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滨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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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五，陆时生带上大陆一起去火车站接鹿老师。
鹿时深大包小包走出来，远远就看见了上蹿下跳的大陆，如果不是被陆时生牵着，应该已经飞扑而来了。
陆时生倒是走得不紧不慢，挑了最大两个箱子接过去，边走边问：“林阿姨不知道你不会做饭？带这么多食材，浪费了。”
“又不是给我的。”鹿时深帮着把东西装进后备箱，“给你和沐良哥带的，重得要命，累死我了。”
陆时生仔细一数，冬笋礼盒、自制酱肉、速冻春卷，都是一式两份，看着特别公平，心里却特别不平衡。
“我，和沐良哥？”陆时生吃味了，把“和沐良哥”四个字咬得重，趁人弯腰放东西，一手搭在后备箱盖子上，将将好把鹿时深罩在手臂下。
鹿时深为求自保，赶紧拿出两盒春卷，胡说八道：“我往你这袋里偷偷多塞了好多春卷。而且，这两盒是我特地数好的，一盒13只，一盒14只，懂不懂？”
“鹿老师，你好土。”陆时生嘴上嫌弃，却被土味情话哄高兴了，“上车，晚上在家吃火锅。甲鱼和翰闻也一起。”
“谁家？”鹿时深也学会了咬文嚼字那一套。
陆时生右手一揽鹿老师，左手一牵大陆，回答道：“我，们，家。”
鹿时深喜欢这答案，又觉得难为情，拿大陆当挡箭牌，说：“嘁，你取得大陆同意了么？”
……
二人直奔陆时生的公寓，食材都提前买好了，还没拆封，堆在岛台边。
鹿时深帮着一起收拾，发现有梭子蟹，肚里馋虫微动。跨年那次，陆时生做的梭子蟹炒年糕让他念念不忘。
鹿时深不好意思直接点菜，旁敲侧击问：“陆律师，买年糕了么？明城过年是不是都得吃年糕啊？”
“买了，年年高嘛。”陆时生玲珑心思，一听就懂，“晚上做梭子蟹炒年糕。”
鹿时深暗自窃喜，问：“要我帮忙做点什么？”
晚上吃火锅，收拾起来不费事，陆时生见大陆又黏黏糊糊地蹭着鹿时深裤腿，说：“不用了，你陪大陆吧。”
鹿时深得令，先陪着开心得发疯的大陆玩了一会儿。地暖开得猛，他被折腾出一身汗，仔细还能嗅出从火车上带下来的怪味。
“陆律师，能借你家浴室洗个澡么？”鹿时深问。
“我，们，家。”陆时生认真纠正，“浴缸也可以用，都是打扫干净的。要换洗衣服么？”
鹿时深装作没听见那句纠正，却又不客气地借用了别人的运动服。
热水澡洗罢，鹿时深站在氤氲热气里照镜子，发觉自己春节太不自律，黑眼圈有点重，皮肤有点干燥，看着不够精致。
“陆律师，有护肤霜可以用么？”他把洗手间门推开一条缝大声问。
陆时生正忙着给梭子蟹洗澡，随口道：“镜柜里，自己找。”
说完只隔了一分钟，陆时生突然想到了什么，手下动作顿住了，朝洗手间望去，怪安静的，让他心虚。
另一边，鹿时深拉开镜柜，见里头码着剃须膏、发蜡、爽肤水，从高到矮，排列整齐，唯独没有护肤霜。
他又找了一圈，发现镜柜最深角落里，放着一个黑色瓶盖的透明小瓶子，和一柜子整齐相比，显得突兀。
鹿时深没控制住好奇心，拿起来看了，发现瓶身说明书里都是字母，大约是法语，他一个词也看不懂。
他扭着瓶子看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眼熟的词组“lubrifiant anatomique”。他隐约记得英语里拼法相近的单词是……
就在鹿时深恍然大悟时，洗手间门被敲响，吓得他差点把手里瓶子扔出去。他调整了一下惊愕表情，赶紧去开门。
陆时生拿着罐面霜站在外面，抱歉道：“忘记了，面霜被我放楼上了。”
“哦，谢谢。”鹿时深半低着头，怕陆时生看出他知道了被藏起来的秘密。
上回“开疆拓土”时，陆时生发现鹿时深身体生涩，哪怕已经借了点酒意，还是紧张得皱眉咬嘴唇。那次后不久，他脑子一热，去买了那瓶东西。
这会儿，他见人脸颊一路红到耳朵尖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反而厚脸皮起来，故意抬手去探对方额头。
“你干嘛？！”鹿时深慌张退后一大步。
“你脸怎么这么红？”陆时生装作关心。
“洗澡水温太高了。”鹿时深把人往外一推，洗手间门一关，“你去做你的饭，我要涂脸了。”
鹿时深关了门，慌张坐在浴缸边缘缓神，心里的滋味说不清楚。
