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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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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四，晴空高悬，春风暖阳，张晓钰决定告别葛根，带着巧巧和来福一同去县里。
那日后，巧巧醒的时间一日比一日长，后遗症也逐渐显露，她总会无缘无故突如其来地眩晕，额头上的伤迟迟未愈，葛根的药已经没有太大效用。
她提前找了辆牛车，正是当日同王氏和阿宝赶集坐的那辆，车主人本来不太乐意，还是葛根出面，才勉强同意送他们一趟。
张晓钰昨日给葛根打下欠条，老头子看都没看，随随便便塞进袖筒中，还帮着她处理了皮毛，张晓钰他们投桃报李，将他院中的草药归整清楚，将大水瓮填满，又蒸了两大笼窝窝头，巧巧能起身时，还特地把他的衣物缝补好。
做了能做的一切，终于到了分别这一刻。
“行了，赶紧走吧，老头子总算能松口气，以后也别回来碍眼，在外面——都好好的。”
相处多日，张晓钰早已摸清他的为人，知道他嘴上永远不饶人，心地却善良得紧。
看了眼他身后破旧的小屋，再看看他佝偻的肩背，本就瘦弱的身材显得越发矮小，张晓钰擒着泪重重点头，冲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您放心，我和巧巧一定会回来看您的。”
旁边的来福重重哼了一声，提示自己的存在感。
葛根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算了，你们还是别回来的好，我可不想贴药贴粮还得贴钱。”
张晓钰脸一红，摸着后脑勺嘿嘿笑起来，没办法，他们手上现在除了几张皮子，就只有王氏送来的那副镯子和耳环，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她是绝不会动的，其余一个铜板都没有，租车的钱还是葛根帮忙掏的，对方还另外借给他们些钱，张晓钰知道，那是老头子压箱底子的钱。
反观另一边，巧巧则要伤感许多，“这些日子让您老受苦，您放心，这条命是您好不容易救回来的，巧巧绝不敢再轻易说死字，我已经想明白，一定会活出个人样再来见您！”
这也是张晓钰最欣慰的地方，虽然葛根时不时喜欢刺人，但能骂醒巧巧才是大功一件。
对方钻入牛角尖，非说自己连累了她，百般劝慰反不如葛根一句刺入心肺的狠话，也就是这样，巧巧才彻底释怀。
简单告别后，牛车来到门前，来福将皮毛一甩扔到上面，张晓钰扶着杜巧巧登车，坐在皮毛上，车主人和来福随后跳上两边车辕，老牛发出长长的一声“哞”，缓缓启步。
“葛老，等着我们！”张晓钰回头，冲身后用力挥手。
老头子望着他们，眼里露出敦厚慈爱的光，这一刻，他更像一个送别孩子的家长。
张晓钰转身，和巧巧对视一眼，两人眼中有光也有泪，望向遥远的前路，这一刻，他们一无所有，但有憧憬，也有野心！
***
一个时辰后，兰阳县高大的城门近在眼前，有了上次的经验，张晓钰熟稔不少，让牛车主人将他们放下，交过落门税，三人便相携进入城中。
因着不是集日，所以城门处人流明显减少，更方便她打听询问。
幸运的是，刚进城门，便碰上一位“熟人”。
秦决还记得张晓钰，对方死死护住幼弟的模样令人难忘，明明被打得浑身没一块好皮肉，却仍不愿意放手，他很少见如此有胆识的女子，印象非常深刻，所以对方出声叫住他时，秦决立刻认出了她。
“秦捕头，您还记得我吗？”张晓钰一脸热情地凑上去，准备用脸皮为自己的兰阳生活开路。
她是真没想到，这位秦捕头不仅记得她，态度还相当不错。
对方问起她这次进城所为何事，张晓钰一时犯了难，竟不知该怎么说。
偏偏还有人来“捣乱”，张晓钰听到身后传来叫“小玉”的声音时，当即便感觉有些不太妙。
果然，一位她瞧着脸熟的娘子径直冲他们走来，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不是私奔了吗？里正已经放出话，说将你逐出家门，可是真的？”
