈下班了就回来了。”
“天很黑，我不放心。”
“你这孩子。”
-
南平中学的大课间自前年起除去周一升旗其余全部改成了跑操。
学生运动量少，跑起步更是一片怨声载道。
姜桐早早躲在顶楼教室，听着广播放起配乐，连打了几次哈欠。
门外嘎吱一声，有人推门进来。
姜桐从手机里抬头，正对上昨晚才见过面的人。
韩祈还是前几日打扮，只不过脖颈间换成了深蓝色的围巾。
他扯下口罩，语气熟稔：“姜桐。”
姜桐撑着脑袋看他，瞧清他手里拿着的几本书，不禁带嘲：“打着学习的名义逃早操？”
“我没有逃。”韩祈回答的一本正经，“光明正大上来的。”
姜桐哪管是不是偷摸上来，轻哂笑一声，继续问：“逃操不怕老师说你？”
“不会。”韩祈摇头，想了想又反问道，“那你呢？你班主任好像比我的凶，你在这儿他会说你吗？”
他模样太正经，像个小孩子在求知似的，姜桐一下答不上来，好几秒，她才接话：“说就说，难不成还能吃了我？”
听到她回答，韩祈点下头，像是礼尚往来：“嗯……唐老师同意过我不参加早操，我有。”像是在纠结怎么说，韩祈抿了抿唇，“特殊情况。”
闻言，姜桐反倒顿住。
特殊情况。
第一反应是学校女生为了逃跑操总是以自己来了特殊情况为由好在一旁歇着。
虽然知道他此情况非彼情况，姜桐还是忍不住笑了下。
“姜桐，你。”韩祈慢半拍反应过来话中的歧义，见眼前人要笑的停不下来，以为她一定想歪，语气变得有些急，“不是你想的那样，是因为我。”
“我知道。”看他脸色涨红，姜桐敛了笑，不想再逗他，“我在姜晁，姜医生办公室见过你。”
姜晁远是外科界的权威，她虽然和姜晁远关系疏远，但多少还是知道她爸在主攻的医学方向，加上又听人说起过他生病，很容易就能想到。
只不过人在眼前站着，实在难以想象他会生这样的病。
“嗯，真没想到你会是姜医生的女儿。”韩祈话锋转得很快。
他说这话的时候，姜桐思绪正飘忽着，听他语气欣喜又惊讶，姜桐扯唇笑笑，自嘲一般：“我也没想到。”
“姜医生人很好。”韩祈说着低下声，似喃喃自语可语调又冷静淡然，“我还挺羡慕你的。”
羡慕？
姜桐不解。
羡慕她有父亲却跟没有一样，羡慕她父亲从来只工作为重，对女儿的任何事一个转账就打发，羡慕她妈到死都没见到自己的丈夫？
姜桐心情一下烦郁，再开口时声线里有刻意的淡漠：“哦，说来听听？”
韩祈抬起眼来。
他眼型很好看，眼皮褶皱很深，瞳仁颜色是深棕色，眼神也亮，并没有因为生病而变得暗淡。
像是在组织措辞，几秒，他才说道：“姜医生是个很负责的医生，之前我住院他明明很累却还是会坚持来看我，虽然这是他作为一个医生的职责，但我觉得。”
韩祈说着停顿一拍，对视上姜桐视线，他笑了笑，继续补充：“他和别的医生都不一样，我知道我这个病很难痊愈，很多医生嘴上说着放宽心的话，可眼里对我多少都带着点同情，姜医生不会，他说我还年轻，有很多种可能，他说他一定会治好我，还给我和我妈妈很多帮助，所以我非常相信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