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8、兄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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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时生处变不惊，把办公室玻璃切成磨砂模式，慢悠悠开了一罐冰镇苏打水递给林正一。
“喝口水冷静一下。”陆时生说，往办公桌沿一倚，“坐。”
“哥！”林正一梗着脖子又叫了一声，觉得自己不需要冷静，把苏打水放一边，也不坐下。
陆时生面无波澜，说：“想清楚了，你现在是要以兄弟身份跟我说话，还是以同事身份。”
林正一没明白陆时生这话的意思，气势弱了，一下陷入被动，问：“有什么区别？”
“作为上司，项目组成员我可以全权安排，不需要考虑你的个人感受。”陆时生冷漠解释，“作为兄长，我认为项目对你无益。哪怕有益，你就可以当众质问我么？”
林正一又一次感觉到，和陆时生做对手，他还太嫩。一个“上司”，一个“兄长”，两句话让他于情于理都落于下风。
“我……我觉得你选的人能力没我强。”林正一语气软了，“我不懂你的意图。”
“你不需要懂。”陆时生表情愈发严肃，“林正一，太久没跟着我干活，规矩都不懂了？最基本的为人处世道理，需要我再教一遍？”
林正一不再说话，气氛正尴尬，有人敲门进来，竟然是罗敏达。
“哎呀，陆律师，发这么大火干嘛？小林，你也是，在办公室里大呼小叫的。”罗敏达若有所思地望向林正一。
陆时生礼貌勾了勾嘴角，说：“发火谈不上。在办公室里，就该有工作的样子，下了班再谈感情。”
“那是当然。”罗敏达圆滑地和稀泥，刻意当着陆时生的面搭住了林正一肩膀，“小林，既然陆律师觉得大项目不合适，罗哥这里有个小项目，你有没有兴趣？”
林正一这下左右为难。
陆时生看着二人勾肩搭背，眼光一凛，旋即换上礼貌微笑，说：“小林，罗律师那里有很多体量不大但优质的项目，比这种华而不实的大项目，更适合你。”
林正一不敢马上回答，又看了一眼陆时生的表情，却从那张彬彬有礼的冷脸上揣摩不出对方的真意。
罗敏达趁机带着林正一出了办公室。看热闹的人纷纷躲开目光，今日饭桌上又有了谈资。
陆时生刚要关门看文件，赵霭明又来了，一进门又反手把门带上了。
陆时生无奈捏了捏眉心，放下文件，问：“你也要来问我为什么不让你参与项目？”
“放心，我比小林识时务。”赵霭明笑嘻嘻走到办公桌边，“作为兄弟，我信你的安排；作为同事，我服从你指挥。”
陆时生翻了个白眼，换了个轻松语气，说：“你今天很空？我很忙。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有事啊！”赵霭明压低了声音，“看这意思，小林是彻底被罗收编了？”
陆时生说：“年轻人急功急利，挺好理解。”
赵霭明直言不讳：“他跟着别人也就算了，罗可是小人。”
“所以呢？年轻时候吃点亏，也是一种经验。”陆时生毫不在意。
赵霭明觉得陆时生气糊涂了，声音压得更低，问：“兄弟是想提醒你一句。小林手上，没有你的把柄吧？”
陆时生听罢，表情略一迟滞，而后重重看了赵霭明一眼。
……
陆时生说今天很忙，看来不假。
他迁就伤员的作息，七点多就带鹿时深回了家，可刚进门，就又立刻打开电脑，戴上耳机，开始开会。
鹿时深不敢出声，怕影响人工作，无声单腿在屋里蹦，在落地窗边捯饬出一个舒适位置，坐下开始忙自己的事情。
小琴的事情仍让他觉得不甘心。莫名其妙被人放了鸽子事小，他担心的是小琴最终放弃了，决定沉默，不再发声。
他更担心，是自己无意间的态度和举动，消磨了小琴的勇气和信心。若真如此，他恐怕无法放过他自己。
所以哪怕尽了一切努力，小琴仍选择了妥协，鹿时深也要明白小琴放弃的真实理由，至少要确保在这件事上，他自己做到了问心无愧。
可小琴的WB最近一直沉寂，发出的私信也没有得到回复，二人几乎断了联系。鹿时深实在不知接下来该如何行事。
既然没有好方法，只能再用笨办法。鹿时深又开始翻阅小琴的旧日WB，寻找着文字和图片里的蛛丝马迹。
没忙一会儿，陆时生居然发来一条WX信息。
【对象：饿了没？半小时后吃饭。】
鹿时深昨晚闲得无聊，把陆时生的WX备注名改成了“对象”。这会儿，他看见消息，又好奇陆时生有没有也给他取一个特别的备注名。
他扭头看了一眼，发现陆时生把电脑搁在岛台上，一边做饭，一边开电话会，切着菜居然还偶尔冒出几句英文，不禁佩服。
大陆鼻子灵光，闻到了冰箱里拿出来的腌制鸡腿香味，从鹿时深手边一下子抬起头，撒丫子往厨房跑。
“哎，大陆！”鹿时深情急之下大声呵止，一出口就后悔了。
