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1、礼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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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拢慢捻抹复挑，初为霓裳后六幺。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语。[1]
胡闹到后半夜，鹿时深几乎失去了知觉，不记得怎么洗干净了身体，又是怎么回到了卧室。
闹钟还是在早上七点响起，深更半夜里的娱乐活动丝毫没影响陆律师的早起习惯。
鹿时深不行，闹钟只让他微微抖了一下睫毛，连手指头都累得不想动。半梦半醒间，身后怀抱松开了，有点透风。
“现在开心了么？”重新坠入睡眠之前，鹿时深靠着本能问。
陆时生用一个额头吻作为回答，把人裹紧，利落起床，给大陆添早餐，收拾地台和浴室的狼藉，煲上粥，下楼遛狗。
鹿时深累得连梦也做不动了，比当年跑完三千米的虚脱感更甚，说不清自己究竟是又睡过去了，还是晕过去了。
不知昏睡多久，朦胧里，他听见开门声音，听见床头柜抽屉被拉开的声音，感到被子被掀起一角，而后一截冰凉入侵身体。
鹿时深猛地惊醒，躲开的动作太激烈，腰背酸痛刹那爆发，大腿根过度拉伸后的僵硬疼痛感直冲天灵盖。
“不能再弄了！”鹿时深眼睛终于瞪大了，脑子却还迷糊，只顾得上慌张求饶。
陆时生笑得蔫儿坏，把小罐子收进床头柜，在床边坐下，说：“鹿时深，醒醒。不弄了，给你涂药呢。”
鹿时深赧然，想到昨晚自尊心和面子早都被陆时生弄得粉碎了，于是破罐子破摔又倒回枕头里。
躺了一会儿，思维和身体逐渐合一，他的少爷病就发作了，说：“我饿了。”
“煮了鱼片粥。”陆时生这次温柔了，牵着手把人拉起来，“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鹿时深埋怨，往前一倒，把头顶在陆时生胸口。
陆时生揽住对方腰肢，边发力按揉边问：“这么严重？要不要请假休息一天？”
“谁要休息。”鹿时深不承认自己体力不支，又揣摩着心中微妙情绪，“就是感觉……好像不太一样了。”
陆时生大概懂了，装着不解风情，说：“因为，你……又老了一岁？”
鹿时深冲他翻了一个白眼。
明明是一个平凡的冬日早晨，又好像是一段全新生活的开端。鹿时深心中蠢蠢欲动，好像非要做些不得了的事情，才配得上今天的意义。
鱼片粥清淡，陆时生却连辣味萝卜干也不许他吃。
鹿时深喝着粥，若有所思，忽然没头没脑问：“陆律师，如果有一天我失业了，你会嫌弃我么？”
“不会，我刚好缺个秘书。”陆时生三句话里总有两句是调/戏，“贴心又贴身的那种。”
“我说真的。”鹿时深表情严肃起来。
陆时生也严肃了，想起了一句电影台词，便说：“我养你啊。”
鹿时深莫名被这话弄得感动，又觉得自己幼稚，说：“对了，我还没问过你，你收入怎么样啊？工资条给我看看。”
“你见过哪个老板给自己打工资条的？”陆时生反问。
鹿时深将信将疑说：“姑且相信你。放心，我不用你养，我也有不少积蓄了。”
陆时生给他剥了一只茶叶蛋，说：“鹿老师，听你这意思，是在规划未来生活了？”
鹿时深接过茶叶蛋，点了点头。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他想不出什么原因能再让他们分开。
他啃着茶叶蛋，对着手机一阵操作，说：“不占你便宜。我看了，差不多户型的公寓，房租均价2万，这个月开始，我们一人付一半。”
陆时生被这话逗乐了，问：“谁告诉你是这公寓是租的？”
鹿时深以为对方又在开他玩笑，说：“这可是最市中心地段，少说也要15万一平，你总不会是买……”
鹿时深看着对方的表情，全然不像是在开玩笑，忽然觉得茶叶蛋有点噎得慌。
吃罢早餐，鹿时深带着一身损耗严重的零件去上班，经过小区的房源信息栏时，忍不住停下来看了一眼。
看完他更觉得魔幻。本以为他只是把自己迷恋了十几年的旧爱给找了回来，没成想还顺便傍了个大款。
经济实力不平等，鹿时深说话都有些没底气。
二人慢悠悠走进写字楼，一同等电梯时，陆时生又叮嘱起来：“今天尽量别久坐，中午吃得清淡一点。”
鹿时深说：“知道了。”
陆时生又说：“我定了纸杯蛋糕，中午送到工作室，你和大家分一分吧。”
鹿时深轻声说：“嗯，替大家谢谢你。”
陆时生侧头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晚上我会准时下班，带你去吃烛光晚餐。”
鹿时深心里觉得烛光晚餐有点土，一时不置可否。
“骗你的，晚上回家，我下厨。”陆时生笑出来。
电梯门打开，空轿厢，二人并肩走进去。
待电梯门合上，陆时生借机郑重道：“早知道不告诉你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放心做你想做的事，不需要有后顾之忧。”
……