张晓钰一脸难言地瞧着她，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趁着这个空档，对方认出她身边的巧巧，目光转到来福身上时忽然停住，“这就是你的情郎？瞧着也不错啊，为何不把人带回家中，好好与里正求求情，他说不定还会帮衬你们一二。”
张晓钰听到那两个字，表情彻底皲裂，拉着巧巧与来福快速离开，只留下一声仓促的借口，“我们还有事，您请便！”
说罢飞快往前行去，听到巧巧的喘息声才急急停下，正要懊恼，没想到秦捕头竟然追了上来。
对方一脸狐疑地在她和来福之间来回打量，引得张晓钰苦笑出声，“这事说来话长，不知秦捕头有没有空，有些事还想请您帮个忙。”
她想着，既然对方追上来，说明这事还有回旋的余地，如今只有脸皮厚这一个“优点”，需得物尽其用才行。
果然，秦决并未拒绝，甚至主动带他们进了间小茶楼，要了壶茶。
张晓钰囊中羞涩，连句“请客”都不敢说，假咳一声，这才说起此间来龙去脉。
当然，她特意隐藏了一些内容，并夸大了另一些内容，对方在听到巧巧的遭遇时，眉头果真皱了起来，一副不赞同的神色。
张晓钰心里暗暗松口气，想着她总算没看走眼，这位秦捕头是个嫉恶如仇的耿直性子。
说到最后，她露出惨然淡笑，“我张小玉虽然不是什么圣母菩萨，但这事既然沾手了，便没半途而废的道理，更何况，”张晓钰停顿一下，半真半假道，“我并不愿随意嫁人，也只能出此下策。”
张晓钰其实怀着一丝期待，或许秦决能认出来福，可对方明显一副陌生的神情，让她的希望瞬间落空。
如此看来，来福并不是兰阳县人。
秦决并不知道她的这些小想法，反而是听到她能做下如此“大事”而感到诧异，果然是个与众不同的女子，能为普普通通的同村之人做到这步，真是厉害。
至于后者，他倒是不怎么赞成，“女子最重要的便是家族名声，你有没有想过，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你就这样被家中赶出来，以后怎么办？”
他的意思很明显，以后她还能嫁给谁？
张晓钰没说自己谁也不想嫁，和一个古人探讨这种问题意义不大，所以只是含糊道：“这事是我冲动了，但当时情况危急，我也想不到更好的办法，这才......”
“秦大哥，事已至此，我也不悔，只是我们初来乍到，手中也没什么钱，您对兰阳县熟，可以为小妹稍微指点一二吗？”
她一双杏瞳期待地瞧着对方，里面含着一丝淡淡的乞求，换了称呼，发现对方并没反感纠正，心中不由升起希望。
秦决略略思索片刻，很快便道：“这样，我先给你们找个住处，再做其他打算。”
说完利落起身，将茶钱扔给小二，便带着张晓钰他们去牙行。
兰阳县只有一处牙行，房屋买卖、过契、租赁，甚至买卖仆从，都在此处。
看到他出现，牙行的掌柜立刻迎上来，听到他们想要租房子，也表现得非常热情。
筛选过后，张晓钰很快看上其中两处，都在南边，也就是草市那一片，一处是一户人家的后院，一处是个单独的小院。
索性两家离得不远，掌柜便吩咐人带他们一起去看，张晓钰不好意思继续麻烦秦决，托他的福，给出的价格已经很公道，没理由还让对方跟着跑。
结果秦决二话不说率先出门，带着他们便往城南走。
张晓钰是真的没想到，他能做到这个地步。
来不及感谢，对方已边走边问起牙人两间房的具体情况。
牙人回道：“其中一间您熟，就在百杏林附近，是陈二杂货铺的后院，一共三间，带着个小厨房，只有一点，院子小得很，恐怕放不了什么东西，另一间在安民胡同，离着草市稍微远一点，但独门独户，胜在安静，价钱稍微贵上些，您放心，既然是您的朋友，咱家推荐的必不是乱七八糟的房子。”
秦决听了点头，接着以眼神示意张晓钰。
她倒是觉得独门独户那个更好点，但另一间有个她无法抗拒的优点——距离百杏林很近。
要知道，这次来县里，有个很要紧的事便是巧巧的病，若离百杏林近些，以后定然方便许多。
这么想着，她便犹豫得很。
秦决看出后，也没说什么，默默陪着他们去看房。
首先去的便是那间离百杏林近的屋子，虽然是后院，但另有一道门，也算得上独门独户，只是院子确实逼仄，细长一条，几个人走进去，转身都有些困难。
让巧巧稍作歇息，他们去了另一间房子，刚走进去，张晓钰就有些意动，只见小院虽然也不很大，但墙角种了一棵桃树，袅袅婷婷，上面挂着簇簇嫩芽，树下还放着一张小石桌并几个小石凳，另一边则是一块小小的菜圃，用碎石围成一圈，格外有意趣。
来福已将一直挂在身上的皮毛卸了下来，张晓钰和杜巧巧对视一眼，立刻决定，就是这里了！
，还差