陆时生听见叫声，表情一愣，而后镇定地冲着耳机里解释道：“My neighbor, Dalu is my nickname.”（译文：我的邻居，大陆是我外号）
鹿时深本还慌乱，听见陆时生这么说，捂着嘴，笑得肚子疼。罪魁祸首蹲在岛台边冲陆时生拼命摇尾巴，最后收获了一记脑瓜崩儿。
陆律师挺守时，约莫半小时后，鹿时深闻见了浓烈烤肉香气，自觉放下电脑，蹦到了岛台边入座。
陆时生收了耳机，从烤箱里端出一盘四个浑圆的大鸡腿，说：“鹿少爷，尝尝看。”
“烤鸡腿？”鹿时深惊奇道，“没别的了？”
陆时生叉了一只鸡腿放鹿时深盘子里，高深道：“鸡腿不可貌相。”
鹿时深将信将疑，叉着鸡腿咬了一口，表情瞬间变成了惊喜。
鸡腿圆滚滚的，是因为早早剔了骨，填满了用虾肉、玉米粒和青椒粒做的炒饭，一口下去，鸡腿汁水饱满，炒饭鲜香，不能更满足。
鹿时深早等饿了，迅速消灭了一只，问：“你今天和腿杠上了是吧？中午猪蹄汤，晚上鸡腿包饭。”
“以形补形嘛。”陆时生又搬出那个理论，伸手擦了对方嘴角沾上的油，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错觉。
“那你应该给我做鸡爪。”鹿时深抬杠道。
“行，明天给你做鹅掌粉丝煲。”陆时生认真说。
“陆时生，你有毛病啊！”
十三年前的口头禅又情不自禁蹦了出来，这一次，谁也不再心有顾虑。
……
小情侣在家卿卿我我，有人却在酒吧消愁。
罗敏达带着林正一出了陆时生办公室就往自己办公室去了，二人聊了许久。
林正一听了罗敏达的一通旁敲侧击，确定了一个事实——至少在罗敏达心里，他和陆时生确实不和。
二人约了下班后在人间清醒酒吧继续深聊。
酒吧是林正一挑的，离汇隆距离近，环境也不错，可惜他不知道酒吧老板和陆时生之间的特殊关系。
“罗哥，我不明白他今天那话的意思。”林正一苦闷地喝了一口酒。
“他的意思还不明显？就是让你分清私人感情和工作的界限。”罗敏达笑了，余光注意到吧台有目光投来，警惕地背了背身。
“今天在办公室里，我确实有点没规矩。”林正一想了一下午，此刻觉得愧疚了。
“看来，陆时生没把他那套听人说话的本事教给你。”罗敏达哂笑，“他的意思是，从今天起，你们只剩同事关系，他永远是你上司，他的决定，你没有资格质疑。”
林正一惊讶抬头，迟疑片刻后神色变得黯淡，苦笑说：“职场无兄弟，是我天真了。”
“美其名曰为你好，实际是打压你。说是让你多锻炼，只做杂事，谈何锻炼。”罗敏达趁热打铁，继续挑拨，“利用完了，过河拆桥。”
“但他还是让我参与了一些不错的项目……”林正一打断道。他内心还在彷徨，毕竟二人是多年至交。
“不给你点甜头，你怎么愿意死心塌地跟他干？”罗敏达不以为然，“你既然知道职场无兄弟，那应该也知道，职场看的，是利益。”
林正一沉默了，眼神犹疑起来。
“我不是来收小弟的。在这件事上，我们是利益共同体，是战友。”罗敏达敏锐察觉了动摇，言语诱导，“不需要你违规操作，只要让我看一眼，夏涵事件的资料。”
……
云翔网络上市项目一启动，陆时生的工作量成倍增长，回家还要照顾腿脚不便的鹿少爷，每天忙得脚不沾地。
鹿时深以前只觉得晚上九点下班是在“压榨劳动力”，过了十二点下班就是“资本家的残酷剥削”。
和陆时生同居三天，他才发现，“资本家”也挺不容易。常常他两三点做梦惊醒，一睁眼，陆律师还在书桌前敲打键盘。
鹿时深被人悉心照顾了三天，觉得良心过意不去，提议学习做菜，想减轻陆时生负担。陆时生没拒绝，替他挑了个新手菜谱。
头天，鹿时深从最基础的番茄炒蛋开始学习，不知为何，最后做出了番茄蛋汤的效果。
次日，他又尝试了山药排骨。可惜，山药刚切了半条，人就过敏了，整个手臂都起了风团。
陆时生立刻把山药丢了，改做了锅玉米排骨汤。
他边给人涂着药，边忍不住笑出来，问：“鹿时深，《国富论》读过没？”
“大学里读过。”鹿时深一手被人抓着涂药，一手端着排骨汤喝，思考着明天要再试哪个菜。
“亚当斯密认为，劳动分工对人类经济增长发挥了巨大作用。我现在特别赞同。”陆时生不着边际地说。
“是挺有道理的。分工促进劳动效率提升嘛。”鹿时深一本正经应和，也没听出这话里有话。
陆时生涂完药，说：“豌豆王子，我算了一下。我负责做饭，你负责吃，这样效率更高。”
鹿时深恍然大悟，不大好意思地说：“但你每天那么忙，还要给我做饭。其实我吃外卖也行。”
“每天就做一顿晚饭，不差这半小时。”陆时生挺认真，“给你做饭，算是享受。”
鹿时深心里美，嘴上还是假客气，说：“那我白吃白住的，良心有点痛。”
陆时生点了点嘴唇，说：“我要收报酬的。”
作者有话说
第88章 兄弟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