照例，情人节时，饮溪笔谈会发特别推送，还会额外推趣味性的粉丝互动，因此这一天的发文内容格外丰富，工作量也更大些。
无人监督，鹿时深便一直在办公桌前忙碌，一动不动坐了一上午。
陆时生订的蛋糕在午餐时间送达，是申城最近特别火的“土豪”纸杯蛋糕，半张手掌大小的一只，价格抵得上一顿简餐。
陆大款大手一挥，订了50只，弄得工作室里的女孩子们惊呼不断。
鹿时深听见惊呼，勉强撑着桌子站起来，觉得腰像生了锈，一动就咔啦作响，一些不可明说的器官也有些肿胀难受。
周姐端着两只纸杯蛋糕进来，见鹿时深扶着腰，步履维艰，奇怪道：“脚还没好，腰又伤了。鹿老师，你这恋爱谈得挺危险哈~”
“不仅危险，还费身体。”鹿时深心中暗暗想。
他看了眼纸杯蛋糕，红色蛋糕胚配白色芝士，上面用玫瑰糖点了两颗爱心。只看了一眼，心里的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鹿时深给蛋糕拍了照，发给陆时生，又跟去了一条消息：“陆律师，你好土。”
陆时生回复很快：“我预定的时候，写的送爱人，看来是店长狭隘了。这是芝心红丝绒，他们店里的经典款，味道应该不错。”
鹿时深不太信，咬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比造型好太多。他搁下蛋糕，像从美食里汲取了决心，走出了办公室。
“寿星出来了，赶紧赶紧。”周姐招呼道。
工作室的一群人自觉围着鹿时深站过来，人手捧着一只纸杯蛋糕，唱起了跑调十万八千里的生日快乐歌。
“生日快乐，鹿老师！永远年轻帅气！”
“情节人也快乐！”
“情人节哪轮得到你祝福啊？！”
“土豪蛋糕都堵不住你的嘴！”
笑闹里，鹿时深摆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说：“谢谢各位。大款说了，蛋糕挺贵的，别剩下啊！”
“哦——”众人忙不迭起哄。
“鹿老师，老规矩，生日愿望。”周姐带头提议，“太贵的就别对我们说了哈~上楼说去。”
“哦——”一群人听罢又起哄。
“我其实还真有一个不贵的愿望，就是实现起来，说容易也容易，说困难……特别困难。”鹿时深刻意卖了个关子。
小梅接过话头，说：“我来工作室时间还不久，但我觉得咱们工作室，什么困难没见过，从没被难倒过。”
“就是啊！”大家纷纷附和。
鹿时深逃避了大家期待的目光，看向桌上的纸杯蛋糕，说：“我想发一个系列专题，就叫‘当女性在职场说不’。”
只一句话，冻结了所有人脸上的欣喜表情。
半晌，周姐先开口：“鹿老师，你……还是想写Summer和Crystal的事情？这不是困不困难这么简单的问题。”
“对，我想写。”鹿时深这次语气坚定，“写Summer，写Crystal，但也不只是她们两个。”
鹿时深长出一口气，说：“这几天我看了工作室刚成立那会儿，我们一起发过的文章，我都不敢相信，那是我们写的。”
“那么莽撞，完全不怕得罪任何人，想写什么就写什么。”鹿时深继续说，“我很久没有这样写过文章了。
“公号平台的审核规则现在天天贴在我的电脑旁边。合作方的推广方案大家改了一稿又一稿，改得比主文还勤。
“大家总说是要做独一无二的公号，写独树一帜的文字。所以每天为选题够不够新颖，够不够抢眼吵架。
“但这样做的我们，和别的公号有什么区别呢？一样忙着追热点，一样急于粉丝的增长，一样变着法子流量变现。
“其实，我们和其他所有的公号都一样，不是吗？
“所以，昨天晚上我很认真想了，我能想到的最大的不一样，是我们愿意写所有人都不敢写的真相。”
鹿时深说完这些，胸口堵了许久的一口气终于吐出来了。
他知道这样的决定会伤了不少伙伴的心，可思前想后，没有更好的办法。
“周姐说的对，这不是困难不困难的问题，把握不好尺度，我们这么多年努力经营，可能就付之一炬了。”
鹿时深释然地笑了笑，说：“所以，我决定了，如果真的不愿意支持这次专题，大家可以选择离职。虽然我不是什么大咖，但还是会很诚恳地给大家写推荐信的。”
鹿时深最后这句话几乎把空气冻结了。
“推荐个鬼，鹿老师，你太看不起我们了。”周姐蓦地开口，“既然你非要写，就要写得好，写到力透纸背，写到字字见血。”
“周姐？”鹿时深微微惊讶，想起了最困难时，周姐变着法子糊弄房东不涨房租的时光。
周姐继续说：“一封举报信不足以成事，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我可以帮着从公开渠道上扒信息。”小梅也请缨。
“我有朋友在云翔网络IT部门工作，我去联系他。”
“我们去云翔门口的小饭店蹲点吧？我不信他们员工吃饭的时候不聊八卦。”
鹿时深看着大家忽然觉得自己好幸运。
无论是重新回到他身边的陆时生，还是愿意赌上一切成绩陪他冒险的工作室的大家，他自觉担不起这些幸运。
眼眶有些酸涩，失态之前，他躲回了办公室。
【开心果：陆律师，你说我是不是上辈子拯救银河系了？】
【对象：银河系让我问问你，宇宙大爆炸是不是也是你干的。】
作者有话说
第91章 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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