按理说，放在镜柜里的，都是陆时生日常使用的东西，唯独这个，不知为什么需要。而且瓶子里液体充盈，不像常用的样子。
他又分析，兴许这瓶是新买的，还没来得及用；也可能是以前备着的用完了，新补上了。
这一琢磨，鹿时深才想到，两人之前还横亘着十三年的空白。他不知道这十三年里，陆时生过着怎样的生活，身边有没有站过其他人。
但转念一想，他或许不该过问，也没资格有要求。那时是他先松开了手，先做了懦弱的决定。
鹿时深磨蹭了一会儿，等胡思乱想平息了，才敢走出洗手间，还顶着毛巾，听见有人按门铃，见陆时生腾不开手，自觉去开门。
来人是刘嘉誉和周翰闻，带了水果和酒。
二人见开门的是鹿时深，穿着不合身的运动服，湿着头发，毛巾挂在脖子上，还散发着沐浴液气味，想象力一下子驰骋起来。
鹿时深也没想到二人会这么早来，看到两双惊异目光，才意识到自己从头到脚都不太恰当，一时不知怎么应对。
三个男人顿在门口，直到大陆也走过来，警惕地看着两个陌生人。
刘嘉誉心里明镜似的，多看了两眼鹿时深，又看了眼柴犬，心里佩服陆时生——不愧是陆神，这么快就连人带狗，拐回了家。
周翰闻当年人在国外，后来才从刘嘉誉和陆时生那里听说一些隐情。本以为鹿时深失踪后，这荒唐事就不了了之了，没成想，兜兜转转，俩人又走到了一起。
四人入座，锅子开火，啤酒倒满，气氛热闹起来。
周翰闻继承了家族企业，天南海北忙生意，只逢年过节偶尔聚会，不像刘嘉誉和陆时生联系得勤，因此也不知道鹿时深的近况。
好不容易四人组齐聚，他忍不住要聊起往事。
“你们记不记得高二那会儿，我们去森林公园，喝啤酒，吃烧烤。”周翰闻说起那时就来劲，“仙儿那时才多大，我们不让他喝酒，他还急了。”
之前陆时生嘱咐过刘嘉誉，让他少在鹿时深跟前提起往事。
这会儿周翰闻说多了，刘嘉誉在桌下踩了他一脚，示意他闭嘴。周翰闻没反应过来，迷惑看了他一眼。
鹿时深察觉了对面二人的微妙，说：“你可别说我了。才一瓶啤酒就不行了，喝醉了跟个二百五似的。”
刘嘉誉微微惊讶，见陆时生在对面轻轻点头，想来应该是两人已经把话说开了。
“不过，我还是很感激你们当年带着我鬼混，不然生活多苦啊~”鹿时深举杯，“敬我们高中的鬼混时光。”
“敬狐朋狗友。”陆时生欣慰应和。
……
元宵节前，二人一起休了年假，驱车前往滨城。
距离滨城越近，鹿时深越肉眼可见地紧张。天气也有些阴霾，让人兴奋不起来。
二人在酒店住下，直奔滨中。正是寒假里，无人上课，只能逛逛校园。陆时生提前让师太帮着打了招呼，保安查了证件就放二人进了校门。
毕业十多年，滨中看着变化很大，又好像没怎么变。教学楼的红色砖墙覆上了一层岁月，角角落落里又藏着新鲜。
大走廊的黑板还在，黑板上画着的是二次元人物，紧跟时代潮流，画技也远超鹿时深那个年代的高中生。
“画得真好。”鹿时深不自禁感叹。
“你还画画么？”陆时生问，带着人穿过同心湖。
“后来画得少了，手也生了。”鹿时深答，心里想，也不敢画，怕握笔就想你，落笔画的也是你。
他抬头看向另一幢教学楼三楼，是以前音乐教室的方向，想起什么，又问：“你还弹琴么？”
“很久没碰了，估计快忘了。”陆时生也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那个时候，你在音乐教室给我唱歌，是什么意思？”鹿时深侧头看身边人。就着滨中的背景，若不是陆时生没穿校服，他会觉得时光倒流。
陆时生突然哼唱起来：“难以忘记初次见你，一双哭红的眼睛，在我印象里你的小脾气，措手不及；假期骑单车接送你去补习，冬天陪你吃冰淇淋；你的天真，让我无语，但看到你受委屈我会生气。”
鹿时深觉得鼻子发酸，问：“你怎么还记得？”
陆时生牵过他的手，说：“还欠着你后面那一段，我那时不敢唱，怕你觉得我恶心。”
陆时生的爱意一直很具象，生怕鹿时深不明白，温柔都融进了一言一行里。
鹿时深不一样，心里爱得波涛汹涌，表现出来的也许只是潺潺溪流。
“其实后来，我妈不让我联系你，再后来我就转学了。”鹿时深想说些什么，告诉陆时生他那时也喜欢得要命，也努力挽回过。
“我很努力地学习，还考上了南城大学，想去找你。”鹿时深说到这里停下了，又后悔说这些，听着都像借口。
况且，再往后的事，说出口太痛，他不敢回顾，更不想用自己的痛苦和想念，换陆时生原谅。
“我猜到了，鹿老师很厉害，说到做到。”陆时生温柔揉搓鹿时深的头发，“是我失约了。”
鹿时深觉得可惜，如果没有阴差阳错，他们不会错失珍贵的十三年，于是问：“你为什么没去南城大学？”
作者有话说
第84章 滨城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