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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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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论张晓钰有多不想醒来，翌日鸡鸣时，还是照常睁开了眼。
迟来的钝痛缓缓侵袭神经，没一会儿，她的额头便浮起一层细密的汗。
接二连三的受伤让她脸色发白，眼下青黑一片，整个人看上去恹恹的。
上次这么消极，还是刚穿越时。
咚咚。
“玉儿，醒了吗？”
是王氏的声音，张晓钰趴在枕头上，艰难答应一声，对方很快推门进来。
上次百杏林配的药还剩些，正好派上用场，但王氏明显对此丝毫不觉庆幸，看到张晓钰又开始渗血的后背，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她一直逆来顺受，能忍则忍，嫁到张家这么些年，从来没和家翁家婆顶过一次嘴，反倒是唯一的女儿，总能气得他们跳脚，但再没有像这次一般罚的如此重。
像她这样的女子，根本理解不了为什么，张晓钰却猜到七八分。
原身从前至多小打小闹，像小孩子在家发脾气，没人会真的把她当回事，但这次不同，她是将事直接闹到阖村，甚至不止文水村，还有隔壁村子，她众目睽睽下挑战他们身为“大家长”的威严，自然会被严惩。
但这件事也让她想明白了，之前的一味隐忍毫无用处，张德全的一句话，依然可以决定她的生死。
她不能再这样下去。
打起精神，张晓钰先将王氏安抚住，她现在受伤外加禁足，无法看顾杜巧巧那头，还得对方帮忙。
“玉儿放心，巧巧那里交给我，你好好养伤，其他都不用你操心。”
有对方这句话，张晓钰便放心下来，将对方端来的粟米粥和窝窝头勉强吃掉，又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她是被窗外的吵闹声惊醒的。
醒了片刻神，张晓钰终于明白活来，原来是那男人找了过来！
只听孟氏尖酸的喝骂格外清晰：“出去告诉他，再不走便用棍棒撵了，‘小玉小玉’，这也是他叫得的？传出去还不知会被说的成什么样，还有张小玉这个搅家精，是从哪里招来的野男人，我们张家的门风都要被她败光了！”
张晓钰想着男人会来找她，八成是杜巧巧那边出事了，当下着急地起身，起到一半扯到伤口，猛地摔了回去，脸上汗如雨下。
心急如焚间，房门忽然被推开，张宝志小小的身影闯了进来，看到她艰难的动作立刻跑了过来，“阿姐，你没事吧？”
对方眼泪汪汪的，巴巴地趴在枕头前看她，张晓钰疼的缓了口气，才冲他扯扯嘴角，“没事......阿宝，外面发生何事？”
张宝志瘪瘪嘴，要哭不哭道：“阿姐，阿奶要将大哥哥打出去，他在咱们家门口站了小半个时辰了......”
张晓钰顿时一惊，这么说来，对方一早便来寻她了。
“你可和他说上话了？是不是你巧巧阿姊出了什么事？”
昨天，她本来打算回去和张德全乖乖认个错，然后就去葛根家守着巧巧，哪知计划赶不上变化，被打了，照现在的伤势情况，恐怕三五天都起不来身。
张晓钰费力拉住张宝志的手，对方赶紧送上小爪子，“阿姐，你是不是让我去拦着阿奶？”
张晓钰忍不住失笑，摇摇头，“等那个大哥哥走远了，你悄悄追上去告诉他，我过几天会去看他们的，让他别再来了。”顿了下，轻声补充道，“别告诉他我受伤的事。”
张宝志下意识看了眼她的背，未免摩擦，所以连被子都没法盖，早春的天只能披一件夹袄，她的手也凉浸浸的。
张宝志点点头，又用自己的小手捧着她的手，用力为她哈气，张晓钰糟糕的情绪恢复不少。
“谢谢阿宝，去吧，阿姐没事。”
小孩儿担忧地望望她，临走前将门扉仔细掩好。
没过多久，院里的动静渐渐消停，张晓钰估摸着男人已走，脸上渐渐陷入沉思。
如今的局面比之前还糟糕，杜巧巧却等不得，她需得尽快想个法子才行。
如此直到三月二十六，张晓钰终于能下地，张德全到底不是拐子，下手还是留了情的。
这几日，多亏王氏和张宝志时时看顾，她才好的这样快，本以为孟氏多少会来说些风凉话，没想到对方一次都没来。
张晓钰起身后才知道为什么，望着那个喜笑颜开离开张家的妇人，眉头不由皱起。
孟氏转身，忽然看到她就那么立在西侧屋门口，惊得跳了起来，一边拍胸口一边骂道：“作死的搅家精，怎的跟个鬼一样站在那儿，你是要吓死我不成！”
张晓钰没动，想着若是她知道自己真的是来自异世的一抹幽魂，会不会直接将自己沉塘。
摇摇头，将这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清出脑海，她这才静静问道：“阿奶，刚刚来家的——是什么人？”
说到这个孟氏立刻换了副神色，一副得意洋洋的语气道：“你不是瞧出来了，何必多此一问，你阿爷可是说了，要将你尽快嫁出去，不论家财不论相貌，虽然这样挑起来不算知根知底，但谁让你自己犯贱，非要横插杜家那一杠子事，别说阿奶不心疼你，我会好好为你选户人家的。”
张晓钰一时竟未听出这是真话还是反话。
但她知道，若真的顺了他们的意，那杜巧巧也没什么活路了，至于她自己，怀揣着一颗现代人的心，真能适应像王氏那样的生活？最后的结局，不是疯掉就是郁郁而终。
想明白后，张晓钰反而更坦然更平静，孟氏没看到自己想要的反应，颇为不满。
她怎么能不怕呢？
张晓钰当然怕，但怕能解决问题吗，不能，事实上，就在她绞尽脑汁想办法时，转机来得很快。
因着被张德全禁足，张晓钰真正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她在屋里待不住，每日都会趁着太阳最好时在墙角根放放风。
王氏则会趁着一家人午休或者孟氏出外串门的间隙，替她偷偷去瞧眼杜巧巧。
这日，她依旧搬了小凳子挨着墙根晒太阳，隔着一道矮墙，外面忽然响起说话声。
嗓门粗大的率先道：“你听说了吗，里正家的小娘子带了个野男人回来，日日立在他们家门口，吵着要见她！”
初听，张晓钰并没反应过来，直到另一人紧跟着说道：“可不是，他们家张小玉也算十里八村出了名，当初退了北兴村村长儿子的婚，跑到小郎君那里大放厥词，如今可不是嫁不出去，只能用这种法子，真是恬不知耻。”
这下她听得真真的，人家讨论的就是她本人。
但“找野男人”这事从何说起？
张晓钰凝神细听，终于了解来龙去脉，原来那失忆的男人来了她家不止一次，次次跟个柱子一样立在他们门前，村人想看不到都不行，孟氏连着张有福赶了好几次，对方身手利索，看他们出来立刻躲远，等人走了便返回，三番五次下来，不少人知道这场“热闹”，引得许多人来瞧。
这两位闲话的，也是专门绕了路来瞧热闹的。
偏偏男人每日出现的时间不定，孟氏他们气得够呛，却拿人没什么办法。
张晓钰是知道的，男人虽然一说话会泄露端倪，但一声不吭抱着手臂立在那里时，还是挺能唬唬人的。
那边，两位长舌妇已经开始讲究起对方的穿着，“不过这人瞧着跟个叫花子似的，靠近了一股轰人的臭味，也不知多久没洗澡，里正真能将小娘子嫁给他？”
另一人不屑道：“他家小玉过了五月就整十九了！这种年纪，还能肖想什么好人家？叫花子穷是穷了点，张家帮衬一二也不是过不下去，总好比嫁给瘸眼断腿，混子流氓强吧。”
张晓钰便明白过来，她现在在所有人眼里，包括孟氏，能配得上也只有这些人了。
但她们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晓钰很快想到一个办法。
晚间，她回屋后一直坐在窗边听外面动静，等孟氏骂将起来后，立刻打开门走了出去。
果然，对方正拿着扫院的大扫帚，怒气冲冲地与院外的人对峙。
她看得分明，没一会儿工夫，外面便聚齐一小堆人，估摸着惦记看热闹的人不少，一听这动静立刻围了过来。
从她的角度，只能看见一道高大的影子，除了孟氏尖利的嗓音，就只剩村人的窃窃私语。
她都能想象到，他们会说什么。
何不——让他们说的成真呢？
张有福一个晃眼，一道身影从西侧屋冲出，直奔大门，他反应过来去拦时，人影已跪在了孟氏身前。
时隔几日未曾露面的里正孙女一经出现，村人的议论立刻高了一个度。
与之相反的，是张家人来不及收回的惊愕神情。
孟氏最先反应过来，几乎气急败坏道：“你出来做什么，赶紧给我滚回去！”
张晓钰不仅没滚，还道出一句石破天惊的话，“还请阿奶成全我们吧，我已同他——私定了终身。”
，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